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同是護 卻那樣不同

  「夫君,不是說要去釣魚嗎?怎麼不見魚竿兒呀!」

  「今天不釣了。」

  「為什麼?」

  「不想看你肚子撐破。」

  「魚烤好了,我不吃,我就聞聞。」

  「呵……」

  信她才怪!

  「不釣魚我們去哪裡呀!」

  「話真多!」

  「嘿嘿……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現在聽相公訓我。我總是感覺美滋滋兒的!」

  這話聽著,賤賤的!

  凜五失笑,隨著腹誹:王妃生出這種感覺也不奇怪。就連他,現在聽著湛王訓王妃時,都有一種,小意綿綿縱容無限的味道。

  湛王失笑,抬手在她臉頰上擰一把,「皮癢!」

  聽!這笑罵,讓人酥麻,酥麻的。

  「夫君,你再這樣。我都想扯你腰帶了。」

  這咬耳朵的話出,凜一,凜五即刻低頭,後退一步。不是容傾說的聲音不夠小,只怪他們耳力太好。

  湛王麵皮緊了緊,嗔怒,「回來再修理你。」

  湛王話出,容傾雙手捧心,賣萌,嬌滴滴道,「我們什麼時候回來?好期待被修理怎麼辦呢?」

  「容九……」

  看湛王麵皮要繃不住,容傾咯咯笑開。

  笑聲飄然,入耳,一種美好。

  得她陪伴,不止一次慶幸,慶幸容傾當初的大膽,慶幸他當時未下狠手。

  *

  湛王容傾前腳離開,凌語後腳出現在湛王府門前,抬腳,剛欲進去,一人擋在面前。

  凌語心一緊,腳步頓住,抬頭,「周正!」

  周正面無表情道,「王爺不在,凌縣主若有事要求見,請擇日再來吧!」

  凌語聞言,眼眸微縮。

  凌縣主?

  擇日再來?

  稱呼變了,不再是凌姑娘。還有這王府,也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了!

  被拒之門外,可說在意料之中。可真實的面對,感覺透不過氣來!

  「周正,我想進府等王爺回來,可以嗎?」

  看著凌語泛紅的眼眶,眼中的祈求,周正淡淡道,「王府的規矩,凌縣主應該知道。」

  不得主人允許,所有求見的人,均不得入府。讓客人入府等,他們沒那麼大的權利。

  這些,凌語又如何不知。

  「我知道了!」說完,垂首,默默站在一邊,不再多言。

  這架勢,既不能進去等,就在門口等。

  周正看此,眉頭不覺皺了一下。

  不能入王府,她這滿臉悲苦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皇上封她為縣主,湛王隨即對她拒之……

  落在世人眼中,他們會怎麼想?會覺得王爺無情見不得她好?還是說,王爺對皇上的聖意在不滿呢?當然,世人怎麼想,王爺從不在意。可是……

  凌語這一作態,就算是無心,也讓人不喜。

  「周正!」

  聞聲,轉頭,「齊管家。」

  「讓她進來!」

  「是!」

  凌語走進來,看著齊瑄,道,「多謝齊管家。」

  齊瑄看著她,寡淡道,「我不是想讓你進來,才讓你進來的。只是有句話想跟你說。」

  「齊管家請說。」

  「你為何會出現在狩獵場,又是如何機緣巧合的為皇后擋了險,繼而成為縣主的。這些,湛王府沒必要知道,你也沒必要稟報。現在,你既已是皇上親封的縣主,自然的也就不再是王府的下人了。以後,你如何已與湛王府無關。現在,請你離開!」

  「齊管家……」

  「凌語,念及過去,王爺待你並不薄。你身體病弱,讓你平穩的過一輩子,這本是王爺之意。可是現在,你既為自己謀取了一個別的身份。那麼,王爺也絕對不會阻攔你。以後,是福是禍,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齊管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無需對我解釋什麼。周正,送凌縣主離開。」

  齊瑄說完,轉身離開。

  凌語看著齊瑄的背影,眼淚落下,心口發沉。

  顧家(顧廷灝莊)

  陳嬤嬤把茶水放在楊氏身邊,「夫人,歇息一會兒吧!別累了眼睛。」

  「沒剩下多少了。」楊氏縫著衣服,淡淡道。

  陳嬤嬤聽了,伸手把衣服從楊氏手裡拿過,「那喝點水再縫吧!」

  看陳嬤嬤如此,知道是心疼她,繼而楊氏也沒再堅持,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溫和道,「老爺快回來了吧!」

