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石壁的某處,一雙極度陰冷的眼睛朝著茂密的林間張望著。
「該死的,竟然想讓我當替死鬼。」眼睛的主人緊咬著牙狠聲道。
左肩雖然用布緊緊裹住了,但依舊往外滲著血絲。
剛才與那二人短暫的交鋒他便深知,若是想要博得一線生機,死守洞口肯定不會是民智的選擇。
眼下,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對方還不清楚劉楓的生死。
但此刻,他能清楚感覺到自身的氣力正在飛速的流逝,尤其是肩膀的傷口處,猶如烈火在熊熊燃燒一般。
三號深深呼了一口氣,將體內的部分真氣強行運作到肩部試圖短暫的與火毒抗爭。
痛感減輕了不少,代價卻是非常消耗體力。
「二號,你真以為我就這麼容易為你做了嫁衣不成?」三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冷笑一聲。
能夠潛藏在皇城內而不被發現,這等本事本就不小,可不是說依靠一張製作的麵皮就能瞞天過海的。
若不是不能違抗組織的命令,他巴不得這天大的好事由他來做。
憑什麼就給了一個只會製作麵皮的廢物。
最讓他難受的是,對方還能肆意的對自己呼來喝去。
不過此時他也就只能想一想罷了,身形上的差異可不是隨意就能改變的。更何況,若單論易容指數,他還真沒見過幾個強過山洞裡那人。
不然,組織也不會想出這麼一個天大的計劃來。
將腦海中的思緒暫且拋到了一邊,即便再怎麼與對方不對付,也不能打亂了組織的計劃。
「就讓我看看所謂的千牛衛到底有幾斤幾兩吧。」舔了一下乾渴的唇角,三號的身形漸漸的遁入了黑暗之中。
密林之中,白虎那雙凌厲的眼神掃向了某處,身旁的朱雀隨之也看了過去。
「怎麼樣,這手身法是不是有種師出同門的感覺。」
大敵當前,白虎仍舊是風輕雲淡的調笑著。
朱雀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群被掃地出門的宵小之徒也配出現在我的眼中?今天,我就替師門清理門戶。」
白虎古怪的看了一眼,「剛才某人可不像現在這樣喔。」
一向大大咧咧的朱雀沒有的臉頰泛起了絲絲紅暈,實在是剛才對方那一劍遞出的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密林外,一抹銀光一閃而逝。
白虎眯了眯眼睛小聲道:「這麼快就等不急了,看來有些高估他了。記得,可別讓他狗急了跳牆。」
調侃歸調侃,二人的反應還是非常迅速。
只見朱雀一個側身,隨後步履輕盈的踏在樹幹上,整個身子鑽入了密林中消失不見。
白虎面帶微笑,對方的意圖顯然易見是想分開他們二人,然後逐個擊破。
想法是好的,不過嘛。
終究是挑錯人了。
後撤半步,身後背著的那把長刀握在手中向前一揮,那迎面而來的白芒便化為了粉末。
對方看似很是簡單的一記攻擊,可暗藏著不少的玄機。
普通的刀刃還不至於讓他打起精神勁兒,即便是裹含著歸真境的真氣又如何,又不是什麼陸地神仙。
如若不是有著類似朱雀一樣的攻擊方式,他甚至打算直接徒手接住那柄刀刃了。
「雖然相似,終究還是有些區別的。」感受著周圍氣溫微妙的變化,白虎將刀刃放回了背後。
朝夕相處多年,於白虎而言,朱雀站在他身前除了不知道她今天的底褲是個什麼顏色外,其他他敢拍著胸脯說那真是了解的透透的。
朱雀因為師門的因素,她的攻擊中總會暗藏著一種名為火毒的東西。這是屬於她們一派獨有的功法。此等真氣一旦侵入到人體內,就會猶如烈焰焚燒並且極難祛除。一般的歸真境,甚至只能狼狽用真氣去抵擋,免去那灼燒之苦。
結果便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將自身的體能快速的消耗殆盡。若是想要拼持久戰,那就只能落了個活活被耗死的處境,
不過很可惜,朱雀那丫頭卻熱衷於一擊斃命,所以只專門精通暗殺之術。
此時,地面上剛還綠油油的植被不知不覺中全部的枯萎了下去,呈現出一種深深的灰色,毫無生機可言。
「好大的煞氣。」白虎緊皺著眉頭,有些擔憂的朝著林間看去。
密林深處,朱雀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極低的頻率,耳朵中所聽到的聲音更加的清晰起來。
相較於眼睛,她更傾向於耳朵給予她的信息。
對方這種幼稚的伎倆,她是真的不忍揭穿。
真以為用劉楓作為誘餌,將她與白虎分離開就能如願以償麼?
