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就不該破這個境
近千道劍光一瞬齊至,就連天光也因此而明亮數分,威勢自是不言而喻。
謝應憐避無可避也不打算避。
一聲清喝,自她唇間噴薄而出,流雲劍解隨之被她催動到極致。
雲霧似是無由生出,籠罩住她的整個身影,讓她化作為一個霧中人。
只是瞬間,那片雲霧驟然生出千個細小的空洞,每一個空洞都代表著一道劍光曾經來過。
千瘡百孔莫過於此。
陽光從中落下,謝應憐的身影卻不在其中。
因為她動了。
千劍過後,她毫不猶豫往前,殘破的雲霧隨她而動。
剎那間,人們的眼中出現了一條雲氣凝成的細線,而謝應憐就站在這條線的最前端。
顧濯與謝應憐的距離被極速縮短,只剩下不到三丈。
他清楚看到這位謝家貴女的髮絲衣裳間殘存著的雲氣,在陽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輝而璀璨奪目。
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想到了謝應憐決定如何應對那道劍光。
流雲劍解已經被證明無法鎖死那道劍光,只能無可奈何地目送劍光來來去去,在這種情況下,久守必失是一個註定的結果。
如何才能逆轉這種情況?
謝應憐毫不猶豫地借著那千道劍光散盡的空隙,來到顧濯的面前,便是要以流雲淹沒他的整個人。
是的,流雲劍解鎖不住你的劍。
但這不重要。
只要我能夠鎖住你的人就好。
你的飛劍再如何詭異,不受流雲劍解所限,但它終究是要回到你的身旁,否則就是無源之水,或遲或早總有劍勢去盡的那一刻。
歸根結底,飛劍是因人而存的事物。
當你的飛劍不得不回到你身旁那一刻,那它還能再次離開嗎?
這個解法直指問題的本身。
謝應憐在極短時間內,便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並且付諸於行,無疑是強悍到極點。
然而。
當她來到顧濯身前,望向那雙眼睛的時候,心中卻莫名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
果不其然,折雪於此刻歸來,落入顧濯手中。
這是毫無道理的一個選擇,那其中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顧濯握住那把劍。
隨謝應憐而至的流雲自有感應,再次迎向那道劍鋒,便要將其囚住。
這一切看似是在她的謀算中,但事實上不在,因為她料想中的這一劍理應是迫於無奈之下的選擇。
思緒不過瞬間。
面對這迎面而來的一劍,謝應憐終於不再背負雙手,出手!
她的五指在風中划過,一道道細弦憑空出現,盤桓霧中。
哪怕有雲霧遮掩,細弦依舊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那是極致的鋒利。
就在這時候,顧濯落劍。
本已纏向他的流雲如遇狂風,尚未觸碰到劍鋒,便已受迫消散。
砰!
一道細弦橫空而來,欲要將他一分為二,卻先是迎上折雪,在重壓之下堅持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崩散成光點隨風而去。
直至此刻,霧外的人們才發現顧濯這一次落劍,居然是劍鋒在兩側,劍身在前。
換句話來說,這時候的他更像是在揮舞著一把尺子,動作簡單而隨意,甚至有種漫不經心的意味……卻又偏生無可阻擋。
尺落時。
雲散霧消。
弦斷音無。
……
……
謝應憐看著那化身為尺的劍,眼神里終於流露出凝重之色。
她清楚地感知到,顧濯此時此刻落下的每一尺都與前一尺沒有區別,或者說區別只在極細微之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則是顧濯對自身的真元劍意有著絕對的掌控。
二則是他每一尺都是當下的全力施為,根本就不用去思考,只需要做到最滿,故而沒有區別。
無論怎麼看,都是第一種可能更具可能。
謝應憐卻認為是第二種。
原因十分簡單。
顧濯與她有著一個境界的絕對差距,提劍擊潰那道道細弦的前提,必然是全力以赴。
謝應憐眼中戰意盎然而生。
……
……
頃刻之間,顧濯即將走完那三丈的距離,提劍揮落。
謝應憐毫無懼意,五指併攏成掌,拍向折雪劍身。
兩者就此相遇。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哪怕是最輕微的一聲啪,唯有詭異的寂靜。
在這寂靜里,連流雲都停滯了,風亦無。
這是雙方真元在不斷對沖,繼而湮滅,最終所造成的現象。
許多年輕一輩根本看不懂這情況,只是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心有不安生出。
各家宗門的師長倒是看得明白,然而他們的心神也然盡數付於到這場戰鬥的勝負當中,根本不像平常時候,有解釋點評的心思。
石峰之上。
謝應憐眼神越發明亮,就像是升至中天的太陽,不可一世。
她很滿意現在這個局面,因為她不相信顧濯可以永遠讓自己維持在巔峰,每一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
就算是又如何?
