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福自享 禍自擔

  馨園

  容傾撤離去了廚房。院中趙清雪繼續發揚她真勇,真敢,真無畏的精神。

  對著湛王微微俯身,一拘禮,一請罪,「惹得王妃不愉,都是小女的不是,還請王爺贖罪。」

  說著自己不是,可臉上的表情卻透著不以為然。

  凜一看著皺眉,凜五眸色沉沉。

  湛王垂放在腿上的食指無聲輕叩,看著趙清雪,臉上漾起一抹淡笑,輕緩開口,「不愉在你眼裡,容傾可是個特別狹隘的人」

  「小女不敢有此念。」

  「只是不敢有此念,可對她仍有看法是嗎」

  趙清雪抬眸,看了湛王一眼,而後垂眸,「是」

  一言出,湛王笑了,「有勇氣而又坦誠的人,總是特別招人喜歡。」

  湛王話出,凜五神色微動,抬眸看向趙清雪。每次見她,他總感覺怪異的地方是什麼,終於發現了。就是這跟容傾不相上下的勇氣和坦誠。只是

  凜五看著趙清雪,眸色越發沉黑。容傾在主子面前大膽,放肆蹦躂,最初是因走投無路,所為的是活著。而趙清雪凜五眼底划過冷笑,她卻是在尋死

  湛王慵懶靠在軟椅上,隨意道,「說說吧本王也想聽聽容九除了現有的壞習慣之外,還有什麼讓人特別不喜的地方」

  趙清雪聽了,神色淡淡,「背後論人是非,是下等人所為,小女」

  湛王勾了勾嘴角,「這麼說,你自認自己是上等人」

  「小女自覺要做個口舌有度的人。」

  「是嗎這一點兒倒是跟容九相反。」那小女人口舌無忌的鬧心。可是,那又如何呢

  趙清雪聽了沒說話。

  湛王清清淡淡道,「同樣的問題,可是要本王再問一次嗎」

  趙清雪聽言,眼帘微動,「小女不敢。」

  「那就說吧」

  「是」應,微頓,而後開口,「小女與王妃接觸並不多,只是就眼前看到的如實的說。」這話意指,她並非虛言,妄言。而是眼見為實麼

  湛王把玩兒著手中茶杯,隨和道,「說吧reads;」

  「是小女自覺,身為女子一定要進退有度。而在吳府,王妃與三皇子卻是針鋒相對,這已是失了分寸,失了婦德。其次是婦容王妃臉上傷痕未完全消散之前。四處走動,受風受塵,不但有礙恢復,也太過引人注目。會為王爺惹來非議」

  還真是有根有據的批判著,順帶夾帶著關心,譴責著

  湛王饒有趣味聽著,趙清雪逼格極高的繼續說著,「更重要的是,現在容家長輩均健在,可她卻搬離了容家。萬事孝為先,容姑娘這樣真真違背了孝道。再則,古人有云;七歲不同席,縱然是親兄妹,這樣共處一院也是不合規」

  「祥子,送客」

  「是」

  趙清雪那一口一個規矩,一個口一個婦德的話未落,容逸柏逐客令現。

  祥子面無表情走到趙清雪面前,冷硬道,「趙大小姐,請」

  趙清雪抬頭,看了祥子一眼,卻是未動,視線落在容逸柏身上,不咸不淡道,「我不擅於撒謊。只是直言實說。若是有那句惹得容公子不快,還請見諒。」

  容逸柏卻是看也未看她一眼,看向一旁丫頭,「小姐呢」

  「回公子,小姐在廚房。」

  容逸柏聽了,拿過祥子手裡的肉,遞過去,「送去給小姐」

  「是」

  丫頭拿著走疾步往廚房走去,祥子看著猶如仕女一般,站的挺直問心無愧的趙清雪,眼裡盈滿冷笑,真是給臉不要臉。

  容逸柏抬腳,在湛王對面坐下,拿起茶壺,自然的給湛王把杯中茶水滿上,順手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王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順路」

  「來的巧。傾兒今天說吃暖鍋,王爺有口福了。」

  「所以,你去買肉去了」

  容逸柏點頭,「上次跟傾兒一塊去買肉。她說,那家賣肉的小姑娘看到我會臉紅。若是我去買肉的話,人家說不定能多給點兒,或便宜點兒。所以,我就去了。若真能多給點兒,我們就能多吃兩口。若是便宜點兒,省下的錢用來給我娶媳婦,養孩子。」

