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沈昭嬑生死未卜

  太醫搖搖頭:「……大姑娘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施針用藥……但凡能用的法子都用過了,卻一直高燒不醒……」他嘆了嘆氣,委婉地提醒道,「大姑娘的病勢洶洶,很是兇險。」

  沈老夫人坐在隔間,滿臉疲憊地捻著佛珠,沈昭嬑昏迷後,她就一直守在這邊沒有離開過,屋裡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太醫大夫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柳心瑤哭了又停,停了又哭……折騰了一天一夜都沒消停過。

  整個梧秋院都籠罩在愁雲慘霧裡。

  沈崢昨天進宮後,直到傍晚才出宮。

  一回府就聽到府里的丫鬟躲在假山後頭小聲地議論說:老夫人因為大小姐名聲受損,罵大小姐沒規矩、沒教養,沒禮數,還目無尊長,丟了鎮北侯府的臉,大小姐受不了,要削了頭髮做姑子,全了鎮北侯府的名聲,是大夫人拼命攔著,大小姐才保住了頭髮,回到梧秋院就病倒了。

  他匆忙來了梧秋院,眼睜睜看著花骨朵一般的女兒,眉眼還透著稚嫩,卻仿佛花褪殘紅,已經走向了凋零,渾身上下暮氣沉沉的,看不到一丁點鮮活樣子。

  他守在梧秋院,從晚上一直守到天明。

  柳心瑤眼淚都流幹了,她眼眶紅腫,一把揪住沈岐的衣領,崩潰大叫:「妱妱有什麼錯?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被沈青詞害得退親,連名聲都毀了,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啊……你把女兒還給我,把妱妱還給我啊……」

  沈岐聽著她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張了張嘴,許久沒有說話。

  柳心瑤聲音嘶啞:「都怪你,都是你的錯,你連女兒都保護不了,既做不好兒子,也做不好一個父親。」

  「我要和離,我要同你和離!」

  沈岐顫抖著嘴唇,艱澀地開口道:「心瑤,你冷靜一點……妱妱她……」

  「我不要冷靜,」柳心瑤歇斯底里地哭喊,「我要妱妱,你把妱妱還給我,沈岐,我受夠了啊……」

  ……

  沈崢一大家子也是一晚沒有合眼,陳錦若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不停地讓鄭嬤嬤去大房聽消息。

  她原先是巴不得沈昭嬑早死早超生,好給青詞騰位子,現如今卻害怕沈昭嬑死了,連累二房。

  紫草命人準備了早膳,一家人正在用膳,鄭嬤嬤從大房回來了。

  陳錦若擱下筷子,連忙問:「怎麼樣了?沈昭嬑燒退了沒有,人醒了沒有?太醫是怎麼說的?」

  沈崢和沈青詞也看向了鄭嬤嬤。

  鄭嬤嬤臉色不大好:「情況不大好,太醫說大小姐的病情很兇險,如果晚上還不退燒,就有性命之危,大夫人情緒崩潰,哭喊著要和侯爺和離,老夫人一直守在梧秋院,奴婢瞧著大小姐怕是……」

  她哆嗦著嘴,不敢說不吉利的話,「夜裡灌藥的時候,好歹能吃進去一些,到了卯時,已經不能吞咽了,斷斷續續燒了一夜,太醫施了針,燒能退下一些,但過一會兒,就又燒起來了……奴婢跟在吳嬤嬤後頭瞧了一眼,一張臉蠟黃得嚇人,沒得一點生氣的樣子……」

  陳錦若驚得手腳冰涼,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有些害怕地看向沈崢:「這、這可怎麼是好?」

  沈昭嬑要是真死了,二房是脫不了干係,沈岐不會饒了二房。

  沈崢張嘴就要罵陳錦若,可他心裡實在太亂了,連罵人的心情都沒有,他一把將筷子拍到桌上。

  「你帶青詞去梧秋院看看,再怎麼說也是嫡親侄女,她性命垂危,二房如果連面都不露,也說不過去。」

  陳錦若一臉不情願,卻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沈昭嬑生死未卜,這個時候去梧秋院能討什麼好?沈青詞一點也不想去,可父親都發話了,她只能遵從。

  父親和母親都擔心沈昭嬑死了,會連累到二房,她雖然也擔心,心裡卻隱隱有些幸災樂禍。

  沈昭嬑害她,這都是報應。

  沈嶺帶著唐氏和一雙兒女沈君華、沈心婉先一步過來了,唐氏眼睛紅腫,熬了一晚沒有合眼,原想安慰柳心瑤幾句,哪知一張嘴,喉嚨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陪著柳心瑤一起哭。

  沈心婉將抄寫了一晚的佛經放到大姐姐床頭,希望大姐姐能夠化險為夷,平安康寧。

  沈嶺和沈君華進屋看過之後,就和沈岐一起去了外間。

  這時候,陳錦若才帶著沈青詞,及二房的兩個庶女沈青月,沈青桑趕過來,四人都穿著素淨的衣裳,臉上連脂粉也無,露出一晚沒有合眼的疲憊模樣。

  陳錦若一來就直衝床榻,眼淚說來就來,哭得十分傷心:「昭姐兒……你怎麼……昨天回府時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柳心瑤聽到陳錦若的聲音,突然抬起頭來,慢慢瞪大眼睛,突然衝過去,一把將陳錦若推到地上……

  「大伯娘!」

  沈青詞連忙上前拉扯,一張臉又驚又恐:「大伯娘,您不要這樣,我和母親也很擔心大姐姐,得知大小姐昏迷了一整晚,也是一晚沒有合眼……」

  看著她這張柔弱無辜的臉,柳心瑤想到她是怎麼用這張臉勾搭姐姐的未婚夫,與姐姐的未婚夫在大房的地頭上白日宣淫……

  妱妱退親,名聲被毀……都是沈青詞的錯。

  心頭的怒火到了極致,柳心瑤抬手就往她臉上抽去。

  啪!

  沈青詞被她一巴掌扇到地上,柳心瑤的手勁不是沈昭嬑可比的,巴掌一揮到她臉上,那張無辜可憐的臉頓時紅了一片,連嘴角也溢出了血絲,沈青詞哆嗦著嘴巴,一臉驚恐地看著柳心瑤。

  「這裡容得你說話嗎?你算什麼東西?一個爬床的下賤東西,便是要削髮做姑子,也該削了你的頭髮。」

  柳心瑤突然從荷包里掏了一把小金剪,就是之前在福安堂,沈昭嬑削髮的那把金剪。

  她直撲沈青詞,一把扯住沈青詞的頭髮,咔嚓咔嚓……

  「不要啊……」沈青詞被扯著頭髮,疼得尖叫出聲,連掙扎也不敢了,看著自己的鬢邊一縷縷頭髮飄落到地上,眼淚一下衝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