  「應該快了。」陳嬤嬤應,說完,忽而想起一件事兒,開始,低聲道,「夫人,容家好像又出事兒了。」

  楊氏聽言,抬眸,「怎麼了?」

  「容雨柔把容雨馨給告上府衙了。」

  楊氏聞言,神色不定。庶女告嫡出,這事兒第一次遇到。不過,想想容雨馨的作為,楊氏眸色微暗。作為一個同樣因意外失去孩子,並餘生再難育的人。對於容雨柔的做法,能夠理解。

  一個女人,無法生育,就等於失去了一起。容雨柔做的如此徹底,決絕,想必也是豁出去了。

  「官府那邊怎麼說?」

  「已立案了,還派了衙役去尋容雨馨。若是找到,怕是難逃牢獄之災。」

  「為惡不善,自食惡果。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容雨馨就是被處死,楊氏都覺得是應該。

  「是呀!所以人活著,還是多為善的好。」陳嬤嬤嘆了口氣,隨著道,「因容雨馨做下的事兒。魏氏現已被容家給休了。」不意外!

  教女不善,惡待庶女,兩個名頭足夠被休了。

  「還有容老夫人,也因治家無方。說是心愧,昨日出京去了廟堂。」

  楊氏聽言,這次意外!

  聽顧廷灝言,容老夫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如此,她心愧?是真?還是,別有隱情在其中呢?探究的念頭剛出,楊氏既把它甩開,無論真正原因是什麼都跟她無關。

  湛王府

  翌日,容傾醒來,湛王已不見了蹤影。

  起身,梳洗,吃飯,「雀兒。」

  「奴婢在!」

  「去上墳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都已經準備好了。」

  清明節,為容逸柏上墳不可少。人不在了,能做的也只剩下這個了。

  換上簡便的衣服,「走吧!」

  「是!」

  「王妃!」

  聞聲,轉頭,齊瑄大步走來。

  「齊管家,有事兒嗎?」

  齊瑄頷首,正色道,「皓月太子到訪,京城繁亂,王妃記得早些回來,不要在外久待。」

  容傾聽了,點頭,「我知道了。」

  齊瑄躬身,容傾緩步走出。

  「奴婢叩見王妃娘娘。」

  看著跪在府門外不遠處的身影,容傾神色淡淡,「凌姑娘!」

  「不敢當王妃一句姑娘。」凌語抬頭,眼睛紅腫,臉色慘白,「奴婢有幾句話想跟王妃說,求王妃准奴婢一言。」

  「我現在有事,稍後再說吧!」容傾說完,抬腳,一步邁出。

  「那奴婢在這裡等王妃回來。」

  聞言,容傾腳步頓住,轉眸,看著凌語,眉頭不覺皺了一下。

  「進來吧!」

  「謝王妃娘娘。」

  走入王府大門,容傾停下腳步,看著隨後而來的凌語,淡淡道,「說吧!」

  「奴婢剛才無撞了,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我若要怪罪,你是不是就沒什麼要說的了?若是,對於你這種以跪府外等候,類似逼見的方式,我確實不喜歡。」

  「王妃恕罪!」

  「沒別的可說嗎?若這是這樣……」

  容傾話未說完,凌語隨著跪下,「王妃,求你代奴婢向王爺求個情。求王爺見奴婢一次。之後,無論王爺如何處置奴婢都行。」

  容傾聽了,緩緩蹲下,看著她,開口,聲音輕輕緩緩道,「你喜歡他嗎?」

  容傾話出,凌語猛然抬頭,「沒……奴婢豈敢……」慌亂的表情,慌亂的言詞。已然說明了什麼。

  容傾看著,淡淡一笑,「近乎二十年,經歷種種,你喜歡他也是正常。只是……」嘴角笑意,漸漸淡去,眼裡露出點點疑惑,「在他身邊近二十年,經歷那麼多。為何還要不斷的猜疑他,試探他,對他用盡心計呢?」

  「奴婢沒有,奴婢也不敢……」

  「小時候懵懵懂懂,卻知把他唯一,豁出去的護著他。漸漸長大了,為何卻連對他說實話都不敢了呢?那最初的純粹,是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是因經歷的多了,還是心境已然不同了呢?」

