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劉楓很是平靜,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的聽到氣流的聲音。
這是他獨有的能力,越到危機時刻,越能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
對於三號口中所說的話,他當然是選擇聽一聽就行了,從未有當真過。
若真的像這個人說的他們出入皇宮猶如無人之境,那他劉楓寧願現在就抹脖子自盡。
「腰裡別個死耗子,隔這冒充打獵的?」既然跑不了,那咱劉楓就選擇開啟嘴炮模式。
手底下咱比不過,但嘴上功夫他可是自認四海八荒,無一敵手。
三號疑惑的看了看劉楓,歇後語在這個時代還是不曾有過的,所以他暫時還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但從劉楓眼中那閃爍著的不屑,他還是能夠猜出一二來。
「哈哈哈,你這小子還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兩聲後,便是一腳過去。
倒出幾米外的劉楓輕咳了兩聲,這還是人幹的事情麼。
是不是玩不起!
輕輕拍了拍褲腿的三號微笑道:「你小子身子骨看上去瘦弱不堪,沒想到這麼經捶打啊。」
剛剛的那一次出手,雖然收了不少力道,但若是換做平常的少年身軀早應該倒地不起才對。
但現在看過去,地上的陳望北除了咳嗽了兩下,似乎還有不少餘力。
劉楓忍住罵娘的衝動,乾脆就這麼坐在地上暫且不起身了。
「那是自然,你爺爺我也是有練過的好麼。」
這一點上,劉楓的確沒有吹牛,他最近這段時日的確是有練過。
既然肉體上的強度提升不了,那只能另闢蹊徑,看看能不能劍走偏鋒了。
前世,曾經偶爾得到了一本呼吸吐納的書籍,經過某些專家的認定是和古武術有關。
事後他也嘗試去學習上面的東西,畢竟活到老,學到老嘛。
人在江湖,技多不壓身。
奈何沒學幾天,他便發現這種呼吸之術雖然能夠短暫的提升身體機能,但卻需要常年的練習,並且副作用極大。若是偶爾練練,效果並不顯著。但要全天按照那種呼吸模式走,卻會對肺部還有大腦造成極大的負荷。
這對於日常需要出任務的他而言完全是雞肋的東西,最後只能把他遺忘在了角落裡吃灰。
不過世事難料,沒有想到如今的這具身軀雖然不能習武,但因為特殊的體質卻將呼吸吐納的副作用降到了最低。除了對精神上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外,超強的恢復力讓劉楓絲毫不用擔心身體內部出現損害。
三號冷冷的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劉楓,「希望未來幾天裡你還能像現在這麼精神。」
「喔?你的意思我現在還不用死是麼。」劉楓咧了咧嘴笑道。
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動手,有豐富刺殺經驗的劉楓內心其實早有猜測,不過暫時還不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罷了。
這時,立政殿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並且人數似乎還不少。
一直面色沉穩的三號神態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不過被他很快用言語掩飾了過去。
「我怕你到時候想死都難。」冷笑著說完後,三號便俯身用手勒住劉楓脖頸,隨後空著的另一隻手微微用力便將瘦弱的劉楓扛在了肩部。
咽喉被死死卡住的劉楓想出聲,卻難以做到,只得默默的隨著三號消失在了原地。
立政殿的大門外,在三號離去的幾個呼吸後,五名身著千牛衛鎧的人手持兵刃神態緊張趕了過來。
五人的鎧甲是千牛衛的統一制式,不過在顏色上卻稍有不同。
尋常的千牛衛鎧甲均為銀白色,但此六人身披之鎧,卻泛著淡淡的黃色。
放眼整個大周朝,黃色那是皇室才能獨享的顏色。
走在最前方的一名千牛衛看向了門內早已被三號所殺的同伴,緩緩的走了過去,蹲下了身子用手輕輕撫過那雙仍然睜著的雙眼。
好讓他,能夠徹徹底底安靜的離去。
「青龍,小陳皇后不在殿內。」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從立政殿內出來後急促的說道。
名為青龍的男子臉色陰沉的看向了庭院的一處,兩手的筋脈微微凸起,宣告了他此時內心的憤恨。
「白虎,你善於追蹤。趕緊帶上朱雀,給我去追!」
女千牛衛點了點頭,作勢就要離去,但卻被她身旁的人攔了下來。
「白虎,你什麼意思?」女千牛衛怒喝道。
被她怒斥的白虎摸了摸鼻樑,苦苦笑道:「朱雀,改改你那火急火燎的性子吧。」
已經起身了的青龍怔怔的看了眼北方喃喃說道:「快去吧,我知道你想要表達什麼。」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話已至此,代號白虎的千牛衛點了點頭,輕身一躍便跳至房檐隨後消失在了暮色當中。
朱雀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搖了搖頭,趕忙跟了上去。
殿外,一瞬間只剩下了三人。