  湛王聽了,輕哼,「她怎麼沒讓你直接把那賣肉的姑娘給娶了。那全都省下來了。」媳婦有了,肉也有了。

  「那家姑娘才十三,年齡不合適。」

  「若是合適,你願意娶」

  「不娶」容逸柏喝了一口茶水道,「娶個屠夫的女兒,萬一日後姑嫂不和,直接對著傾兒拎刀子怎麼辦太操心了。」

  「你這哥哥倒是夠有心的。」

  容逸柏聽了,看著湛王,淡淡一笑,不掩飾對容傾的疼愛,也不掩飾他的失落,「她馬上就要成親了,能在我身邊的日子也不多了reads;。」

  湛王聽著,看著容逸柏臉上那抹失落,感覺順眼

  「做哥哥的能給予的總是有限。以後,我這鬧心妹妹就託付給王爺您了。」

  容逸柏話出,湛王輕哼一聲,「鬧心你倒是說的挺坦誠。」

  容逸柏輕笑,「這是實話那丫頭鬧心的時候,讓我直盼著王爺趕緊把她給娶回去,那樣我可是輕省了。可是,過後卻又捨不得了。只是,女兒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不能一輩子留著呀」

  「聽你這口氣,可是覺得讓她嫁給本王,你很不滿意」

  容逸柏坦誠道,「讓傾兒嫁給誰,我都覺得不滿意。我妹妹多難得呀連鬧心時都能讓人感到開心的,哪裡找去」

  「你跟她不愧是兄妹」說起話來都這麼大言不慚。

  「所以,希望王爺看在妹妹的面上。准許我經常去看看她。」

  湛王聽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兩人談話告一段,容傾恰時出現,「王爺大人,容大公子,開飯了」

  容傾出現,凜五接收到湛王的視線,抬腳,出手,拎著趙清雪消失在眾人眼前。

  容逸柏餘光收回,抬手,為湛王滿上茶水,很是周到。

  「天涼就要吃暖鍋,傾兒調的味道也不錯,王爺嘗嘗」

  湛王聽了未開口,容傾在一旁看著容逸柏,忙不失迭道,「不錯,不錯,我調的味道很不錯。」說著,還不忘給容逸柏眨眨眼。

  容逸柏揚眉,臉上帶著迷茫,顯然對於容傾丟過來的眼神,一時沒有意會到是什麼意思。

  見此,容傾靠近容逸柏嘀咕,「趁著王爺在這兒,趕緊多誇我幾句呀我除了會調暖鍋料兒,還有很多其他優點呀別藏著掖著,別怕我不好意思,都說出來。」

  容逸柏聽言,輕咳一聲,摸摸鼻子道,「誇你呀」

  「嗯嗯可勁兒的。」

  看著容傾那灼熱的眼神,容逸柏悠悠道,「若這是今年科舉的考題,那我十有怕是要落榜了。」

  「什什麼意思」

  「誇你,太難呀只能交空白卷了。」

  容傾聽言,瞪了容逸柏一眼,轉頭看向湛王,「王爺,對於容逸柏的回答,你怎麼看」

  湛王看了容傾一眼,隨著看向容逸柏,淡淡道,「容公子的實話實說,讓本王很欣賞。」

  容逸柏一笑,拱手,「謝王爺誇讚」

  容傾呵呵,「哥哥也好,王爺也罷,畢竟都是男人。通性都是那麼不了解女人。我還是問一個明白人吧麻雀」

  「奴婢在」

  「你來說說你家小姐有什麼優點兒往大里說reads;。」

  「能吃,能睡」小麻雀應的響亮,答的乾脆。

  容逸柏瞬時笑了,湛王亦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你這丫頭,怎麼把實話給說出來了。」容傾瞪眼。

  小麻雀一時怯怯,「小姐,奴婢又說錯了」

  「這個」容傾撓頭,「倒是也沒錯。不過,就是太實誠了。你要說些表面的。」

  「表面的」呢喃一句,小麻雀懂了,「奴婢知道了,是不是要夸小姐美」

  「不止是美。還有嬌俏動人,端莊賢淑,德藝雙馨,能歌善舞,聰明過人」

  「小姐,你說慢點兒,奴婢記不住」

  「沒事兒。等會兒我抄寫下來,你背背」

  「好,好」小麻雀連連點頭,而後道,「小姐你繼續說。」

  「純真良善,膽識過人」

  「膽識過人小姐這個是指,我們夜爬湛王府的牆頭和房來聽聽。」

  「兩塊羊肉一碗湯,還有些青菜,豆腐」

  這一連串,容逸柏直搖頭,湛王冷笑連連。看來,趙清雪的到來,是一點兒沒影響到她胃口。

  「我的心情你們不理解。我這完全是化悲憤為食慾」

  「沒錯小姐越是傷心,就吃的越多。」這次小麻雀沒掉鏈子,畫龍點睛了。只是

  誰相信沒人

  凜一在一旁看著,聽著。眼睛掃過湛王袖擺,嘆:就容姑娘這食慾,主子那禮物怕是不會拿出來了。

  容傾也不知道,一次所謂的化悲憤為食慾,直接的就丟失了她口中年念念不忘的美髮簪reads;。

  吳府

  未見到容傾,翌日顧氏既去了顧府。因,無論吳文晙怎麼勸說,顧氏心裡那股火怎麼都壓不下。顧大奶奶那樣的的女人,若是不讓顧振休了她,她覺都睡不著。

  一去,回來,臉上卻沒有如了意的暢快,也沒有未如願的氣悶,反而透著一股驚魂不定的灰白

  「這是怎麼了」吳文晙疾步上前,伸手扶住腳步虛浮,搖搖欲墜,看起來隨時都要暈倒的顧氏,緊聲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顧氏搖頭,神色惶惶然。

