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自己耳光的,是田鍾。
整個屋子裡,壓力最大的就是田鍾,這種氣氛令他喘不過氣來。
「史將軍讓我來尋找城主,請城主儘快登台,史將軍已經在第四輪獲勝,大家擔心城主錯過這輪比斗。」
說完來意,田鍾終於吐出一口濁氣,起身道:
「我先告辭了,城主別忘了打擂。」
說完,田鍾發現所有人都盯著他看。
他錯愕了一下明白過來,又給自己來了個耳光,這才推門離開。
多說一句話,又多挨個耳光。
出門後,田鍾擦了擦額頭冷汗,嘀咕道:
「到底怎麼回事,段大人和二皇子為何與城主在一桌吃飯?」
至始至終,田鍾也沒想明白這桌酒宴是怎麼湊夠的人數,簡直不可思議!
田鍾走了,包間裡仍舊沒人言語。
遊戲沒停,誰也不想扇自己。
過了一會兒,柳真真豁然起身,指了指窗外的擂台,離開包間。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擂台區域,看到城主登台打擂,輕而易舉的戰敗對手。
等柳真真回來,鴻影立刻鼓掌,拍得賊起勁兒,他覺得這位城主戰力驚人,打鬥極其精彩。
有人帶頭,立刻有人響應。
萍山君第二個鼓掌。
雖然他知道氣氛不對,但云缺的師弟都鼓掌了,沒人附和豈不是尷尬。
雲缺也隨之撫掌,二皇子贏皓,段無病,白譽紛紛相隨,連商福和商暮都佩服的拍起巴掌。
柳真真昂首朝著眾人抱了抱拳,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武夫的豪爽顯現無疑。
可很快柳真真想起了什麼。
偷偷瞄了眼雲缺,急忙改為正襟危坐,還捏起了蘭花指,端起茶杯小口抿著,硬裝淑女。
心愛之人面前,自然得表現出溫柔的一面,粗俗的武夫之舉實在有些丟人。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做作,雲缺看得越是彆扭。
挺好個的颯爽女子,大大咧咧就完了,裝什麼大家閨秀呢,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接著贏皓站了起來。
這位二皇子先打了個酒嗝,噴出一口酒氣,拍了拍心口,又指了指擂台,示意該他了。
臨走前,贏皓帶走了桌上的酒壺。
眾人看得新奇,想不通帶酒壺打擂有什麼好處,難不成登台了還要再喝兩口?
贏皓打擂比較奇葩,整個人醉醺醺的樣子,對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結果大意之下,被贏皓用一壺酒給偷襲成功,贏得一場。
贏皓回來後,學著柳真真的模樣朝著眾人拱手,但是沒人搭理他。
因為他用的偷襲招式實在有點齷蹉,往對手褲子上撒酒,弄得對方好像在擂台上尿褲子了一樣。
沒人鼓掌,本是件尷尬事。
但贏皓不在乎,自己先鼓起掌來。
在這位二皇子看來,尷尬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只要我不尷尬,那麼尷尬的就是別人。
果然,其他人有點受不住了。
段無病隨之鼓掌慶祝,畢竟人家是皇子,即便偷襲得手那也是人家的能耐,身為臣子,自然得附和。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贏皓打著酒嗝,得意的落座。
接下來出去的是鴻影。
去的時候信心十足,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
輸了。
以鴻影的年紀,在少年擂能打到第四輪殊為不易,現在登台的幾乎全是六品高手。
雲缺第一個帶頭鼓掌。
小舅子的面子得給,自家親戚嘛。
萍山君拍得最起勁,脫口道:
「失敗是成功他老母!過幾年再來打擂肯定能贏!」
鴻影一聽高興起來,興致勃勃的坐好,眨著眼睛滿臉期待看著萍山君。
萍山君隨之恍然。
嘴欠了!
沒辦法,萍山君只好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接下來的時間,雲缺,段無病,白譽與商家兄妹先後登台,全部勝出。
屋子裡除了萍山君,所有人都打鬥了一次,這一圈下來,第四輪比斗也到了尾聲。
隨著擂台上最後的兩人分出勝負,第五輪淘汰賽宣布開始。
包間裡,還是沒人吭聲。
氣氛變得愈發尷尬。
過了不久,田鍾回來了,看了看屋子裡沒人開口,他臉色頓時有些發苦。
還沒玩完呢……
說話之前,田鍾先給自己來了個耳光。
啪!!
