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來三號那一記手刀的力道著實不小。
「小子,醒了?」陰冷的聲音的從耳邊傳來。
不得不說,三號那獨特的嗓音的確讓人難忘,就像鬼魅般讓人從頭到腳渾身冰涼。
瞅了瞅被綁成麻花的自己,劉楓無奈的笑道:「嘿,我說不至於吧。你身手這麼好,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三號正欲張口,身旁另一側的聲音打斷了他。
「綁住你,可不是怕了你跑。」
「不過是我見不得血,又怕麻煩罷了。」
劉楓楞了一下,怎麼現在的人都這麼神出鬼沒的麼。
角落的一側,一個身影緩緩的靠近,正對三號的劉楓明顯看出來對方的面部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換。
「也虧得你能找個這麼破的山洞,還不滾出去看著!」那人突然輕聲喝道。
三號沒有出聲,低了低頭默默的朝著山洞外走了去。
一瞬間,劉楓便知道眼前這個脾氣不小的主兒,更不是個善茬了。
那人繞著劉楓轉了一圈,期間並沒有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起來。
「喂,你瞅夠了沒。」那種像是被毒蛇盯住的感覺讓劉楓心有餘悸。
一息過後,那人張嘴了。
「喂,你瞅夠了沒。」
相同的對話內容,更加相同的聲音。
劉楓用力扭動脖子,終於是看清了身後的那人。
一身灰色的袍子將身形掩蓋其中看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斷定,那就是對方年歲一定不大。
銀色的面具將整個面部遮擋了起來,只露出了一雙漆黑的雙眸。
眨動的時候,看上去有些俏皮。
「你想要代替我!」劉楓咬了咬牙狠聲道。
只見那人戲虐的往這邊看了看,「挺聰明的,恭喜你,答對了。」
「不過,沒有獎勵喔。」
一樣的聲音,相似的身形,並且連語氣竟然都有那七八分相似。
此時,若是再想不明白,那他劉楓可以拿一塊豆腐把自己活生生撞死算了。
狸貓換太子,這種事情他雖然見得不多,但曾在藍星上可也算是發生過諸如此類的事情。
「你們,真是好算計啊。」劉楓忍不住說道。
那人用一隻手輕輕敲打了一下臉上的銀色面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一雙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就像是被別人發現自己小秘密的孩童般。
劉楓冷笑道:「即便是身形,音色都相近。但你覺得她會輕易上當麼?」
「瞧你說的,她可是武明月誒,堂堂大周女皇帝。若只是單純的模仿,怎麼可能逃過她的眼睛。」那人出口說道。
相同的聲音,就像是和自己對話一般。
這種感覺,那真是好比一萬隻草泥馬在內心的大草原奔騰。
「不過,若是有了你這張臉。她信也得信,不信那也得信了。」那人隨後緩緩的揭開了面具。
看著眼前這個身形和自己無比相似的人,劉楓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傢伙,真的是奇醜無比!
即便是經過前世網絡世界的薰陶,此時的陳望北也不得不說,若是單論丑,無人可及。
除了一雙眼睛,眼前這人的鼻子,嘴巴,眉毛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有些人的丑,可能是傷痕,諸如燒傷。
有些人的丑,可能會是五官並不是很漂亮。
但是這個人,除了一雙眼睛,其他的部位就像是從別人那裡奪過來了一般,充斥著滿滿的違和感。
給人的觀感,只能用驚悚來形容。
「兄弟,你不會說的是你這張臉吧。」劉楓笑了笑。
那人攤了攤手,「剛還想誇誇你的腦子呢,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言罷,那人從灰袍中拿出了一枚銀色的小刀,刀背就那麼輕輕的從劉楓的臉上這麼划過。
剝臉術,劉楓此刻的內心閃過一個詞。
曾幾何時,他在藍星上聽聞過這類手法。相傳那是古巫們的為了祭祀申明而代代相傳的一種秘書,可以將人的麵皮剝下,然後替換到另一個人身上。這種手法可與整容有著天與地的區別,經過替換的臉,是找不到任何一點瑕疵所在。
就像是重獲新生一般。
「嘿嘿,你好像知道些什麼的樣子啊。」那人微笑道。
劉楓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了起來,「你現在這張臉,也不是你的?」
那人搖了搖頭,「這你可說錯了,它就是我的!」
「接下來,你的這張臉,它也會是我的。」
「就像是這整個大周,未來也是我的一樣。」
很難想像,如果眼前這人頂著自己的臉出現在武明月身旁,那未來這大周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劉楓輕哼了一聲,「就算是盜用了我的身份又如何?這大周,也是你們想拿就能拿到的麼。」
「若不然呢?」那人詭異的笑了起來。
配合上那張猙獰的臉,看上去無比的惹人厭惡。
不得不說,若真讓此人混入皇城內,待在女帝身旁。
那將會是個怎樣的後果,無法估量。
山洞內,劉楓悄悄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竭盡所能的積攢著自己的力量試圖想要出奇不意的掙脫繩索。
他無法容忍,讓這樣一個人去欺騙那個坐在龍椅上,孤零零的注視著遠方的人兒。
「不用白費力氣了,若是你有任何異動,我保證能在一瞬間隔斷你的咽喉。」
