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齊雍不由笑起來

  沈昭嬑那麼聰明,肯定能猜到嘉獎這事是他的手筆,也一定能猜到他這麼做的用心,齊雍不由笑起來。

  他想護著她,想經常看到她。

  不想叫她受委屈,更不想讓她哭,沈岐這個做父親的護不住女兒,就由自己護著,以後誰都欺負不了。

  有他做靠山,鎮北侯府沒人再敢給她委屈受。

  沈昭嬑心思太重了些,心裡藏了許多秘密,像她這樣大的姑娘,應該更鮮活、更嬌氣一些才是。

  他喜歡看她嬌氣的樣子,睜大眼睛罵他:齊雍,你渾蛋!

  也喜歡看她惱怒地瞪他:我討厭你,以後再也不要理你!

  喜歡她直理氣壯,不喜歡她委屈隱忍。

  不知不覺,便蒙生了要護她,要娶了她的念頭。

  但是!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沈昭嬑家世可以與他匹配,只是她本身有婚約在身,想要解除婚約也不容易。

  鎮北侯府的立場,也實在不好同他牽扯太深。

  與她有婚約的武寧侯府也是個麻煩。

  武寧侯府和太后黨有干係,當年皇上沒處置武寧侯府,一是武寧侯府識相,二是武寧侯府是老勛貴,樹大根深,背後的干係實在太大,當然也希望能通過武寧侯府找到扳倒太后黨的突破口。

  除了這些,他也不能過多地插手沈昭嬑的事,免得引發她的不滿和厭惡。

  所以,他要仔細謀劃!以免後患無窮!

  他先為沈岐請功,沈岐進了榮祿大夫,鎮北侯府的利益,綁到了齊王府身上,為免引起沈岐的反感,又拋出了三皇子武功師傅作為誘餌,讓沈岐放下了對他的戒備,隨後安排了五兵營營衛指揮僉事,吊足了武寧侯府的野心。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布局在進行。

  沈昭嬑那麼聰明,定是明白這些的,她一直沒有反對,想來心裡也是答應的,畢竟她那麼喜歡他,待他處處用心,總盼著安康,他也不能叫她失望不是,他配合太醫的治療,生活起居也按照太醫們的囑咐……

  他髓海不寧能恢復得這麼快,沈昭嬑是功不可沒。

  只是他名聲不好,同他在一起,沈昭嬑定會受到許多非議……

  他的髓海之疾,也沒有完全恢復,太醫說這病症沒有徹底恢復前,還是有復發的可能性。

  朝野內外都不安定,他將來還要上戰場。

  太后黨近來有狗跳急牆的趨勢,將來勢必會有一斗。

  他深陷在風雲變幻的朝局之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真要把她牽扯進來嗎?

  齊雍緩緩靠向椅背,自己竟然患得患失起來。

  小全子見殿下心情似是不錯,端了一杯茶遞過去,齊雍端過茶,問逐風:「讓你查隆郡王府,查得怎麼樣了?」

  逐風面帶難色,額頭一下冒出了汗:「原是從運河入手,查到隆郡王府與私鹽商有勾結,並盯上了一艘挾帶私鹽的商船,只等交易的時候人贓並獲,只是在追查時發現,顯國公府也參與了私鹽的輸送和交易……」

  齊雍聽到這裡,已經開始皺眉了。

  果然!

  逐風面色羞愧:「下面的人,想找到顯國公府販運私鹽的罪證,不慎打草驚蛇……挾帶私鹽的商船,遭到盜匪截殺,船上三十餘人,無一活口,這條線索現在也斷了……隆郡王府只怕有所警惕,怕是不好查了。」

  他有些羞愧。

  天下稅收,鹽稅獨占三分。

  朝廷每年的稅收,有三四成都來自鹽稅,這些年私鹽猖獗,逃漏國稅,鹽稅也年年走低,朝廷一直在嚴禁私鹽。

  只是私禁愈嚴,則私鹽愈盛。

  販運私鹽的罪名很大,危害的是朝廷的利益,一旦掌握了證據,就足以讓顯國公府吃不了兜著走。

  齊雍擱下茶盞,摸捻著香珠:「顯國公府的罪名要是那麼好拿,也不至於讓他猖獗到今天,皇上讓大理寺嚴查所有與私鹽相關的案子,你當為了什麼?」

  他語氣平靜,便是底下的人急功近利,壞了他的全盤計劃,他仿佛也並不生氣。

  「之前再三交代,要先拿隆郡王府的把柄……圍點打援,成立軍機房,以此拉攏一些勛貴,有了勛貴們的支持,顯國公府也不足為懼。」

  逐風跪倒地上去了,小全子也佝僂了腰。

  屋裡氣氛沉重令人心慌,程子安引著趙安福,等在殿外。

  齊雍笑了:「所以,一個個都以為孤兒女情長,是因齊知平之故,想要拿隆郡王府的把柄,衝冠一怒為紅顏?」

  逐風低著頭:「屬下……」

  「孤確實有這個心思,不怪他們誤會,」齊雍打斷他的話,語氣仍然平靜得很,「但是!怎麼也不動腦子想想,齊知平能插手算計鎮北侯府,定是參與了康郡王府的庶務,之所以讓你們查隆郡王府,是因齊知平在算計鎮北侯府時,曝露了自負卑劣的手段!」

  「從齊知平入手調查,隆郡王府便不是鐵桶一塊,拿到隆郡王府的把柄,比查顯國公府容易太多。」

  私鹽案都查到了隆郡王府,證明他的方向是對的,只需繼續追查,拿到證據,隆郡王府就沒跑了……最後卻功虧一簣。

  逐風低聲道:「顯國公府和隆郡王府是姻親,只要查到隆郡王府販運私鹽的罪證,顯國公府也會受到牽連……顯國公府定會想辦法為康郡王府脫罪,如此一來,就給了都察院張大人死諫顯國公府的機會……」圍點打援!

  軍屯之事能不揭開,就儘量不要揭開。

  販運私鹽,包庇罪行……罪名也實在,扳倒太后黨是不太夠,但是加上張大人死諫,就足以挑起朝中清流與顯國公府的爭鬥。

  顯國公府會陷入麻煩之中。

  而那些,原本偏向顯國公府的勛貴,見顯國公府自身難保,肯定會爭相倒戈,沒有勛貴們的支持,顯國公府必然勢弱。

  殿下只需坐山觀虎鬥,盯準時機給顯國公府致命一擊。

  這麼好一盤棋下到關鍵的地方,就因一個環節出錯了,結果全盤崩了!那麼多人為了這個案子,不惜以身涉險,賣命調查,卻因為一些人不謹慎,所有人的心血和努力,甚至是犧牲都白費了。

  他難辭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