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衛並沒有阻攔劉楓,很是自然的讓開了道路讓他過去,只是攔在了上官箐兒的面前。
「上官姑娘,眼下已是戌時,雖然我大周並沒有宵禁之說。但是就這麼任由皇后娘娘出宮,恐怕有些不妥吧。」
上官箐兒微微皺了皺眉頭,千牛衛剛剛調侃劉楓的樣子雖然她也樂得看個熱鬧。但畢竟名義上自己仍是陛下專門為劉楓欽點的女官,被眼前一個千牛衛長就這麼落了面子,即便不是為了劉楓,驕傲的她也是不能容忍的。
只見上官箐兒神態微變,瞳孔中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輕聲道:「楊備身,什麼時候千牛衛也能管起皇家之事了?」
說罷,從腰間摸出了一枚令牌晃了晃,隨後朝著劉楓跟了過去。
楊姓千牛備身掃了一眼令牌後,並沒有多做阻攔就放任上官箐兒從身旁走過,直至劉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
宮門前,另一名千牛衛仍然保持著警戒姿態一面說道:「頭兒,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來巡夜了。」
「老六,這不是哥幾個有段時間沒見了,過來聚聚麼。」楊姓千牛備身擺了擺手說道。
綽號老六的千牛衛神色古怪,但並沒有繼續出聲。千牛衛的選拔制度歷年來都是異常嚴格的,那可真的是稱的上一群根正苗紅的親衛兵了。在千牛衛里,你的職業技能可以稍遜別人一籌,那都不算事,教官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慢慢幫你提升。但是,你的忠誠卻是一點斤兩都不能少的。
所以眼下,即便楊姓千牛備身的舉動有些異常,他也並沒有多想。
「就算是皇后的女官,那又如何?頭兒你可是正兒八經的六品官職,沒必要對她那麼客氣吧。即便是有個禮部尚書的老爺子又能怎麼的。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混的,誰家還沒個活王八啊。」老六不以為然的說道。
楊姓備身笑了笑,「嘖嘖,我說老六,這話要是被你家那位聽到了,一頓皮鞭可是少不了嘍。」
「誒誒誒,頭兒你可不帶這麼坑人的。咱們千牛衛可是得矛頭一致對外啊,可不敢窩裡反。再說,就算是她上官箐兒抱了條大腿又如何。那個位置,惦記的人可多了去了,說不定哪天······」老六擠眉弄眼的笑道。
突然之間楊姓備身一個疾步,側身就是一記鞭腿朝著老六的胸口踹去。雖然全身都被銀凱覆蓋,但動作卻一點也不慢,直接將接近一米八五的老六踹出幾米遠。
「老六,兄弟歸兄弟,玩笑歸玩笑。但下次關於皇家的事,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裡說出來一點點。千牛衛,不屬於任何世家,家族。它,隸屬於皇家。明白麼?再有下次,軍法處置。」
捂著胸口的老六艱難的爬起了身子,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急忙點頭。
他知道,剛才眼前的老大可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保護自己,眼下胸口那點痛算不得什麼。
楊姓備身從老六的眼神明白這個自己平日裡當一直當弟弟的小子還算激靈,沒有在關鍵時刻犯渾,應該是嗅到了些什麼。
「都是群老王八,教出來崽兒也差不到哪去嘛。」不由得笑了笑,攙著老六回到了崗位上。
此時,出了宮門的劉楓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沒有車水馬龍,畢竟已經是戌時。但也沒有史書上所說的宵禁後,街上不允許除了巡衛外其他人出現的場景。雖然朱雀大道上的行人並沒不多,但做生意還是有那麼些。
賣糖葫蘆的老漢佝僂著腰準備收拾攤子,街邊的商鋪關門打烊的也只是少數,不時還有騎著駿馬的人疾馳而過。
「看來這裡,真的不同啊。」劉楓不由得暗自驚嘆了一聲。
月色下,挨家挨戶都的門梁處都掛著兩盞大紅燈籠,看著甚是喜慶。使得整個長安城從上空鳥瞰過去,異常的炫目。
「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竟然情不自禁的輕吟了起來。
沒有理會身後上官箐兒那異樣的眼光,劉楓隨便找了家酒館便走了進去。