「讓你多活一會兒,無非是想要保證你那張麵皮的鮮活度。」
「死人的臉,我也不是不能用。」
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楓,便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石台。
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工具,還有一尊雕像。
雕像的樣式有些古怪,不像神佛,但又有著一張佛陀的臉。
六隻揮舞著的手臂握著不同的東西,有頭顱,有殘肢,還有法器。
只見那人將手掌微微合十,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不行,我必須要想想辦法了,這麼下去可真就得回地府報導了。」一絲絲冷汗從額頭滑落,劉楓暗自想到。
來到這個世界,曾經的劉楓那顆冰冷的心正在逐漸消融著,只有同樣孤獨的人才能清楚對方內心深處那片孤寂。
一想到那雙漆黑的眸子,劉楓的內心便五味陳雜。
原以為不過是到這個世界一名匆匆的過客,誰知道命運卻開了這麼一大個大玩笑。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那人回過頭來,看來是某種儀式已經完成了。
劉楓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冷靜下來。
那人撇了撇嘴,「行吧,既然你沒意見了那我就開始了。」
冰冷的刀刃被他握在手中,眼神中散發著的是熾熱的目光,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瘋子般。
近了,近了,再往前走一步。
劉楓暗數著對方的腳步,腦海中開始下意識的丈量起彼此之間的距離。
「喔?」那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
電光石火間,劉楓的身形突然動了。
原本被綁在石柱上的他一下子掙脫了繩索的束縛,一柄短小的匕首被他橫握在掌間。
是他最習慣的握刀姿勢。
這柄短刀,是他當初酒館遇襲時所得,經過改良後被他一直藏於後背的某處。
趁著剛才二人對話時,便拿出來將繩索悄悄的切開了。
「二號!」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
只見三號捂著自己左肩狼狽的扶著石壁,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同一時間,不知道為何突然站在原地的那人一個側身,躲開了劉楓的致命一擊。
隨後一個踏步,緊跟一記肘擊打在了劉楓的背部。
受到這猛烈一擊的劉楓借勢前傾,在地上一個翻滾後與他拉開了距離。
「白虎,朱雀追上來了。」三號的聲音有些虛弱。
名為二號的那人皺著他那雙奇怪的眉頭,「你個廢物,連兩個千牛衛都擋不住麼。」
三號將嘴裡的一口鮮血吐出說道:「若論捉對廝殺,他們二人單拿出來如何是我的對手。」
「哼哼,結果呢?」二號不屑的笑道。
這個神秘的組織,看來所謂的代號便是地位的象徵。
從最開始,武力值不弱的三號便一直處於低位,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半跪在地上的劉楓此時加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既然援兵趕到了,那就得想盡辦法拖延時間。
「這裡有我,出去擋住他們半炷香的時間,這點應該不難吧。這樣,我還可以考慮不追究這小子手裡的東西是哪來的。」二號看了一眼劉楓後說道。
受了傷的三號欲言又止,深深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對方,只得一狠心轉身向外走去。
他知道,如若此刻有半點遲疑,就算這次逃脫了回到組織也必然免不了痛苦的打熬。
若說劉楓所藏的利刃他沒看見,也許有人相信,但只要那人不信,他也無可奈何。
何況,這點小心思想必也瞞不住那人。
「怎麼,拿著把破爛就覺得能夠勝過我了?」二號顯然對於劉楓的表情有些不滿。
此刻的劉楓,完全丟掉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無比認真的面龐。
山洞外,兩個人影一高一低,站在林間滿眼警惕。
「白虎,剛才那人的手法似乎在哪裡見過。」朱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一路上的陷阱,就算深得追蹤之法的二人都頭疼不已。
如若不是擔心人質的生命安全,脾氣一向暴躁的朱雀差點就要打算和對方來個一命換一命了。
陷入沉思狀的白虎盯著洞口,思考一向是他所不喜歡的。
他的職責,僅限追殺而已。
救人,的確不是他的強項。
「朱雀,根據那人的步伐速度來看,小陳皇后如今只可能在那山洞當中。」白虎沉聲道。
朱雀點了點頭,「那人受了我一記朱雀羽翼,火毒只會繼續蔓延起來。強攻,還是再等等?」
這時候,一向脾氣火辣的朱雀還是選擇將主導權交給身旁的白虎。
若論大局觀,青龍當之無愧是四人之首。
但是要說臨場應變,拿捏時機,那白虎當為最佳。
主掌殺伐,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白虎眯了眯眼睛,「且再等等看。」
「好。」朱雀乾脆答道。
二人一前一後,佇立與林間,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