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 章 施針除瘀

  北衛說他們二人熟識的時候,根本沒有刻意去壓低聲音。

  反而顯得過於坦坦蕩蕩。

  這讓本就散著內力謹慎觀察四周的暗八給聽了個真真切切,迎著對面兩個旁若無人交談的暗衛,嘎巴嘎巴手指頭捏的脆響。

  熟識。

  找機會打不死你。

  二皇子府的暗衛住所並不像五皇子府那般,處於角落無人知曉。

  而府內「東南西北」四暗衛,也是坦然能隨時現身眼前,有著可指揮守衛下人的權利。

  因著二殿下平日裡厭煩下人伺候,向來都是獨處。

  南衛必須保證他們幾人隨時有人能儘快趕到主院外聽命,住處就在距離皇子寢殿並不太遠的偏院。

  白先生隨之過去,也只有片刻的功夫。

  而往常絕不會踏入別人住處的二殿下,卻也停留在了住處院內。

  這是白先生第一次見到泱朝二皇子,禮數周全的屈身見了禮。

  但他這一拜並未來得及落下,手腕就被一股憑空而來的風流推回,迫使重新收回了手。

  白先生詫異的抬眼望去,入目是金貴的絳紫蟒紋武服下擺,和服帖的銀絲滾邊腰封。

  對面的皇子眉目微垂,劍眉星目沒有任何表情。

  通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也在白先生抬眸對視上的當刻,充斥於近前的威壓感陡然散去,冷麵寒霜的皇子也開了口。

  聲量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架勢,平靜非常。

  「辛苦。」

  說完便緩緩挪步在旁,給白老讓出了足夠寬敞的距離。

  詫異一陣的白先生才恍然回神,十分謙恭的收回了視線,牽起和藹的笑容,淡淡應聲。

  「老朽盡力。」

  等白先生隨著領路查看傷患,二皇子雖然並未靠近房門,身影卻依然靜靜佇立於庭院中。

  暗八職責是護衛白先生安危,但略考慮了一番還是避嫌般停步在了房門外。

  裡頭重傷之人與自己素未謀面,與五皇子府也毫無干係。

  他只做好自己分內之事,目光冰冷的守在了房門外一側,黑衣鬼面,未發一語轉眼連呼吸好似都與周圍生機瞬間融為了一體。

  南衛驚疑五皇子府暗衛竟然隱匿功夫如此出神入化,若不是自己將人帶進來的。

  此時身在房內都無法立即察覺門外站著個人。

  連知情的南衛都這樣覺得,已經心神不定恍惚多日的東衛更加察覺不到。

  根本沒有發覺門外立著誰。

  就連白先生已經到了近前,才猛然驚醒發現竟然是醫者前來治傷。

  當刻本就發紅的眼眶更顯通紅,仿佛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嗓音沙啞不清艱難才能將話說完全。

  「先生,先生可否有辦法救我弟弟性命?」

  白先生大略看了一眼床上面色已經極差的人,臉上依舊掛上了和煦的微笑,耐心安撫著。

  「待老朽看看。」

  執手把脈,房間內陷入令人神經緊繃的寂靜。

  東衛攥著拳,萬分緊張而急迫的等待,雖然心裡焦躁的不行,但半聲聲響都不敢發出,更不敢詢問。

  生怕會打斷醫者診治。

  就連方才還對著暗八調侃的北衛,也早已斂了神色認真的等待著。

  暗十沒事,西衛應當還有救。

  把脈的時間顯的略長,南衛不由的轉眸看向依舊佇立院中出神的二殿下。

  所有人都在等這一份判決。

  白先生臉上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任何愁容,這是他成為一個醫者之前,師父教他的第一課。

  即便你知曉傷患病情已經無力回天,也不能提前給予病人及其眷屬任何絕望審判。

  但凡還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提前將痛苦強加於人心。

  白先生收回手,並未開口說什麼,而是率先打開了身上攜帶的布包。

  眼神已經恍惚的東衛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定心丸,眼睜睜看著老先生將那平平無奇布料粗糙的布袋打開。

  裡面卻內有乾坤複雜無比。

  繁複到外表看起來並不算臃腫的體積,裡面竟然無論前後左右都可以翻開,一層壓著一層讓人眼花繚亂。

  各種各樣容易攜帶的傷藥,扎帶,甚至還有醫治外傷的利刃,針線。

  最後終於從複雜的分布中準確尋到了其中一層。

  從中取出了幾根手指長短的銀針。

  銀針執在手中,白先生這才看向緊張無比的東衛,對他謹慎開口道。

  「他內傷不輕,又耽誤過久,胸腹臟腑中都淤堵著大量積血。」

  「若想治傷,必先除淤。」

  見東衛沒有反應,好像並沒聽懂,白先生將手中的銀針在他眼前靠近讓他觀瞧,又與身後的兩人解釋。

  「老朽現在要先刺針,看看能否將大部分淤血排除。」

  還是北衛最先反應過來,這哪還用得著什麼考慮,自然是神醫說怎麼醫治便怎麼醫治。

  「先生請。」

  得到回應白先生不再耽誤,此時昏迷的西衛已經脈搏微弱,只能盡力而為。

  他朝早就恍惚到沒了主心骨的東衛示意,讓他將西衛身上的裡衣解開。

  老先生已經年近古稀,瘦削粗糙的手指在裸露的胸膛附近穴位按壓,那飽經風霜的手背上,刻記著幾十年的苦心研習和堅韌初心。

  也雖然已經年近古稀,但仍舊精神矍鑠,面色紅潤。

  莫名東衛幾日來惶惶不安幾近崩潰的情緒,也被老先生沉穩準確的動作漸漸安撫,將顫抖的手腕用力按壓在床邊沿。

  屋內幾人目不轉睛的隨著白先生的指尖視線跟隨,看著快速毫不猶豫施針,熟練的輕捻動作。

  西衛面色蒼白,上身皮膚卻隱隱泛著淡淡青紫。

  這讓不乏會受傷的幾人都認為是被雄厚的內力掌風波及,直至第四針的針頭被捻深了幾分,床上一直不省人事的人突然緊繃出現了輕微的抽搐。

  「按住他。」

  只反應了一瞬,三人便迅速圍攏過去,將床上的人顫動的四肢按住。

  東衛的手指尖比他弟弟還要抖的明顯,眼看著並未甦醒的人嘴角溢出少許的血跡,喉頭髮出難受的悶響。

  他急的幾乎想撒了手去將西衛扶起來。

  「先生!先生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