剛才還笑臉迎客的店小二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張冷峻的臉龐,神色淡然的撿起黑衣刺客的刀,朝著昏迷中黑衣刺客的脖頸乾淨利落的划去。
二樓的的少年被一名頭戴黑紗的人按在地盤上動彈不得,只得狠狠的看著樓下的劉楓。
「喂喂喂,別搞得一副全是老子的錯好吧。」劉楓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起身準備離去。
原本抱有看戲的心情已經沒了,他現在只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原來無論哪個世界,人,終歸還是都是人啊。劉楓實在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此刻,酒館中的空氣中漸漸瀰漫起淡淡的血腥味,這種感覺讓劉楓晃了晃神,定在了原地。
「卑職還有公務在身,先行離開了。」店小二托著黑衣人的屍體,擦肩而過。
二樓那名少年和蒙面人也已經不見了蹤影,門外走進了兩人將地上跑堂的屍體也抬了出去。
動作幹練,全程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店小二在臨到門前,回頭看了一眼上官箐兒,惹得後者連忙退了兩步。
「嚇到了?」劉楓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上去。
上官箐兒愣了愣,冷笑道:「嚇到?簡直笑話,如若不是剛才某人嚇得連都不敢動,會需要那些人出手。」
酒館眼下只剩下陳望北與她二人,有些話她上官箐兒覺得不吐不快,大不了受些責罰罷了。
劉楓眯了眯眼睛,這是他的一個小習慣,在情緒上有波動的時候便會如此。
「怎麼?覺得屈才了。」
一臉冷漠的上官箐兒乾脆也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上去,手中的金絲軟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收回了腰間。只見她給自己沏了一杯茶,輕輕抿了抿。
「剛才的事,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我不管你的年歲如何,又或者會不會覺得好不公平。但我只想說,陛下的皇后,你真的不配。」
沒有打斷上官箐兒的話,劉楓若有所思的繼續聽著。
「沒有背景,毫無能力,一個成天只會躲在天書庫的人,躲在女人背後的人。即便是坐上了這個位置,就真的覺得這天下就該有你一半了?」
活脫脫的怨婦氣息,簡直讓劉楓一個頭兩個大。
劉楓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胸大無腦?貌似也不怎麼大,這種話也敢在大白天的說出來。晚上躲在被窩裡悄悄的說就行了,本來只是套套話,看看能不能從這妮子身上獲取點有用的情報。沒想到,看上去蠻聰明的一個女娃兒,哪根弦搭錯了直接開始怒噴自己起來了。
「陛下也僅僅比你沒大幾個月,但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的話早些放棄這個位置吧。或者,你還能多活幾年。但在我眼裡,其實最好的結局便是今日你直接死去。這樣,陛下也可以終身不娶。這大周,終歸還是陛下的大周,不會落在那些亂臣賊子的手裡。」
上官箐兒的話讓劉楓有些凌亂的思路漸漸清晰了起來,直到這一刻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大周朝的皇帝,是一位女帝啊。現如今她還未及冠,可一旦成年後,那子嗣問題便是這大周朝最為重要的事情。甚至完全可以說,未來誕下的龍子,他父親的家族便相當於半個大周朝的主人。如若再過幾代呢?天子身體裡流淌著的還會有多少武家的血,那都是個未知數。
所以,雖然有些好笑,但那皇后的位置可以說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劉楓若有所思的看了上官箐兒一眼,怎麼感覺這妮子說話橘里橘氣的,不會是對自家「老公」有什麼念頭吧。
當一切理清楚了後,劉楓的心境開始悄然發生了變化,他開始決定接受自己眼下的身份。從本質上,劉楓就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或者用瘋子形容也不為過。情況越是危機,就越能激發他的鬥志。
更何況,咱劉楓同志這一世的理想就是躺在女人懷裡數著鈔票,可不敢出師未捷身先死嘍。
在給自己明確的人生定位後,劉楓決定了。
「武明月是誰我管不著,但武媚兒是我女人,任你天王老子又如何?」
上官箐兒站起身子,狠狠的看著劉楓。身旁的桌子被她已經拍碎了,她沒有想到劉楓會這麼不識趣。
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失態了,甚至說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上官箐兒自己可以不怕死,但身後的家族她也不願意連累。即便是再厭惡眼前這個連男人都稱不上的男孩,她最終放棄了剛才腦海中那臨時升起的想法。