  「孫嬤嬤,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爺,老奴」孫嬤嬤的話未出,顧氏伸手拉住吳文晙的胳膊,神色緊繃,「進屋說」

  「哦,好」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

  下人魚貫而出,屋內就剩下吳文晙,顧氏兩人。

  「怎麼了可是大哥說你什麼了」吳文晙問道。

  一言出,顧氏眼圈不由紅了,聲音微顫,「老爺,我娘家怕是要完了」

  聞言,吳文晙眉心一跳,緊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哥家裡又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完了多可怕的用詞。

  「三代不得參加科舉,從顧廷燦開始,顧家三代所有男兒不得參加科舉」

  一句話,震的吳文晙頭皮發麻。顧氏直到現在心口仍顫的厲害。

  吳文晙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開口,緊聲道,「這話,你從哪裡聽來的誰說的應該不是真的」

  「大哥親口說的,如何會有假」顧氏眼淚外溢。

  話落,吳文晙心口緊縮,面色發緊,「怎麼會突然會」

  「這就是我那好嫂嫂辱罵湛王妃的代價。」

  聽言,吳文晙一個激靈,從腳底溢出一股寒氣,「這這令是湛王爺下的」

  「是湛王爺沒處罰王氏顧大奶奶的姓氏,卻處罰了整個顧家。」顧氏捂著心口,壓著那過快的心跳,翻湧的情緒,冷硬道,「王氏一時的口舌之快,卻要後代子孫都因她付出了代價。這下她可是高興了,可是心滿意足了。」

  顧家,毀在了王氏那張嘴上。

  「不止是顧家,還有王家也是同樣。王家一族人有官職的,已全部罷免,餘生不得入京。王家其後三代,男不得入仕,女不得高嫁。呵呵王氏真是個能耐人,一張嘴毀了夫家,又毀了娘家。這下她心裡可是舒服了」

  顧氏說著,面部有些扭曲,氣恨到極致。吳文晙冒出冷汗,不寒而慄。

  三代不得入仕,這對於一個家族,完全是毀滅性的reads;。湛王爺真是太狠了三個字,此刻哪怕是在心裡悶說,吳文晙都感到發怯。

  吞口水,繃著神經,吳文晙道,「那那大哥的官位」

  「看在我祖父的功德上,大哥,二哥的官職沒丟。只是」等到顧振他們不在了,顧家在京城就什麼都不是了。娘家徹底損落,這對於顧氏來說,怎麼都有些承受不住,千刀萬剮了王氏都不足以解她心頭之恨。

  「老爺,我娘家現在變成這樣了。你你會嫌棄我嗎」

  娘家是女人的底氣,顧家落魄了。顧氏這心裡也不由開始犯虛。

  吳文晙輕斥,「你怎麼會想到這個我們是夫妻,我怎麼會嫌棄你」說完,皺眉,「我只是擔心,大哥他這會兒心裡怕是很難過吧」

  顧氏聽言,再看吳文晙那憨實的模樣,這心裡總算是踏實了許多。至於顧振,自然是很不好過了

  顧家

  愁雲密布,烏雲遮或許都已無所謂,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夠讓他高興,放心,省心的人。身處高位,至高無上,勾心鬥角他已見過太過。最不需要的就是身邊也躺一個滿腹心機的人。」

  「嗯」

  「所以,不要在湛王面前耍小聰明。趙清雪就是一個例子。」

  容傾聽言,神色不定,「趙清雪怎麼了」

  「她馬上就要成為莊家大公子的小妾了。」

  聞言,容傾麵皮一抖,「莊家」

  「嗯」容逸柏點頭,溫和道,「憑著莊家跟趙家水火不容的關係。勇敢又坦蕩的趙小姐入了莊家後,必然會過的很熱鬧。」

  容傾咽口水,摸摸後腦勺道,「是湛大王爺」

  「不是三皇子牽的媒拉的線兒。」

  容傾聽了皺眉,「你說,三皇子」

  「嗯」

  「還真是沒想到」

  「聽聞昨日三皇子去了湛王府。」

  一言出,容傾眼眸微縮。兄妹兩個對視一眼,容逸柏淺笑道,「看來,昨天的暖鍋沒白請。」

  湛王府

  「王叔,我這次沒做錯吧」三皇子云榛巴巴看著湛王爺道。

  湛王悠然的餵著池塘里的魚兒,一個餘光也沒給他。

  「皇叔,侄兒知道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一次吧」雲榛可憐兮兮求饒。

  「皇叔明察呀我也就是跟皇嬸開開玩笑,沒有對她不敬的意呃」

  一言未完,脖頸突然被一隻大手扣住。抬眸,落入眼底的是湛王那清冽,幽深,沉暗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