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今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江落懶洋洋地搬個凳子坐在門前,癱在椅子上靠著牆,跟著老大爺一樣地曬著太陽。

  燦金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江落的眼瞳好像被染成了金色。黑髮雜亂地堆積在腦後,幾根髮絲因為靜電飛起,在陽光下也變成金子色澤。

  冬天的冷冽氣息從鼻間吸入,這個季節天氣一向很乾燥,唇容易乾裂,皮膚容易起皮。江落倒是還好,臉上春光十足,神采奕奕。他舔了舔唇,雖然有些干,但不礙事。他懶得起身給自己倒杯水,還是一動也不想動。

  春夢後的餘韻弄得人懶懶散散,哈欠連天。

  但這次比上次好的是,這次事後不用清理。精神層面的爽不代表**的髒,江落半眯著眼睛,可惜的想,惡鬼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夢裡,昨晚格外的厲害,竟然沒有給江落嘲笑他的機會。

  江落都已經決定好了,如果夢裡利用惡鬼的方法有用的話,他接下來就一天裝得比一天冷漠,等到七天後翻臉無情,池尤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想到這江落就忍不住彎腰悶笑,肩膀都笑得在抖動。但笑著笑著,江落又開始閒得無聊發呆了。

  惡鬼的話在他腦海閃過。

  「我真的有些想要坐實我們的情人身份了。」

  惡鬼一邊用力地頂撞,一邊用冰冷如死人一般的五指強硬地插入江落的指縫,帶著汗水和**的味道,捉摸不透地道:「你說得很對,我喜歡你了,江落。」

  他承認了。

  「真遺憾。」

  「從現在開始,你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

  「都是屬於我的了。」

  冬天的暖陽照得人昏昏欲睡。

  江落回過神,不由嘖了一聲。

  看在昨晚的爽感上,江落也懶得跟池尤計較他說的這幾句話了。

  你的?

  你做夢去吧你。

  江落目光平移到盆栽上,腦子一抽,又想起來了池尤喜歡上他的這件事。

  他皺起眉,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心煩。

  別管池尤喜不喜歡他,江落首先要把僅剩的那三次被殺好好還回去再說。

  曬太陽的時光過得很快,十點鐘的時候,有小童來找江落,「師兄,道長邀您去小泉池。」

  相比於昨天,江落今天可是準備好了換洗衣服。他拿起東西就跟著小童往小泉池的方向走去。

  過去後,微禾道長和宿命人已經在小泉池旁等著他了。

  江落同他們打了招呼,「道長,宿命人。」

  宿命人笑著點頭,「你今日的精神很好。」

  江落輕輕笑了笑,「泡完聖水後,身心舒暢了很多。」

  微禾道長不由露出幾分驕傲神色,他摸了摸鬍子,「聖水就是因為這個功效所以備受別人追捧,這個時間也不算早了,江落,你快下水吧。」

  江落看了眼清澈一新的水面,壓下心裡的厭煩,緩緩脫去身上的衣物,閒聊似地道:「道長,我師父什麼時候能來到?」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微禾道長,「你的師父很關心你,這還沒到一個月呢,他就想要知道你身上的污穢清理得怎麼樣了。你不用擔心,雖然你昨天才到山頂,清除污穢清除得很晚,但我跟你保證,最多再過五六天,你就能變得通體清淨,想學什麼就能學什麼。」

  江落淡淡一笑:「術法都是身外之物,我已經不在意了。」

  微禾道長微微一噎,慌張得都結巴了,「這這這還是要學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宿命人便側過頭,語氣微重,「連醇。」

  微禾道長閉了嘴,宿命人道:「你去看看你的幾個師侄去吧。」

  微禾道長有些欲言又止,但看看江落,又看看宿命人,最終還是不自在地笑了笑,「宿命人說得對,我連秉侄兒受的傷也很重,我去看看他,你們繼續啊。」

  他說完就匆匆離去。他們兩個人打的啞謎讓江落好奇不已,他冷不丁問道:「您瞧起來很年輕,但長輩們都有些怕您的模樣。」

  老天師對他畢恭畢敬,微禾道長也能被他直呼其名。原書裡面也有「宿命人」這號人物嗎?