「城主,史將軍旗開得勝,又勝一輪,他和幾位兄弟出城抓了頭野豬,快烤熟了,問您要不要一起吃。」
柳真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吃。
她還要盯著雲缺呢,生怕對方再次不告而別。
上門的夫婿,可不能飛了。
接下來,包間裡的眾人仍舊是沉悶的陸續登台,又陸續得勝歸來。
趁著贏皓打擂的時候,雲缺看似無聊的敲著桌面,實際是寫了一個字。
敲一下,寫一筆。
寫的是個『走』字,寫給白譽。
以白譽的聰慧,自然看到了雲缺的暗示,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雲缺寫的字,屋子裡除了白譽之外,只有段無病看懂了。
段無病輕輕頷首,贊同著雲缺的安排。
少年城雖然不尊大秦統管,畢竟位於大秦地界,大唐太子抵達此地,不僅白譽危險,雲缺更危險。
穿幫的話,兩個人容易誰也走不掉。
白譽隨即起身,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告辭離開。
其實唐太子這次前來,也是為了少年擂而來。
大唐距離大秦不算太遠,得知了少年擂的消息,唐皇因此看到了一份良機,若能成功爭來少年王,掌管少年城,相當於在大秦腹地安插一枚釘子。
而這枚釘子,秦皇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拔不出來。
於是大唐派遣一些精銳的少年高手前來參加少年擂,白譽親自帶隊,正巧遇到雲缺。
白譽走後不久,段無病也告辭離開。
走了兩個,雲缺隨之輕鬆了不少,等贏皓回來發現人少了,也不在意,繼續喝酒。
剩下的這些人,基本攆不走了。
雲缺閉目養神,專心煉化殘存的雷精之力。
閉口禪的好處,可以趁機修煉,不浪費時間。
誰想說話也可以,先給自己個耳光再說。
擂台附近,少年城人馬匯聚的區域,史得儈啃著烤豬,與一眾少年有說有笑,好不痛快。
少年城這次戰績不錯,很多人殺進了第五輪,值得慶祝。
唯一的遺憾,是城主不在。
有人拉來了一車好酒,史得儈分給眾人。
他喝了一口,覺得不太盡興,正好看到田鍾在附近,立刻道:
「田鍾!你再去找城主,就說我們有好酒!請城主下來喝上幾杯,酒樓里的酒肯定沒有我們少年城自己釀的烈酒夠味!」
田鍾目光茫然的站著沒動。
又是自殘,又是自扇耳光,來來回回沒完沒了,他這個奸細當得太累了……
「去呀,城主的口味我最清楚,她肯定喝不慣酒樓里的酒,大家都等著城主回來熱鬧熱鬧呢!」史得儈催促道。
田鍾頓時怒了,抬手開始扇自己耳光,噼里啪啦打得這個清脆。
史得儈都看傻了,想不通這位田校尉到底發什麼瘋。
「城主說不喝!也不吃!她就想悶在酒樓里!哪也不去!」田鍾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喊道。
「哦,不來就不來唄。」史得儈莫名其妙的道:「你是不是最近上火了,來喝點酒消消火氣。」
田鍾接過酒碗就喝。
奸細這活兒太難了,醉死算了……
第二天從早到晚,擂台上打鬥不斷。
第五輪結束後,立刻開始第六輪,毫無間隔。
兩天兩夜的比斗,前七輪比斗落下帷幕,少年擂第一階段淘汰賽結束,開始了第二階段的挑戰賽。
連勝七輪的少年修士並不多,百人左右,其中最低修為都在六品巔峰,達到五品的也大有人在。
十六座小擂台,徹底清空。
擁有資格的百餘人可以隨意登台。
然而一旦上台,就預示著要迎接三場挑戰,只有全勝,才能成為十六位小擂主之一。
不同於第一階段的淘汰賽,挑戰賽的規則堪稱殘酷,是沒有休息時間的,很有可能接連不斷的迎接三次挑戰。
沒人首先登台。
擂台附近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百位候選者互相之間殺氣騰騰。
樓船包間內。
經過一天的修煉,雲缺將剩餘的雷精之力盡數吸收煉化,實力再次得到提升。
「遊戲結束,好戲開始!」
雲缺說罷當先離開包間。
柳真真,贏皓,鴻影等人陸續走出門外。
見眾人都去準備打擂,萍山君心情激動起來。
你們都走了,虎爺就能回家嘍!
商暮最後走出的屋子。
邁出門口的同時,她回身拋出了水晶小塔。
下一刻,包間再次被法寶之力封印起來。
咣當。
房門一關,遮蔽了萍山君哀怨的目光,也遮蔽了難聽至極的罵街聲。
第三天的清晨,烏雲密布,冷風陣陣。
隨著第一位登台之人出現,少年擂周圍頓時歡呼雷動。
最為精彩的挑戰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歡呼聲傳出極遠,城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聽見,包括陰冷的地牢。
曾經的軍師常慎行,此刻正咬牙切齒。
他被關在地牢很多天了,沒有飯吃沒有水喝,本就一身是傷,此時奄奄一息。
他恨!
恨透了雲缺。
恨不得將雲缺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可是如今的處境,他看不到任何報仇的希望。
史得儈派去調查他的人已經回來,證實了他是大秦員外並且身有功名,如此一來,即便城主沒有立刻殺他,他也會慢慢死在地牢里,不可能出得去。
常慎行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歡呼聲,眼前開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活不過今天。
臨死之前,常慎行用盡全力,以最為惡毒的言語詛咒著雲缺。
噠噠噠噠。
常慎行隱約聽見了聲音,好像什麼東西在靠近。
他努力睜開眼,看見了一隻雜毛狗。
「狗子……我快死了,你能,替我報仇嗎……」
常慎行呢喃著,無力的閉上了眼。
然而下一刻,常慎行聽到了一道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有一個字。
「能。」
咔嚓!
雜毛狗突然咬在常慎行的脖子上!
鋒利的獠牙之內,有墨水般的東西湧進常慎行的血管。
常慎行開始顫抖起來,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同時他的骨骼發生了異變,身體變得愈發強壯,手指開始變得尖利,氣息也從虛弱漸漸轉為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