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蘇鄯對她總是言聽計從,但是這一次,蘇鄯卻沒有聽她的。
在蘇鄯看來,蘭兒冰清玉潔,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他的。
外面那個男人,多半是蘇月嬋找來鬧事的。
蘇月嬋就是篤定了他大喜的日子會選擇隱忍,不會把人叫進來當面審問清楚,才敢肆無忌憚搞這麼一出。
他定要造謠者付出代價!
蘭兒善良,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他不能任由蘇月嬋往蘭兒身上潑髒水。
一片議論聲中,門房帶著鬧事三人走進大廳。
鬧事三人是一家三口:陳秉禮及其父母。
陳秉禮今年三十六歲,妻子去世好幾年了,至今沒有續弦。
一見陳秉禮,柳佩蘭身子一晃,差點暈死過去。
居然真的是陳哥!
為什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陳哥為何要自掘墳墓,害人害己?
陳秉禮表示很無奈。
他又不傻,怎麼可能自掘墳墓?
可他如果不這麼做,下場會更慘。
蘇月嬋威脅他,如果他不來,她就把真相告訴蘇鄯,最後蘇鄯還是會知道。他不但什麼都得不到,還會徹底得罪蘇鄯,名聲掃地,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他。
但如果他今天過來鬧事,那有錯的人,就不是他陳秉禮了。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被蘇鄯搶走了。
他是受害者。
受害者能有什麼錯呢?
蘇鄯和柳佩蘭之間的關係,是最近才曝光的。
而最近這段時間,他剛巧在外地忙生意,並不知道柳佩蘭居然還是蘇鄯的女人。
他可以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連怎麼圓謊,蘇月嬋都替他考慮好了。
在保自己還是保柳佩蘭母子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自己。
反正,一旦暴露,柳佩蘭母子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的,他又何必將自己陪進去?
他一臉悲傷地望著柳佩蘭,先發制人:
「蘭兒,你說過,等我回來,就嫁我為妻。」
「言猶在耳,你為何要帶著我的孩子嫁與別人?」
「是不是他逼你的?」
柳佩蘭面色慘白,連忙搖頭。
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哭的。
可眼下實在沒辦法了。
哭,是她最強的武器。
她流著淚道:「鄯哥哥你信我,我真的不認識他。他一定是有心人安排來鬧事的,你千萬不能相信他。」
見蘭兒淚流滿面,蘇鄯一臉心疼地道:
「我當然信你。放心,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蘇月嬋上前一步,淡淡地道:
「這又是哭又是安慰的,能審問出什麼來?」
「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不能被戀愛腦給浪費了。」
「今日,我以大理寺女官身份,審問此案。」
「我保證,公平公正公開,絕不公報私仇。」
「若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大家可以隨時指出。」
正在哭唧唧的柳佩蘭嚇得連哭都忘了。
她咬著後槽牙大聲控訴:
「你與我們有過節,你一定會公報私仇!」
蘇月嬋目光嘲諷地看向柳佩蘭: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怕什麼?」
柳佩蘭一噎。
她還想阻止,卻聽蘇鄯道:
「讓她審問!蘭兒你放心,有我在,她想公報私仇,那是做夢!」
柳佩蘭:「......」
眼下,她若繼續阻止,只怕會讓人起疑。
她淚漣漣地看著蘇鄯,咬牙點了點頭。
反正,孩子在她肚子裡,她說是誰的,那就是誰的。
喜堂很快布置成了公堂。
蘇月嬋開始審案。
「陳秉禮,你說柳佩蘭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可有證據?」
「有。」陳秉禮取出一疊書信,遞交給蘇月嬋,「這是草民在外經商時,蘭兒寫給草民的信。從信中可以看出,她肚子裡的孩子,千真萬確是草民的。」
蘇月嬋展開書信看了幾封。
然後她朝柳佩蘭揚了揚手中的書信,問:
「柳佩蘭,你有何話說?」
柳佩蘭矢口否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給他寫信?這些信不是我寫的!」
蘇月嬋道:「是不是你寫的,驗過筆跡才知道。」
說完,不等柳佩蘭廢話,她當即派人驗筆跡。
左右手都驗了。
儘管柳佩蘭故意寫得歪歪扭扭,可筆跡專家不是吃素的,鑑定結果是筆跡吻合。
柳佩蘭說什麼也不承認。
她氣急敗壞地質問筆跡專家:
「我的字明顯與書信上的不一樣,筆跡怎麼可能吻合?你是不是眼瞎?」
蘇月嬋目光嘲諷地看向蘇鄯:
「蘇侯覺得呢?」
蘇鄯大腦轟鳴,神志恍惚,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深吸一口氣,他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他做夢也沒想到,書信上的筆跡,竟與蘭兒平時寫的一模一樣。
可他不能承認。
他不能讓自己的大喜之日,成為一個笑話。
更不能讓自己,成為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
他冷著一張臉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筆跡完全不吻合,字跡專家多半是被有心人買通了。」
「冤枉!」字跡專家大聲喊冤,「侯爺若是不信,大可以將全京城的字跡專家請來復驗!」
蘇月嬋道:「本官相信你。不過,既然蘇侯不信,這個證物,就暫且不予採用,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多謝蘇大人信任,卑職告退。」
字跡專家告退後,蘇月嬋望向陳秉禮,問:
「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陳秉禮道:「有。蘭兒右胸有一顆黑痣,黃豆大小。」
蘇月嬋轉頭望向柳佩蘭,問:
「柳佩蘭,你有何話說?」
柳佩蘭柔弱地靠在蘇鄯身上,搖搖欲墜,一臉無助,看上去可憐極了。
「沒有!你莫要胡說八道!」她矢口否認。
有沒有,驗身就知道了。
可蘇月嬋卻沒有命人驗身,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蘇鄯:「有沒有,蘇侯應該最清楚。」
蘇鄯快要氣瘋了!
蘇月嬋是故意的!
她這麼問,分明是想看他難堪!
蘭兒的右胸的確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
可眼下,他敢承認嗎?
他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堅定地站在蘭兒這邊。
蘇月嬋不讓人查驗蘭兒的身體,故意來這麼一出,分明是在噁心他。
她在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
而他,只能提心弔膽地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