  宿命人失笑,「我看起來很年輕嗎?」

  江落誠實地點點頭,「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

  「我已經不再年輕了,」宿命人搖頭笑道,「你快下水吧,不要受涼了。」

  下水之前,江落摸了摸口袋中的那枚吊穗耳墜,猶豫幾秒,還是決定不戴在耳朵上,只貼身放在了衣褲口袋之中。

  小泉池的水還是溫熱舒適,但今天和昨天不一樣的是,江落剛剛站在水中,周身的黑水便用比昨天快上一倍的速度飛快地染黑了整個池子,江落暗中挑眉,春夢一場原來這麼有效?

  池尤這傢伙,還是很有用的嘛。

  宿命人有些驚訝地看著水面,皺眉往池子裡滴入了一滴血。

  水面瞬間翻騰了起來,清水和黑水各占據一方,誰也不讓誰。江落已經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他心裡稍松,卻由黑水又聯想到了池尤。

  思緒一飄,昨晚那種酥到骨頭縫、爽到腳趾里的感覺重新從手指開始漫上。江落總有種脊背後還有鬼在親吻的感覺,他在水下不由攥起拳頭,**的快感在熱水之中涌動。但江落一個抬眼,卻發現在他想昨晚那檔子事的時候,分庭抗禮的黑白兩水便失去了平衡,黑水開始不斷往前推進。

  江落:「……」

  江落咳了兩聲,靜下心來,黑水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宿命人自言自語道:「奇怪,髒污比昨天還要重了。」

  說完之後,他又抬頭看著江落。目光之中好像有奇異的光芒閃動,但他卻沒做什麼,也沒說什麼。

  江落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把泡水當成了洗澡。一個小時緩緩過去,江落心裡的警惕卻莫名其妙地鬆懈了下來,他閉目休憩。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宿命人突然將他叫醒:「江落。」

  江落睫毛一跳,慢吞吞地睜開了眼。

  宿命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水,在霧氣濃重之中站在了江落的面前。

  江落靜靜地看著他。

  黑髮青年臉上的露水從額角滑落,濕潤了乾燥的唇。宿命人好像一直在看著他,他的眼瞳實在像是蒙了一層雪色的白色,這雙眼睛雖然含著笑意,卻不含人味,古怪得令人毛骨悚然。

  宿命人的白髮順滑地披在身後,有兩縷垂在他的身前,他的面容實在俊美,熱氣瀰漫下,幾乎要像個仙人。

  「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他溫聲地問。

  江落遲鈍的大腦轉了轉,點了點頭。

  「許多年前,我為玄學界做了一次占卜,」宿命人不急不緩,像是在講一個無關自身的小故事,「那次占卜的結果告知我,玄學界會開始從盛走向了衰敗,甚至會有一次滅頂式的大災。」

  「整個玄學界,會毀滅在一個人手裡。」

  他不由笑了,「聽起來是不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這卻是事實,」宿命人神色變得淡淡,「為了玄學界的未來,無數人做了許多努力。但一些劫難,卻是努力也無法避免的。」

  宿命人突然伸手,輕輕拂上了江落的臉側。

  猶如被雪花碰觸一般,衣褲中的長條耳墜上吊穗輕輕晃動,江落的大腦瞬間清明了一半。

  他暗中提高了警惕。

  宿命人溫柔地看著他,低低地道:「整個世界上,只有你能終結這場劫難。」

  「我不能,你的師父不能,其他人也不能,」他嘆息一般地道,輕輕擦去江落唇旁的水珠,「只有你可以,也只有你能殺了他。」

  他的話像是蠱惑,像是催眠,「為了玄學界,為了你的師父和朋友,你必須要去終結災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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