讓劉楓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那隨口的一嘴,會讓一向冷傲的上官箐兒內心產生多麼大的波動。
要知道眼下的大周,雖然武力值爆棚,但人文經濟卻差強人意。會讀書的可以去考取功名,但並不一定會作詩。一般嘴上能吟上那麼幾首詩,作幾個對子的大多都是經過文化薰陶的人。
上官箐兒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疼痛讓自己從驚詫中恢復了過來,「他竟然會作詩。」
此時我們的劉楓同志早就把身後那個小尾巴拋在了腦後,完全沉浸在了初來異世界的快感之中。白天在朝會上,亦或者之後的皇城內,那種氣氛讓劉楓感到很陌生,有些壓抑。畢竟來自於二十一世界,內心還是崇尚自由民主的,下意識里會對封建王朝有些牴觸。
但眼前的這群人,吃飯喝酒,插科打諢讓他終於找到了熟悉的感覺。隨便找了一張桌子落座後,揮了揮手。
「小二,來兩斤牛肉,外加一壺清酒。」
聲音不大,但整個酒樓一層的人瞬間停止了喧鬧,一個個古怪的看著劉楓。
跑堂的小二衣著乾淨整潔,幾步跑了過來微微彎了彎腰道:「小少爺,您是要兩斤熟牛肉是麼?」
劉楓皺了皺眉頭,「難道我還要生的不成啊。」
「您確定麼?」小二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再次問道。
看著劉楓不悅的神情,小二賠笑了幾聲後就扭身向後廚走去了。
感受著打在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的目光,劉楓得意的笑了笑,「看來,本公子我走到哪裡都是那麼的惹人矚目。哎,人帥真是一種罪孽啊。」
在一刻鐘後,劉楓終於明白那些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到底是怎麼個意思了。
望著眼前足足兩大盤子的牛肉,劉楓的嘴裡就差放進去倆雞蛋了。
「這他喵的得吃上多少頓啊。」
一張木桌子,竟然快要被兩盤牛肉占滿了,可以想像那場面得有多麼壯觀了。
「是哪個混蛋在電視劇里動不動喊叫,來兩斤牛肉的,這完全是禍害我們這些小青年嘛。」劉楓簡直欲哭無淚。
場面異常的尷尬,難怪剛才那群人一個個眼神詭異,完全是看傻子呢麼。這就像是跑到西餐廳去大喊一聲,服務員來兩瓶八二年的雪碧一樣,酸爽無比啊。
沒辦法,自己點的飯,含著淚也要吃完。
「別說,味道還不錯,就是太淡了,該不會是沒放鹽吧。」感受著來自肚子的抗議,劉楓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動手吃了起來。
還真沒錯,此時的大周朝,在飲食習慣上還真沒有鹽巴這一說。
一場小小的鬧劇後,館子裡又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吹牛的吹牛,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
劉楓一邊捧著牛肉慢慢啃,一邊享受著眼前景象帶來的安逸,完全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座的上官箐兒當成了空氣。
「小主,還請注意皇家威嚴。」上官箐兒實在受不了劉楓的吃相了,小聲說道。
不過我們的劉楓同志哪管這些,只是一個勁的吃著。
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從昏迷中醒來後,劉楓可記得自己起碼兩頓都沒吃了,肚子早都打起鼓了。
用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桌上的酒半點沒動,牛肉倒是吃了不少。畢竟還只是孩子的身子,即便再餓胃口也大不到哪去,將牛肉放回了桌子上後,劉楓決定是該看看這唱戲如何收場了。
一名白衣男子醉醺醺的從酒桌前起身,緩緩的走向了門口,步履輕浮好像隨時都可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般。劉楓半眯著眼睛,自己的座位剛好是那男子的必經之路。
白衣男子一身酒氣晃晃悠悠的走著,臨到劉楓身前突然就那麼倒了過來,整個身子霎時間失去了平衡般。
「這位客官,慢些走別摔著。」跑堂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了白衣人身旁扶著他笑道。
也不知是白衣人的氣力過大還是怎麼的,因為慣性就連扶著他的跑堂身子也像失去了平衡般向前傾斜,跑堂的情急之下伸出一隻手穿過白衣人的腰間。
