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該死的緣分

  包間裡很熱鬧。

  大秦二皇子,大唐太子,少年城城主,阜南王私生子,兩個大商遺民,外加一頭虎妖。

  人不少,正好坐一桌。

  雲缺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有這麼巧嗎?

  我來少年擂之前這頓偽裝,結果屋子裡全是熟人,早知如此還偽裝什麼,白剃了個光頭。

  白譽看了眼周圍眾人,微笑道:

  「既然表兄有客人,小弟不打擾了,改日再敘。」

  雲缺在心裡鬆了口氣。

  要麼人家是太子呢,至少有眼力見。

  白譽剛要走,贏皓端著酒杯道:

  「別等改日了,就今天聊唄,屋裡又沒有外人,來來來,坐我這邊,咱們多喝幾杯!」

  雲缺恨不得把這個酒蒙子踹出去。

  沒外人?

  屋子裡全是外人好不好!

  仇恨鏈都快纏成麻花了!

  白譽不認得贏皓,見對方坐在雲缺旁邊,又如此盛情邀請,他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坐在贏皓旁邊。

  雲缺覺得腦袋又開始疼了。

  這一屋子天南海北的,這是要開百國大會嗎。

  贏皓給白譽倒滿酒,熱情道:

  「這家酒樓的酒還不錯,雖然照比我的酒樓差一些,也能入口,來,走一個!」

  贏皓先干為敬。

  白譽也將杯中酒喝掉。

  聽贏皓說自家酒樓,白譽認為身邊這位是生意人。

  贏皓又連著倒了三杯酒,道:

  「你最後來的,你得自罰三杯,來,我陪你一起走三個!」

  滋溜滋溜,贏皓喝水似的又喝了三杯。

  白譽苦笑著也將酒喝掉。

  「表兄,近來可好?」白譽道。

  白譽很關心雲缺如今的處境,由於有外人在場,不便明說,只能如此詢問。

  「挺好的,跟在家的時候差不多。」雲缺道。

  贏皓用胳膊肘碰了碰雲缺,笑道:「你這表弟酒量不錯嘛,以後帶著來我家酒樓,管夠兒喝!」

  「行,沒問題。」雲缺無奈道。

  鴻影在旁邊好奇道:「師兄的表弟,我應該叫師兄還是叫表哥呢?」

  「隨你便。」雲缺無奈道。

  柳真真在對面狐疑道:「你不是說,你是孤兒麼,怎麼有親戚了。」

  「不算太孤,有個遠親不怎麼走動。」雲缺無奈道。

  商福瞪著眼睛道:「你的表弟,莫非也和我們一樣?」

  「都說了遠親,出五服了!沒什麼血緣關係的那種,跟你們不一樣!」雲缺無奈道。

  鴻影疑惑起來,看了看商福和商暮,又看了看雲缺,道:

  「師兄,莫非這二位也是親戚?」

  商暮冷哼一聲,道:「誰和他是親戚,即便是親戚,也是有仇的親戚。」

  柳真真瞪起美目,盯著雲缺指著商暮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們沒關係!」雲缺將趴在桌上吃東西的萍山君拎了起來,道:「他能證明,我們就是打賭的關係。」

  萍山君道:「啊?對!賭友關係,清清白白的賭友關係!」

  鴻影在旁邊道:「師兄啊,師父說過賭字傷人,不可沾染,否則就要逐出師門。」

  贏皓聽得有趣,道:

  「呦呵,你還有師父呢,能教你的人,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你師父到底是誰呀?」

  雲缺的腦子快炸了。

  我師父就是我岳父,你說有趣不有趣……

  謊言說得太多,終將遭到反噬,雲缺此時切身體會到了這一點。

  身份太多的確能在外面如魚得水,隨機應變,可弊端也極其明顯,就怕一群熟人匯聚一堂。

  雲缺實在沒有辦法,打開房門大吼道:

  「小二!拿十壇酒來!」

  門外的夥計立刻答應一聲,去取酒了,正巧有人經過,往裡看了眼,立刻走了進來。

  此人邊走邊道:

  「二……」

  看到進來這位,雲缺倍感無奈。

  玄龍軍的段無病!

  段無病沒看到雲缺,先看到了贏皓,皇子在此,他必須進來拜見。

  可一進門,二字剛出口,段無病立刻驚訝道:「白!」

  他第二眼看到了唐太子白譽。

  大秦二皇子與大唐太子坐在一個屋子裡,段無病是怎麼也沒想到的,緊接著他看到了雲缺。

  「雲……」

  接連說了三個字,段無病知道要壞菜,因為他看到雲缺正給他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白譽是段無病在學宮的好友,但他又是大秦玄龍軍的人,如今二皇子在場,顯然互相之間不知道底細,一旦點明各自的身份,非得出事不可。

  段無病是聰明人,立刻改口,將之前說過的三個字串聯起來,道:

  「二兩白雲做酒錢,一壺清風醉人間,聞香便知好酒!二公子有禮了。」

  說罷朝著贏皓拱了拱手。

  雲缺始終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贏皓很滿意二公子的稱呼,哈哈笑道:

  「段兄果然好文采!來來來,進來坐,就憑這句一壺清風醉人間,就值得浮一大白!」

  皇子發話,段無病不敢不從,尷尬的笑了笑,進來坐下。

  現在屋子裡算上雲缺,總共九位,十個座位,基本快坐滿了。

  酒樓夥計開始往屋子裡運酒。

  每次抱著兩罈子,一邊運一邊在心裡嘀咕:

  房家少爺吩咐這屋子免費,原本就倆人,現在倒好,弄一屋子人,果然免費的生意最受歡迎。

  酒還沒運完呢,又有人急匆匆闖了進來。

  「城主,可算找到您了……」

  話說一半,來人直接怔在門口。

  雲缺看了眼對方,直接捂住了額頭。

  來的還是熟人,少年城的奸細,田鍾!

  田鍾原本是來找城主的,好不容易找到了,結果一看屋子裡的人,他的腸子差點悔青了。

  二皇子和段無病都在,城主也在,這兩邊人馬怎麼湊一屋了?

  田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額頭泛起一層冷汗。

  他掃了眼屋子裡的眾人,看到雲缺後頓時眼前一亮,心裡有了些底氣。

  還好,至少屋子裡的奸細不止我一個……

  「什麼事,坐下說。」柳真真沉著臉道。

  田鍾只好坐在最後一把空椅子上。

  這下一桌十人,齊了。

  十壇酒盡數擺在一旁,夥計將房門關好退了出去。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不等田鍾說明來意,贏皓咦了一聲,指著柳真真道:

  「她……不就是少年城的城主嗎!駙……」

  「說了不用你付帳!也不用她付帳,今天這頓我請了!」

  雲缺就差把贏皓的嘴巴封起來,無奈道:「諸位,咱們能相聚一堂實屬難得,這樣,我提議,咱們先喝一杯,敬這場奇妙的緣分!」

  雲缺說罷當先幹了一杯,並且在心裡大罵。

  該死的緣分!

  其餘人有的直接喝了,有的猶豫了一下沒動。

  雲缺喝完後,不管其他人的表情,再次道:

  「恰逢少年擂如此盛會,咱們只喝酒有點沒意思,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叫做閉口禪,規則只有一個,誰先說話,誰自罰一個耳光,誰要是不玩,就是不給我面子,以後朋友都沒得做!」

  哐當一聲,雲缺將酒杯砸在桌上,代表著遊戲雖然奇葩,但不是玩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必須參加。

  鴻影還是孩子,聽聞遊戲第一個響應,道:

  「好!這遊戲真有趣,看看誰第一個說話哈哈!」

  他說完這話,發現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

  鴻影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遊戲已經開始。

  啪!

  鴻影給自己來了個清脆的耳光。

  這小子心眼兒比較實在,用了不小的力道,把臉都扇紅了。

  扇完自己,鴻影用手堵著嘴,裁判似的盯著其他人,等著看誰先忍不住。

  屋子裡變得安靜下來。

  儘管很多人都有一肚子話,卻沒人再吭聲。

  贏皓一杯又一杯的倒酒,自斟自飲,時而還示意旁邊的白譽和段無病一起喝。

  兩人無奈之下只好陪著。

  柳真真氣鼓鼓的盯著雲缺,她只想知道那個商暮與雲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不僅打賭,好像還有非同尋常的關聯。

  商暮也瞪著雲缺,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少年城上奪得一個很高的名次,壓過雲缺。

  商福看了看眾人,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飯菜上,時而咽一下口水。

  段無病看了眼白譽,苦笑著舉杯相敬。

  白譽則感慨萬千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兩位學宮裡的好友,沒人能想到會在如此局面之下再次相遇,滿心的話,說不出半句。

  贏皓只顧著喝酒,敬完這個敬那個,不管對方喝不喝,反正他敬酒就是個由頭而已,自己喝夠就行。

  鴻影一邊吃,一邊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滿心期待的等著下一個說話之人,對他來說這種遊戲十分新穎,好玩極了。

  萍山君只顧著悶頭吃飯。

  其實他早就吃飽了,但他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中不僅有尷尬,還有殺氣,於是強往下咽。

  寧可吃撐,也儘量保持低調,最好沒人關注自己才好。

  比起萍山君的謹小慎微,田鍾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如坐針氈來形容。

  臥底這事兒他還有幾分把握,畢竟自殘了兩次,渾身傷勢全是新鮮的,到現在還疼呢。

  但臥底歸臥底,自家主子與敵人坐在同一張桌上,這算什麼事兒呀!

  你們在一桌喝酒,我還臥什麼底?

  一旦屋子裡沉默下來,雲缺終於耳根清淨了。

  這種局面,解釋,是解釋不過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口禪,只要誰都別說話,那我就不會穿幫。

  這場無聲的酒宴,顯得尷尬又奇葩。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有人先忍不住了。

  屋子裡,響起了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