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們要逼死她嗎?

  柳心瑤抱著失魂落魄的沈昭嬑嚎啕大哭:「沒關係,母親在,你還有母親和爹爹……妱妱不怕……」

  她的妱妱明明有父母弟弟,到頭來卻要靠一把剪刀來保護自己。

  金剪子沒有了,她仿佛失了倚仗一般,茫然又失措。

  她忘了還有爹娘,絕望又無助地對抗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害與不公,發泄著內心的不甘與憤恨。

  柳心瑤紅著眼眶大吼:「老虔婆,我的妱妱有什麼錯,她被你們害成這樣,你們還不肯放過她,你們要逼死她嗎?」她衝過去,一把奪過吳嬤嬤的手中的金剪,伸長手臂,指著老夫人,「來啊,你們要害妱妱,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這副瘋癲的模樣,把沈老夫人也震住了,可身為婆母的威嚴,令她惱羞成怒,一把抓起茶盞砸到柳心瑤面前。

  「冷靜了嗎?」

  柳心瑤似是被嚇住了,愣愣地看著她,緊接著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扔掉手中的金剪,衝到旁的多寶格前,拿起一個古董花瓶高高舉起,看向老夫人,頂著老夫人緊蹙的眉,用力摔下。

  聽著瓷器在地上發出「嘩啦」的脆響,她心中充滿了快意,滿眼挑釁的看著沈老夫人,在沈老夫人驚愣的目光下,又拿起了一個五蝠獻桃的牙雕,用力摔到地上。

  「住手,把東西放下……」

  哐當!

  「柳氏,你給我住手,快住手……」

  嘩啦!

  「來人啊,趕緊攔住她……」

  砰咚!

  白玉佛手,翡翠玉白菜,鳳首芙蓉博山爐……

  福安堂終於安靜下來。

  沈老夫看了眼空了好幾層的八寶閣,又看到打砸了一地的狼藉,氣得胸口疼,哎喲一聲,歪倒在炕上。

  吳嬤嬤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遞上去:「老夫人,可彆氣壞了身子。」

  沈老夫人一把接過茶杯,嘩一聲砸地上:「真是反了天了,母女倆一條藤兒地禍害我,擱我跟前鬧騰……」看著打砸了一地的碎片,心都在滴血,「那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啊……」

  吳嬤嬤也是一臉肉疼,東西都是從內庫里精挑細選的,精貴又稀罕,特意顯擺出來,是為了彰顯侯府的底蘊。

  大夫人砸了不說,還一臉痛快:省得將來便宜了某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差點沒把老夫人氣死。

  沈老夫人越想越氣,身子歪在炕上直哼哼,嘴裡較勁個沒完……

  吳嬤嬤心裡直嘆氣。

  大小姐一回到府里,就跑去二房鬧騰,大夫人不攔著也就算了,還故意來福安堂拖著老夫人,不讓老夫人知道,直到大小姐鬧騰完了,老夫人這頭才剛知道消息。

  母女倆一條藤兒的禍害二房,老夫人心裡哪能痛快?!

  覺得大小姐不敬尊長,便想借大小姐名聲受損這事拿捏大夫人,盤算著讓二小姐同蘇世子訂親。

  這樣一來,二小姐也不必因為清白盡失,毀了一生。

  大少爺將來進入朝堂也有武寧侯府的幫襯。

  大小姐便是毀了名聲,到底是侯府嫡長女,顯貴人家嫁不得,挑一個地方世家遠嫁,還是綽綽有餘,老夫人多為她準備些嫁妝作為補償,也有不錯的前程。

  也是兩全其美。

  可大夫人哪能同意,老夫人一說這話,她就用力咳,咳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把老夫人的聲量蓋過去,老夫人說不下去,人也氣得不輕,便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卻叫大小姐聽進耳朵里。

  沈老夫人氣得要死:「……她的名聲是我壞的嗎?我說幾句怎麼了?說我拿孝道壓她,那她拿削髮做姑子威脅我,這要怎麼說?一個姑娘家長了一身反骨,目無尊長,忤逆長輩,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這話可就嚴重了,吳嬤嬤心中一緊,連忙岔開話:「老夫人,大小姐怕是知道駟馬失控一事是二夫人所為。」

  沈老夫人的手不由一抖,面色不由一陣灰敗:「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所有的事都是因駟馬失控引發的,歸根究底都跟二房脫不了干係,可二房也沒討到半點好處。

  她也知道二房過分了,對沈昭嬑奪了中饋之後,針對二房的所作所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有心敲打二房,讓二房安分些。

  可是,沈昭嬑鬧騰到二房,卻是有些過了,她也不能由著柳心瑤母女倆鬧騰得家無寧日。

  「她這是恨上了二房,」沈老夫人哆嗦著手指,摸捻著手腕上的佛珠,「連我也恨上了,怪不得連祖母也不叫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丫鬟進了屋:「老夫人,大小姐一回到梧秋院,就暈了過去,當即發起了高燒……」

  沈老夫人聞言,蹙了蹙眉:「有沒有請太醫?」

  丫鬟白著臉:「請了,太醫還沒有過來,家裡熬了退燒的湯藥,大小姐燒得厲害,連藥也、也餵不進去了……」

  「什麼?」沈老夫人忽一下從炕上起來,「什麼叫藥餵不進去?」

  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奴婢過去瞧了,大小姐躺在榻上,一張臉燒得通紅,紅藥給大小姐餵藥,大小姐咬死了牙,就是不張嘴,紅苓掐著大小姐的臉,藥餵進去了,也不吞咽,順著嘴角流出來……」

  「奴婢瞧著,大小姐似是沒有求生的念頭!」

  沈老夫人身子軟倒在榻上,沈昭嬑這是要讓她背上逼死孫女兒的惡名啊!

  她坐不住了,抬起手對吳嬤嬤說:「扶我過去看看。」

  沈昭嬑從下午一直昏迷到第二日天明,一直沒有醒過來,斷斷續續燒了一整晚,直今也沒有退燒的跡象。

  太醫都請了三個,都說沈昭嬑思慮太重,鬱結於心,因為受到巨大的刺激,急火攻心之下,致心神受損,身心俱傷,這才發了病症。

  大夫也一個一個地請進府里。

  各種退熱、安神的藥,一碗一碗的送進屋裡,又一碗一碗地捏著鼻子灌進沈昭嬑的嘴裡,都沒什麼用。

  沈昭嬑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似是睡過去一般,神色安詳得叫人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