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Maranatha

  第299章 Maranatha

  在最初開始歌唱時,世界歌者夏娜多爾的無詞歌中,技巧雖無可挑剔,但足以引動靈能波濤的情感卻大有不足。💚♝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她的歌唱中充滿迷茫,自然無法將心投入其中。

  因此,在權衡利弊過後,康拉德·科茲讓門口的武士與無所事事的赫克薩凱瑞斯避開,然後將夏娜多爾放入室內。

  當她看見自己黑暗血親的不幸的那一刻,即使身為蠻荒靈族,她理應對這些該詛咒的墮落表親深有鄙夷,她心中仍然升起感同身受的痛苦。

  世界歌者輕輕地哼著歌,仿佛不曾感受到此地縈繞的邪惡與腐朽的氣場,向著天災妮菲塔麗的水晶封凍層靠近,伸手觸碰黑色的晶體。

  純淨的靈能場占據了更多的空間,與常見的具有攻擊性或令人發寒的種種靈能特性不同,伊莎之女的歌聲里只有純粹的傷感與悲憫,難以想像一名靈族竟然能唱出這樣的歌曲。

  這令康拉德·科茲也罕見地放鬆了少許,由於室內沒有座椅,他就靠著牆,將重心向後移動,心緒平緩地聆聽著由這顆純潔的心唱出的悠揚歌聲。

  奇蹟般地,世界歌者的確漸漸抑制了腐者氣息影響下妮菲塔麗狀況的惡化。但只是遏制,顯然並不足夠。

  「你為她感到悲傷,」康拉德·科茲緩緩地說,「為什麼?想一想,不用回答。」

  因為她受傷了。夏娜多爾心想,隔著黑水晶注視天災的傷口。但不止於此。

  漸漸地,她的目光移向妮菲塔麗的面部。這是一張她熟悉的臉,不是因為她見過妮菲塔麗。她見過這一張臉,在蠻荒靈族流亡者耕作的田野間,在世界神殿之外的祈禱處,在溪水上游嬉戲間,在採摘樹上的野果時。

  這一張是血脈同源的面容。這也是伊莎女神所創造的後裔。

  恍然間,一滴眼淚從夏娜多爾臉上滑落,滴在黑色玻璃的表面。

  就在這一刻,她的歌聲不再僅僅屬於她自身,有一種更加遙遠、更為感傷的歌唱借她的喉嚨發出,她的靈升得更高,與一個仿佛遠在至高的碧天中流淚的偉大的靈交融。

  她喚醒了她,她們的心在世界之外共鳴。

  在滴落的淚水中,腐敗經過真正的生命之源沖洗,一點一滴地退散。瘟疫被驅散,化為烏有。

  康拉德·科茲若有所思地聽著空氣中迴蕩的第二重歌聲,忽而有所感悟,目光越過房間,向遠處的一個極點看去。

  靈族的生命女神伊莎下落不明,但她尚存的歌聲,帶給這片世界的,似乎不僅僅是天災信使妮菲塔麗所受到的治癒。

  他垂眸不語,不久後,他拋出一把從工具包中取出的手術刀,擊碎了妮菲塔麗的黑水晶,夏娜多爾接住她,令她橫躺在她柔軟的臂彎中。

  「她就在那兒,」夏娜多爾用夢囈般的語氣低語,「她在花園之中。淚流不止。晝夜哭訴。」

  「好,我懂了。」血侯說,「還有,你可以給女王唱歌了。記得找一頂好看的帽子,用來擋你的耳朵。」

  ——

  福格瑞姆始終在戰鬥。莫爾斯覺得這不在帝皇的預期之中。

  銀河的人類之主沒有料到那隻驕傲的紫袍鳳凰的意志不僅不曾動搖,甚至愈發堅定而不可摧毀,宛如一團無源的火尋得了可供燃燒的燃料,持之以恆地放射出光明。

  畢竟,帝皇的表情雖然變化甚微,但的的確確顯現出一抹輕鬆。

  「你何時好?」莫爾斯與帝皇對話。

  他席地而坐,引導著帝皇的靈能力量,將其中的一部分融入到自己構建的屏障中,以支撐起一片足夠暫時抵消饑渴女士時而掃過的惡毒視線的至高天迷霧——這就是他從帝皇手裡接到的任務。