我的境界比你的境界更高,你的全力以赴又怎可能比得上我的全力以赴?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便在這時,一道聲音落入她的耳中。
「你似乎有些善忘了。」
顧濯輕聲說道。
謝應憐道心微涼。
她想起不久前聽到過的那句話。
——那就再多上幾劍好了。
一念及此,與她掌心相接的那道劍鋒驟然沉重,劍勢如潮水般層層迭迭,直至化作一道滔天巨浪。
謝應憐眼神微變,當機立斷。
浪起前,她毫不猶豫地結束了這場對峙,讓掌與劍之間的真元盡數釋放出來。
轟!
與這聲雷鳴一併到來的是毀滅,兩人所在的那座石峰驟然垮塌。
一陣恐怖的氣浪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沉降在下方的雲霧紊亂而散,狂風拔起其餘石峰上的樹木花草,沖向站在山間的觀戰者。
無數碎石飛濺,煙塵就此大作。
不等眾人為之驚嘆,便發現這仍不是結束。
一道璀璨劍光再次出現在人們眼中,破空而去。
謝應憐立於某峰,再次祭出流雲劍解。
雲霧成鎖,然後鎖破。
那依舊是瞬息千劍。
謝應憐不是顧濯,縱使她的戰意再如何強烈,心意從未枯竭,但她的真元卻不可能完全如初。
在如此漫長的戰鬥過後,她的真元已經損耗過半,不再是巔峰之時。
流雲劍解在無法汲取對方飛劍滋補自身的情況之下,最大的缺點就是對真元的沉重要求,而顧濯從未讓自己的劍陷入到那種情況當中。
砰!
砰!
砰!
謝應憐的身影在雲霧中輾轉騰挪,那一襲紫裙不時出現在觀戰者的眼中,接著又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彷如驚鴻。
就在她消失後的瞬間,便有與烈日爭輝的劍光當場轟落,摧石斷壁,斬滅塵埃。
不知何時,顧濯已經站在最高處的那座石峰上。
他看都沒看一眼下方的畫面,就像自己從未身處在戰鬥當中,此刻只不過是在郊遊。
與他的淡然自若相比,謝應憐的驚鴻一現,不過就是逼不得已的苟延殘喘。
隨著石峰不斷被劍光摧毀,她再也無法舉輕若重,情況變得越來越驚險。
直至某刻,她終於找到了打破這僵局的機會,轉身正面鋒芒。
彈指間,細弦憑空而出,流雲附著其上。
她的目光落在折雪上,那些帶著雲霧的細線隨之而動,緊緊纏住這把飛劍。
這是戰鬥之初出現過的畫面。
謝應憐很確定,折雪最多只會被留下七個呼吸的時間,不可能更多。
她微微下蹲,讓雙腳完全踩在石頭上,緊接著以此開始發力……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疾射而出,射向站在最高處的顧濯!
她五指再次併攏成掌,帶著未曾熄滅的戰意,帶著滿身塵埃,欲要決出勝負。
一道紫影逆流而上,破雲見日。
直到這時,顧濯才是再次望向謝應憐。
他沒有躲閃,便也沒有轉身,還之以掌。
片刻僵持,勝負已分。
強弩之末的謝應憐,根本無法撼動顧濯半點,所謂決出勝負的最後一擊,沒有任何意義。
「太弱了……」
顧濯不再看她哪怕一眼,聲音裡帶著些許憾意,輕聲嘆道:「我就不該破這個境的。」
話音落處,謝應憐睜大了眼睛。
一口鮮血從她唇間噴灑而出。
真是純純的倒霉蛋,今天9.10的飛機,天氣晴好卻遇上空管直接延誤到11.50,再在天上待了快三個小時,真是人都傻了,而且我昨晚還是一夜沒睡的。
這章是真的盡力而為了,是我當下這個精神狀態所能做到的最好,就算修改也是睡醒之後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