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名千牛衛開口說道:「青龍,這麼多年,我從未想過到最後竟然會是我們千牛衛里出了問題。」
「玄武,你以為我願意相信麼?」青龍咧了咧嘴,此時的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身著黃衣,便代表著他們是整個大周最為親近皇族的一批人。
加上離去的白虎,朱雀,共五人,一同掌管著大周一萬兩千名千牛衛的生與死。
大周十六衛,唯有千牛衛如此。
五人,五個代號,坐鎮四方,保衛皇城。
一直沒有出聲的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青龍,你現在就帶著玄武給我把整個千牛衛查一遍。有任何嫌疑者,無須管他何人,殺無赦!」
亡羊補牢,不知為時是否尚晚。
男人的話讓青龍的身子微微一震,要知道能夠入選千牛衛之人,他們身後的家族可不是一般的達官貴族。
如若因為只是嫌疑,便要斬殺,那所帶來的後果可是不可估量的。
「麒麟,你確定?」青龍終是忍不住問道。
代號麒麟的男人冷哼一聲,「不要逼老子發火,趕緊滾去給我往死里查。」
「出了這檔子事,都做好陪葬的準備吧!」
「那群驢日的,真以為陛下不敢殺人麼?」
青龍低著頭,雖說明面上五人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往日裡因為自己謹慎小心的性子,和擁有不錯的大局觀,其他三人都習慣了以自己為中心。
但是在關鍵時刻,還是要依靠眼前這位代號為麒麟的人。
畢竟,他是唯一能夠面聖無須召見之人。
「陛下那邊?」小心謹慎的性子使得青龍還是不免問了出來。
一想到女帝,就連心氣極高的麒麟也不免心神慌了起來。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有人有這個膽子,在皇城內搞小動作。
不對,眼下這可不是什么小動作那麼簡單了。
擄走大周皇后,說是捅穿了大周天那都不為過。
別人不清楚,他麒麟身為女帝身邊曾經的貼身護衛可是一清二楚。
那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甚是有點神經兮兮的小男孩,在大周天子的心目中占據著的位置有多大,這座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夠知道。
「期望白虎和朱雀能夠不負眾望吧。」
「不然,這座天下都等著給他陪葬吧。」
默默的感嘆完後,麒麟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立政殿。
青龍再次看向了一眼北方,隨後帶領著玄武朝著另一面奔走離去。
長安城外的西側,一輛馬車之中坐著一名少女。
少女很是安靜,托著腮幫透過帘子向外張望著。
車外,一株大樹上坐著一位身著紅衣的中年男子,嘴裡銜著不知道從哪裡拔來的狗尾巴草。
樣子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就如鄉間的莊稼漢一般。
「澹臺爺爺,你這樣子要是讓靜初看到了,指不定又得說上幾句也不知道他從那學來的鬼話了。」少女歪著頭,突然笑道。
樹上的紅衣男子輕輕一躍,如風一般的悄然落地。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也開始學起那混小子嘴碎碎了。」
少女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是無辜,錯肯定不在自己。
紅衣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旦提到那個混小子,這個百年來唯一的女帝就顯得那麼的不像女帝了。
「人來了,什麼時候出手?」喜愛身著紅衣的澹臺視線投向某處輕聲說道。
馬車裡的女帝思索了一下,「澹臺爺爺,你說打著清君側這樣的幌子,能想出這樣注意的人,得該有多蠢啊。」
澹臺聳了聳肩,對於政治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不過史書百年來閒暇之餘還是偶爾會讀上那麼幾本,在他看來所謂的清君側,不就是造反麼。
說的那麼好聽幹嘛,難怪就連徐家那娃娃儒將出身,都不喜愛讀書人。
他對於那些動不動吟詩作對之人,談不上喜愛或厭惡。
但對於手持筆刀的那群人,他是打心底里厭煩至極。
女帝捂嘴笑了兩下,看來她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
「好了好了,不為難您了。這次釣出來的魚兒不算小了,接下來可要看您的嘞。」
澹臺點了點頭,讀書他不在行。
殺人,天底下沒幾個敢站在他面前說幾個字兒的。
區區三千六百騎,他還沒放在眼裡。
昔日的大楚劍皇守拙有餘,鋒芒不足才讓徐邳都的徐家軍有機可乘。
但他這名貂寺,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被動。
一個小小的大將軍,也妄圖在這深水裡撲騰兩下,真不怕水深把自己淹死了。
他還沒入土呢,這座天下,
那就只能是馬車裡這位,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