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玩偶

  苦苦等不到人承昀,一出船室見到承熙,怔愣在當下,吶吶問道:

  「你為何在此?」

  顏娧見男人詫異得想將承熙扔回岸上的神情,忍俊不住地笑了。

  這驚喜大得連他都嚇到,她也沒必要大驚小怪了。

  承熙穿成球跑起來還真可愛,瞧不到路而撲倒在承昀跟前,仍沒忘趕緊抱上長腿,甜膩的喊著道:「小叔父!要出門怎能不稍上我!」

  「你准他上船?」承昀眼裡儘是扼腕,又是美夢化為泡影的心疼。

  本以為這趟船程只有他們兩人,如今多了個承熙,還怎麼好?

  白露沒讀懂承昀眼裡的遺憾,直白說道:「沒法不准,他被扔上來的。」

  「嗯,只有撈小孩跟接小孩的差異。」顏娧唇際抑不住的淺笑。

  「就該讓他去水裡涮兩圈!」承昀沒好氣睨了地上的娃。

  說是這樣說,長腿一抬將地上的娃兒撈起,輕輕一甩娃兒便騰空兩圈落入懷中。

  這配合度看笑了兩主僕,承熙被拋飛再落入承昀懷裡那燦爛笑容,都說明著早已適應被空拋的離地感。

  難怪方才被拋飛,瞧不出一絲慌張,這家子玩孩子的方式還真特別!

  「太好玩了!我要是能生也也要這樣玩!」白露雙眼綻著驚奇透亮的光彩。

  白露這少根筋的個性真絕了!哪個沒成婚的大姑娘能自在說出這話?

  「還得等你大婚、懷孕、生子,也太久了。」顏娧朝她柳眉一挑,提醒道,「面前這個借來玩玩不就得了。」

  「是啊!做啥還等生。」白露邊說已邊接近兩叔侄,勾起笑臉道,「來跟姊姊玩一個。」

  她才不管什麼皇帝不皇帝,她只管好玩不好玩,寄樂山本就不敬拜朝臣、天子,既然敢上她家姑娘的船,就是姑娘的人,來聊聊先來後到啊!

  承熙驚懼的攬緊了承昀,小嬸嬸身邊的人各各不簡單,想抓他玩啥?

  「姊姊有好可愛的蒼猊犬喔!」白露再次接近伸手要抱。

  承熙又將人抱得更緊些,這一勒惹得承昀擰起劍眉,將娃兒直接塞到白露懷中,甩了甩雲袖來到顏娧身邊。

  白露接了孩子,一個雙眼驚恐想著逃,一個兩眼放光想著玩。

  她提起內息,躍上船頂,將娃兒壓在腿上,學著方才動作,讓拋空孩子再接。

  本來想逃的承熙,察覺白露比他還愛玩,第二次拋空後,也跟著玩得不亦樂乎,哪還有什麼害怕?

  顏娧看著船頂上玩得不可開交兩人,僅能不停的搖頭。

  愛玩的遇上愛被玩的啊!

  收回視線偏頭看了似乎已瞧著她許久的男人。

  她眯著眼問道:「不是進宮?」

  男人挑了挑眉,頻頻點頭,漫不經心道:「是進宮了。」

  他帶了祈荒鎖進宮向請安,便被皇祖母道別了,作為裴家女怎可能不知祈荒鎖?自然給了他指了條明路走。

  讓他沒查好這糰子迷霧別回來礙眼,自然順利、開心地帶了所有木盒上船等她。

  「然後?」她睨了不正經的男人。

  「皇祖母說,看好我孫媳婦,我就來了。」他撇了眼玩得正歡快的兩人,似笑非笑道:「本想待在船艙給你個驚喜,結果是你給我驚喜。」

  顏娧捂著胸口道:「可不是我!我收了兩個驚喜,需要收收嚇了。」

  傷春悲秋的絕美意境,她難得想來一下,沒料到悵然不到一刻鐘,收兩個驚喜,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需不需要我代勞?」承昀骨扇在指尖迴轉,利落地收入腰際。

  顏娧後頸一縮,失笑問道:「收嚇你也行?」

  他長指輕敲胸膛自負道:「楚辭,招魂篇,為了那娃兒可修了不少次。」

  「每天空拋他,再每天幫他收嚇?」她實在抑不住嘴角上揚。

  這家子太絕了!

  「沒辦法,熙兒幼時太鬧了,鬧到整個軍營的人都快崩潰,連父王都受不住,偶然發現這樣玩能不哭之後,便換成了入睡哭了。」他說得一臉愁苦。

  這應該是挖東牆補西牆的最高境界了,也難怪對這孩子多了一分包容,能耐得住他的黏膩,原來是親手奶大的患難之情。

  這也覺得承熙幼時真可憐得讓人同情,嚇得忘記哭被當成喜歡這樣玩,她完全能原諒他的愛哭了,沒被嚇破膽算他命大啊!

  顏娧中肯說道:「熙兒命真大。」

  一個男人奶孩子常發生可怕的事。

  一群男人奶孩子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承昀將人攬進胸膛,真摯星眸認真問道:「需不需要夫君收嚇?」

  她側身避開完全貼入胸膛,望著船頂樂不可支兩人。

  「我看著比起收嚇,先準備一頓豐盛午飯比較重要。」

  兩人在船頂都玩瘋了,白露根本當得了新玩具啊!

  一個敢玩,一個肯玩吶!

  「我覺著收嚇這門功夫,你該傳給穀雨。」她似乎已預想到白露孩子以後會如何了。

  他抬眼望了下,也覺著承熙找到大玩偶了。

  這一路別想安靜了。

  ......

  幽夜闃靜,臨水悠悠。

  玩鬧了一日的倆孩子,終於安靜睡下。

  鬆了口氣的顏娧,瞧著怎麼都要在她房裡睡下的承熙,那安靜恬適的睡容,不禁令人憐惜。

  怎麼也想不透,為何趙太后能放得下這麼精雕細琢的娃兒?

  如若趙太后有著裴絢願意撐起國家的胸懷,相信承澈不會這般剝奪屬於她的人間親歡。

  執念害人啊!

  人生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

  面對困難本就得考慮現實問題,現實她已屬於西堯皇后,現實也不容許他在惦念著雍德帝,既然沒有被允許的可能,為何要為難雍德帝又為難孩子?

  洗漱後的承昀,回到本該屬於兩人船室氣得笑了出來。

  多了一個白露會在房裡睡下,他認了。

  白露識相只要他在,會主動睡到外頭去。

  現在怎麼連承熙都睡下?

  這娃兒就這麼塞在大玩偶身旁沉睡了。

  堂堂西堯皇帝陪著他媳婦的侍女睡在地毯上。

  累癱的承熙不停囈語道:「白...露...姊...姊...好好玩......」

  兩人透著搖曳燭光相望,莫可奈何地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