「哼哼,即便是沒有這檔子事,被我逮住你也必須得死。」一想到對方的所作所為,心中的怒意便越發強烈。
終於,喜愛掌握主動權的她決定行動了。
某株大樹的樹根處,三號屏住呼吸審視著周圍的環境。
一再確認白虎沒有跟上來的他,好在是可以鬆了一口氣。
雖然自視甚高,但一次面對兩位配合默契的千牛密衛,他還真有點心裡沒底。
「臭娘們,一會我也要讓你嘗嘗火毒鑽心的苦楚。」肩膀處火辣辣的疼痛讓三號內心有些煩躁。
剛才的一次簡單交手,他便已經斷定了對方和他有著相同的師門。
不過他這一脈,曾經因為某些不能公開的原因已經被完全的抹殺在了歷史的長河裡,如今可沒剩下幾人了。
「嗯?」手中的短兵猛地向上一挑,隨後趕忙起身躲開。
三號扭了扭脖子,這娘們是不是走錯路子了,怎麼學的和那群一天只知道活在影子了人干起了一樣的勾當。
「躲得還挺快嘛。」朱雀的身子倒掛在樹幹上,一個翻身輕盈的落在了地面。
本來也沒有想著能夠一擊得手,所以也不算多失望。
三號嗤笑道:「臭娘們,好的不學盡學那些陰招?」
「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怎麼覺得是在罵你自己呢?長得和鬼一樣,就別出來嚇人了。」朱雀看著三號臉上的疤痕輕聲的說道。
對於自己面部的傷痕,可以說是三號畢生的痛楚也不為過。
朱雀此番話,可算是激起了他內心所有的凶性。
沒有多說什麼,三道銀光便從手裡射了出去。
「呦,發脾氣了?」朱雀抽出腰間的一把摺扇,在空中畫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就像是一隻火鳥滑翔般,瞬間將白光吞沒。
一眨眼的功夫,三號的身形已經貼近了朱雀,袖口處伸出一柄白刃直戳朱雀的面龐。
近身纏鬥,她朱雀還求之不得呢。
畢竟對方若是鐵了心的利用那些秘法,短時間內她還真沒什麼辦法。
手中的摺扇瞬間合併,一個劈砍擋住了白刃。
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來回就這麼幾招,煩不煩?」朱雀的腳輕點了一下地面,向後飄了過去。
原來剛才的這一擊不過是佯攻罷了,真正的殺招是那把左手刀。
快,而且非常準。
在最初的交鋒時,她可差點吃了這一擊左手刀的虧。
也是因為這一招,讓她認出了三號的另一個身份。
「殺你,一招足矣。」三號此時的左手,已經布滿了灰色的條紋,就像是快要裂開了一般。
朱雀冷聲道:「瞧你這手上的斑紋,幽冥鬼火起碼已經練到了第四層。這也代表了你最少用了百人以上的心頭血作為引子,不殺你,天理難容!」
「哈哈,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傢伙。百年前便是如此,成天打著正義的旗號,難道不累麼?」三號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左手。
「這兒世界,沒有實力,講什麼都是虛的。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懂麼?」
話音剛落,三號便將自身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只要被他左手戳中,那上面遍布的死氣便會猶如洪水般灌入對方體內。相較於鳳凰火,他們這一脈幽冥鬼火在侵蝕敵人身體上更加的不講道理。
當然,殺力高的代價也不低。
那邊是需要活人的心頭血來澆灌,作為引子來練功。
朱雀這次並沒有後退,上一次她選擇的退避,這一次她不打算這麼做了。
自家老祖雖然多次說道,幽冥鬼火在殺力上先天便要比他們的鳳凰火高出一階,但她卻不這麼認為。
外力,終歸不屬於自己。
四層又如何,她的火焰,天生就不懼怕幽冥鬼府。
摺扇猛然揮舞起來,兩隻由火焰形成的鳳凰伴隨著鳴叫直接迎向了三號。
山洞內,劉楓滿眼警惕的注視著對面二號的一舉一動。
「雖然你的日常起居習慣我已銘記在心了,不過你這雙眸子說實在的還真不怎麼好學。」二號沒有急於動手,而是竟然開始模仿起劉楓的神態動作起來。
在他看來,想要擊斃這個毫無抵抗力的少年,那還不跟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劉楓深吸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一旦對方的模仿完成,那他真的可就離死不遠了。
下意識的將手裡那柄匕首握的更緊些,一個箭步朝著二號沖了過去。
最好的防守,永遠只能是進攻。
二號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直接的攻擊方式。
看上去甚至莽撞。
在他的熟讀的那些記錄里,可並沒有記載到這些,看來沒有直接把這傢伙殺了的確是個意外收穫。
不然若是他日到了女帝身旁,因為一個小小的性格缺陷暴露了自己,那可就真的無法言表了。
「戲也該收場了,放心吧,我會善待好武明月的。」二號的得意的說道。
就在劉楓的刀離二號還有一尺遠時,握刀的速度突然提升了一倍不止。
就像是突然快進了一般。
劉楓平靜的看著對方,藏拙,是他天生就會的。
二號明顯有些吃驚,他的反應速度並不慢,但對於這種突然間的提升明顯有慌神,只得堪堪避開。
畢竟他的身子,那也不是鐵打的。
就這麼被直愣愣捅上一刀,滋味可肯定不怎麼好過。
「你!」話音剛落,三號呆愣愣的看著腹部莫名其妙多出的一把利刃。
他怎麼也想不到,劉楓竟然身上藏了不止五把刀。
以他的速度,本能全部避開的,但只是因為大意卻被最後一把刀貫穿了小腹。
一擊得手後的陳望北沒有回頭,剛才的出手已經耗費掉了他近乎全部的體能。
用左手投擲出的每一把刀,速度都不一樣,這是經過他控制的。
一把比一把快上些許。
目的就是為了麻痹對手,讓對手進入到自己的節奏當中。
而最後的那一把,成功的為他爭去到了逃離的時間。
一路飛奔,就這麼朝著山洞的內部跑了去。
留下滿眼若有所思的二號,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