  另外,他同時小心地用另一套屏障包裹住奧林匹亞的地表,防止腐化的力量滲到地面。除非有什麼倒霉的東西在屏障內部染上瘟疫,奧林匹亞不會出事。

  不同於當年逗弄馬格努斯之時的隨心所欲,面對一位並非沒有感知,而是已有意識地布下預謀的遠古神祇,莫爾斯決定還是將營救過程交還給真正的強大者。

  而帝皇與腐爛之主的對壘已經足夠消耗精力,如果再引來第二位大敵的注目,福格瑞姆恐怕未必能完好地脫身而出。

  「他已接近。」帝皇說,「準備打開大門。」

  「我建議由你來開,帝皇。我猜你也不希望在最後一刻,由於我提前終止任務,導致功虧一簣?」

  帝皇稍稍點頭:「好。」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指腹顯示出一種正在按壓的狀態,似是隔空按在遠處淺色的乳白網道牆上。

  起初,並沒有發生怎樣的變化。接著,伴隨著徑直在靈魂之內響起的隆隆巨響,光滑鏡面般的空間障壁開始緩慢地分開,在半現實的夾縫裡逐漸地向兩側分離,直到縫隙足夠寬廣。

  在兩側的隧道裂口中間,一層淺金色的迷霧旋轉著涌動,構成無形的門扉,並擋住了網道內部與現實宇宙的直接連接。

  網道門。

  很快,迷霧的翻滾速度得到加快,其中顯現出一個鋒利而龐大的影子,即將進入門扉。

  「這最好有效。」莫爾斯說。

  ——

  阿庫爾杜納跟隨著那明滅不定的光點,在腐爛的叢林裡昏昏沉沉地蹣跚前進。

  他覺得自己的皮膚一定像是生了疾病一樣坑坑窪窪,髒亂的頭髮在靜滯的世界裡,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被頭頂低壓下來的腐敗枯枝勾走。

  自從光點出現後,他就覺得好了許久,至少他現在甚至有了能力,可以在這兒胡思亂想了。

  有什麼玩意打在他背上,那種觸感讓他想起自己的背部裝甲已經被腐蝕了個乾淨,只剩黏連的表皮,他猛地轉身,把未知的東西摔到地上,然後悶哼一聲,身體前撲,把劍一下戳進幾隻靠近了他的怪物的肚子,將那些東西釘死在泥沼中。

  然後,在這群討厭的東西再度聚攏之前,阿庫爾杜納抓緊時間,繼續追趕前方的金色光斑。

  遠方忽然起了一陣雜亂的聲音,似乎是飛鳥衝破林木的動靜,沙沙地響著。阿庫爾杜納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只見燃燒的紛飛葉片和火星一塊兒向黃昏的高空去卷,閃爍出極其明亮的光。

  火不是活物,但它的表現,卻仿佛是阿庫爾杜納迄今為止所見之物中,最接近生命、最具有活力的事物。火主動地向著蒼天撲去,像一隻不死的巨鳥,舔舐、抓咬,釋放全部的野性,撕下黃昏的碎片,拋在鋪滿餘燼的灰黑大地上。

  在這種奇異的現象出現後,阿庫爾杜納覺得自己身上又輕鬆了一些。他的思路變得更加清晰,接近他原本應有的狀態。

  一度被麻痹屏蔽的痛苦也逐一回到他的傷口中,比起身患重症時渾然不知天南地北的低意識狀態,他還是喜歡能清晰掌控自己狀態的時刻,哪怕他重新獲得的,是無窮無盡的疼痛與疲倦。

  阿庫爾杜納一彎腰,低下身位,躲過頭頂飛去的一灘黏液。接著,他向前衝去,提劍向前方的樹叢中一掃再一攪,一陣軟而粘稠的滲露聲與樹枝斷裂般的喀拉聲響過後,一灘屬於未知邪物的膿血從樹叢里滲出。

  阿庫爾杜納搖了搖頭,繞開那灘東西,從外側離開。

  光點在密林的交叉點處繼續遊動,它將阿庫爾杜納引向密林的深處,又或者那並不是真正的腐敗叢林深處,而是它的邊緣。

  種種綠意盎然的腐敗物獨自的增生狀況正在減少,取而代之的帝皇之子艦船本身的底色。

  泛著銀光的鐵,華麗而集合了無數藝術家的智慧與創造力結晶的雕塑與繪畫,地上柔軟的繡金長毯……覆蓋在真實世界上的腐敗黴菌被剝去一層,現實基礎的、骨架般的輪廓被重新勾出。