半眯著眼睛的陳望北面色冷峻,剛才那股殺氣雖然掩藏的很好,但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這妮子起殺心了,竟然想要幹掉自己。
「呵呵,也許直到你臨死前,你才會發現剛才你說的話有多麼可笑。」上官箐兒不屑的說道。
隨後快步的離開了酒館,沒有一絲停留。
整個酒館終於只剩下劉楓一個人了,「呼呼,終於明白為什么女人是老虎了,這他娘的就是個變態。」
言語上的刺激對於劉楓有影響麼,他又不是聖人肯定會,但也感覺也就那樣。不過再難聽的話,前世的劉楓都聽過,坎坷的人生經歷造就了他擁有一個強大的心臟。
「可沒把老子累壞嘍。」劉楓再也堅持不住半癱在了地上。
自從踏上朱雀大街的那一刻,劉楓的神經就開始緊繃了起來。一開始並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也就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直到來到酒館前,身後某處有一股殺氣一閃而逝。所以劉楓決定進這家酒館看看,他們到底準備演個多大的戲。
可惜,雖然劇本一直在按自己的預想走,不過最後關頭出了岔子。真的是比沒裝好,差點扯到蛋。
就在劉楓準備閃亮登場,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他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壓根反應不過來。
通俗點就是,操作跟不上自己的意識。
「沒想到幾隻雛兒就能讓我這麼難堪了。」劉楓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
在他看了,那些所謂的殺手壓根就算不上。一點職業素養都木有,就差明晃晃的拿著菜刀大喊我要殺了你了。
「連殺氣都不會隱藏,失敗。行動被發現了,還要莽上,失敗中的失敗。最重要的是,你拿個這樣的飛鏢就想殺人,也不看看這刀刃都快生鏽了唉。」劉楓一面說著很自然的就把插在地上的幾枚飛鏢收到了懷中。
美名其曰,回家改造改造還能用。
不過累,的確是真的累。因為身體素質跟不上,所以只能將精神力發揮到了極致,將周圍所有的事物都盡收眼底。尤其是還被那個冷妹子嚇了嚇,眼下劉楓沒兩眼一抹黑直接倒下就不錯。
「那個,小兄弟可否告知在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聲音讓昏昏欲睡的劉楓直接清醒了過來。
強打著精神,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原來是剛才被跑堂利用的那個醉醺醺的白衣人啊。
不得不承認,這丫的心理素質有夠好,這種情況都能睡的著。
「你一點印象都沒了?」劉楓問道。
白衣人搖了搖頭,完全一副我是誰,我在那,我該幹啥的樣子。
劉楓又深深的看了他兩眼,確保他並沒有說謊後就準備撤了。畢竟剛才上官那個變態娘們說的話,可不是一般該聽見的。
「噢,對嘍!」白衣人突然一拍腦子。
愣是把正準備的劉楓又嚇回到了地上。
白衣人苦惱的說道:「依稀記得剛才有人把在下推了一下,真是可惡至極,罪不可恕。沖天香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兩句明明是我的詩句,不就是沒來得及做上闋麼。剛才好不容易想了一個,這麼一打斷還怎地想起來。」
白衣人完全一副要和剛才跑堂的拼命的準備,袖子都擼到一半了。
「你是那個楚苦比,楚中人?」劉楓直接懵了。
白衣男子疑惑的看了看劉楓,「在下的確是楚中人,不過小兄弟你說的那個楚苦比又是何許人也啊。」
就這瓜娃子樣子,你說他是個二貨都有人信。你要說他是當今殿試狀元郎,怕是會被人罵一個吹牛比都不打草稿。難道這傢伙是自家那妮子的某個遠房親戚,走的後門當了個狀元。也難怪會被那群御史彈劾了,人家都告你謀反了你還在這糾結自己的詩句少了上闋。
沒辦法了,既然是那妮子的親戚,該幫一把還是幫吧。
「楚兄弟啊,你那詩都傳到朝堂上了,反應激烈啊。」劉楓站起了身子說道。
楚中人一臉驕傲的笑了笑,「哪裡哪裡,小兄弟有些誇大了。」
劉楓直接一臉的黑線,丫的你還驕傲的不行是吧,要不是本少爺大發慈悲,你現在估摸著都在刑部那坐著老虎凳呢。
「這位小兄弟,看你年雖不大,懂的還不少嘛。」楚中人笑著說道。
那表情,簡直用一個詞形容再適合不過了,欠抽!
劉楓的嘴角扯了扯,以後能和這傢伙離多遠就多遠,都說智障是會傳染的。
可憐的楚翰林就這麼的,被劉楓打上了生人勿進的標籤。
「人生相逢即是緣,但又無不散之筵席。小兄弟,楚某雖感覺與你甚是投緣,但終究是要在此別過了。有緣,再回。」一個瀟灑的甩頭,楚中人跨著大步朝著門口走了去。
劉楓捂著臉,你丫的趕緊滾球吧,別讓老子再看見你這個騷包。
就在楚中人剛走到門前,一隻大手擋住了其去路。
「楚中人,你涉嫌謀害清河郡主,與我們回刑部接受審查。」
劉楓表示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姓楚的你到底造了什麼孽啊,剛還說你沒去刑部太可惜了。這一眨眼的功夫,還真被人家帶去喝茶了。
「楚兄弟,難為你了。」劉楓忍著笑意,待門口的人離開後也相繼離開了。
諾大的長安城,一間酒館而已,沒有人會在乎它的。
既然人都走了,那該散的,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