  隨著容傾那清淡的聲音,凌語手不覺攥成拳,「對王爺,奴婢從未變……」

  「喜歡他,可曾跟他說過嗎?」

  「奴婢身份低微,怎麼能……」

  「想一世都陪著他,跟他講過嗎?」

  「王妃是在試探奴婢嗎?」

  聽凌語語氣變,容傾搖頭,神色淺淡依然,「全心全意的跟隨他,真心真意的喜歡他,不參雜其他,他會感覺得到,也會珍惜那得來不易純粹的好。過去年幼時,你也有過全心全意。所以,你得到了他的維護。你擁有的安穩,就是他給予的回報。而現在,他把一切收回,不是因為他無情。而是因為……你已不值得!」

  「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

  王妃那句不值得,讓凌語徹底失了冷靜。

  「全部的不知,但卻不是一無所知。」容傾說完,起身,「回去吧!好好生活,不要再來試圖挑戰他的耐性。」

  「奴婢想知道王妃都知道什麼?竟可把我這請罪說成是挑戰王爺耐性?」凌語隨著起身,直直看著容傾,淚水連連,「我只是小小奴婢,王妃不把我看在眼裡可以。但,無故的罪名奴婢不認。」

  「回去吧!」

  「容傾……」這兩個字出,青安手中劍驟然出鞘,毫不遲疑斷然置於凌語脖頸之上。

  凌語臉上卻是無一點兒畏懼之色,「今天縱然要死,奴婢也要死個明白。」

  齊瑄在一側看著,眉頭皺起。凌語她已失了方寸!

  拂去吹落在嘴角的髮絲,容傾靜靜看著凌語,眸色越發寡淡,緩緩伸手,落於她咽喉,聲音淡的有幾分飄忽,「該把你永遠的驅離呢?還是該就這樣讓你死去呢?」

  「奴婢隨王妃處置,只要王妃把剛才的話收回。」這硬氣,這寧死不容辱。

  容傾淺淺一笑,隨著把手收回,「遇人,遇事,你每每表現的卑微如塵。而後,逼不得已的去做一些事兒,之後又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要人恕罪,要人理解。為人處世,你好像很喜歡這樣。就如這次成為縣主的事……」

  「那並不是我本意。」

  「是呀!你會去狩獵場,是皓月太子妃向皇后請求的。因為,不小心傷了你,很是過意不去。所以,想你一起遊玩,算是向你聊表歉意。之後,你救皇后,不過下意識為之。最後,你成為縣主,亦不是你本意,都是皓月太子推動之下才促成的……」

  「以上種種,你處處都是被動的那個,因為身份卑微哪個都不敢違背。禮儀規矩,你表現的盡善盡美,不讓自己出一點兒差錯。之後,又痛哭流涕的要王爺包容,要王爺理解。因為知曉他跟皓月太子相處不愉悅。所以,不想他因此事生你氣,不,確切的說,是擔心他因此不再護著你……」

  「凌語,既是個滿心算計的謀算者,就不要把自己包裹的太無辜。魚兒熊掌不可兼得。就因知曉他不喜,硬生生把自己偽裝成那潔白無瑕者。明明想得權,握權,卻又擔心俗了他的眼。讓自己完美,你竭盡所能做的,就是對他不休不止的欺瞞……」

  「你喜歡他,可這喜歡早已沒了曾經的純粹。」

  「最初,你把他當浮木,當唯一,當親人。可現在,你把他當王爺,當權貴,當踏板。」

  「曾經,他是你相依為命的大哥哥。而現在,他是你成就自己身份地位的湛王。既喜歡已變了質,就不要再說喜歡他。」

  「關於過去,不要只記得你為他受過的傷,也要記得他給你的維護。付出了,得到了,到此一筆勾銷,他不欠你任何東西。」

  「凌語,今日從這裡走出。以後,湛王府永遠不再歡迎你。特別,不要再在湛王府大門前給我裝可憐。」

  「世人的評價,他從不在意。但,因你那幾滴虛假的眼淚,讓他身上再染一抹無*彩,我不願意,也絕對饒不了你。」

  「齊瑄!」

  「屬下在!」

  「派人送她回去。以禮相待,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來,打出去!」

  「是!」

  容傾大步離開,凌語捂著心口,身體發顫。她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

  齊瑄看著容傾的背影,再看癱坐在地上的凌語。眸色悠遠……

  同是護,可當擺在一起,才發現,是那樣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