電光石火間,一束銀光從白衣人的腰間射出,就像一隻銀蛇般吐著信朝著劉楓臉上撲來。
「哼。」一聲冷喝。
只見上官箐兒將小腿一曲,直接是將一條木凳踢飛了起來,剛好是不偏不倚的擋住了那飛來的銀刃。剛才還人畜無害的跑堂眼神一抹狠色一閃而過,肩膀微微一顫,被他扶著的白衣男子直接被震開了幾米遠倒在地上,就像是一隻翻了蓋的王八。
劉楓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
早已經起身的上官箐兒直接一個側步擋在了陳望北的身前,「放肆!」
聲音雖無比輕柔,但其中的殺氣卻早已掩蓋不住。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地下行兇,怕是在廁所點燈,找死。
那跑堂的一轉攻勢,眼見不能直接擊殺目標急停下身子,懷中又是幾道銀光射出。
上官箐兒不屑的看了一眼,一隻手直接伸向女官服的腰間,一柄金絲軟劍直接被抽了出來。
「叮叮叮」八柄銀色利刃分別插在了不遠處的桌上,地板上。
「好傢夥,可長了見識。」劉楓同志差點忍不住拍手稱讚了。
雖然早就發覺眼前這個冷妹子有些身手,不然剛在宮內也不可能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摸到自己身前。但沒想到這個世界一個女子的動作也能如此幹練,和前世里那些女特種兵都不遑多讓了。
「小主,請先待在我身後。」上官箐兒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面說道。
純以命相搏她並不懼怕,但考慮到身後還有人需要保護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何況能夠策劃這場暗殺的人怎麼可能會只排一個人,一定還有同夥在暗中伺機而動。
上官箐兒猜測的沒有錯,二樓處一名十五六歲的孩童此時手裡正握著一把手弩面露狠色。距離兩人所處的位置不遠處,一名黑衣刀客更是起身躍起,直接是將二人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三名刺客,配合嫻熟老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眼下的局勢對劉楓二人非常不利,即便是一向自信的上官箐兒也不得不緊張起來。她有信心在擋住眼前隨時會放冷鏢跑堂,那黑衣刀客雖然來勢洶洶卻也問題不大。可恨的是那二樓的少年,手中那把手弩她是認得的,那是只有大周朝十六衛中才有的軍弩。
「難道還想造反不成?」上官箐兒緊緊皺著眉頭。
她已經決定了,實在不行那就只能用這具身子擋住那柄手弩了,額頭之上一滴香汗悄悄滑落。
整個酒樓,此刻靜的好似一根針落地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說,你們再不出來這娘們都準備用身子堵槍眼了。」
戲虐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靜,只見劉楓仍是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竟然還可恥的換了一個非常舒適的姿勢半靠在身後的木桌上。
上官箐兒咬著貝齒,狠狠的瞪了陳望北一眼。
劉楓沒有理會來自美人的嬌嗔,朝著某處看了去。
原來是最開始那名店小二,在黑衣人拔出刀的那一刻,酒館的人早已四散而去,只有他是抱著頭一臉驚恐的蹲在地上。
還在空中的黑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當然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那蹲在地上的小二一個箭步撞飛到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二樓的那名少年,抬起的手姿勢仍是不變,不過那握著手弩的手不知何時卻已滾落在了地上。
僅僅一個呼吸,場面便被逆轉了過來。
劉楓搖晃著腦袋輕笑道:「這位俠士,我估摸著你哥仨兒應該是初來乍到不久吧。」
跑堂的憤恨的看了陳望北一眼,便被上官箐兒的金絲軟劍洞穿了喉嚨。
「為何?為什麼會這樣······」咽喉處被擊穿,只能發出弱弱的聲音。
隨後應聲倒地,一場刺殺竟然就這麼被輕鬆的化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