  阿庫爾杜納開始能夠認出他所經過的那些房間,判別著他此時身在何地。似乎從他自法比烏斯·拜爾的實驗室步入密林以來,他以非自然的方式穿過了大量堅硬的船體架構,直接一腳踩進數公里長的船隻的另一邊。

  同時,他也判斷出光點要引導他去的地方。那是船隻掌控方向的控制室,是決定帝皇之子們將要往哪一個方向前進的舵輪。

  又前進了一段距離,阿庫爾杜納不確定是腎上腺素的影響,還是他個人的意志,在推動他現在的身體前進。他的腿疼得超越了限度,幾乎像是一種永恆的烙印,永久地蜷縮在他的骨骼之內,灼燒著他的神經。

  他的兩把劍都以不同的方式鏽蝕了,帖木兒的馬頭斷了,不知所蹤,雅典娜的劍鋒則卡死在之前某個邪物的骨頭縫裡。至於盔甲,似乎沒有幾塊還連在他的神經接口上。

  在他背後,火焰羽翼般的烈火以超越現實理解的方式照耀著他的後腦,輕輕地推著他,扶著他,幫助他繼續往前走。

  最後,阿庫爾杜納見到那扇門,被厚厚的藤蔓覆蓋,泥漿結成硬殼,並且變得又髒又臭,散發著和阿庫爾杜納自己一樣難聞的氣味。金色光點在門口稍作停留,等待他抵達,然後一下子鑽進門中。

  劍術大師沒有去管那些爬來爬去的黃白小蟲子,拍了拍自己的劍身以示安撫,然後將一把劍硬生生頂進理論上應該存在門縫的地方,使了些巧勁。

  塵土墜落,石頭、樹根和其他什麼東西啪啦往下掉,接著,在一聲繃斷的輕響後,他的劍崩成兩段,一些碎鐵渣打進他的皮膚里。

  阿庫爾杜納順著劍,摸索到鐵門被撬開的一條小縫,將手指使勁地卡進去,一點點地用力,試著將大門拉開。這對於阿斯塔特而言過於艱難,即使是完全狀態的阿庫爾杜納,也難以徒手掰開在機械停止運作後橋樓駕駛室的艙門。

  他的指骨痛苦地向他發出警告,一部分骨骼被拉得脫離位置,一部分折斷。

  一段時間過後,一陣遙遠的歌聲悠然地飄來又去,帶來了奇妙的轉機。就在數秒之內,阿庫爾杜納體內的力量突然變得十足充盈。他抓住時機,拽開艙門,然後撲倒在地,因為慣性與疲倦的失衡而摔進了爛泥之中,膝蓋與肘部磕在地上,過程中還被劍不幸地別了一刀,在腿上劃了一道口子。

  阿庫爾杜納翻過身,喘了口氣,然後搖晃著重新爬起來。光點正停在用於掌舵的控制台上,散發冷光。

  他抹了一抹手頭剩下的那把劍,溫和地安慰著它,態度活像是面對他們的義體的鋼鐵之手。

  然後,他用這把殺敵無數的刀兵,勤勤懇懇地開始剷除控制台上厚重的泥漿、血污、膿水等等結塊的玩意。

  「該告訴我到底要做什麼了。」他輕聲說,為自己難聽的嗓音吃了一驚,繼續拿劍切除並剝下覆蓋控制台的污物。「你要我把船開到哪裡去?」

  光點向上方飄起,將阿庫爾杜納的視線引導向寬大的弧狀船艙窗戶之外。他的雙眼被他所見的景象點亮。

  在腐爛的花園之外,目光所及之處,純黑的宇宙已經被一面突然出現的、遊動著金色電光的迷霧之門取代。它柔和地閃爍著,似乎高度有限,又仿佛正延伸向周圍無限的遠點,其中仿佛具有無盡的玄奇與奧秘,迎接著艦船的深入。

  阿庫爾杜納把用完了的劍扔到一邊,找到那些正確的把手與按鍵,按照次序進行操作。很快,停在原地的艦船開始向門內進發。

  ——

  福格瑞姆聽見雷聲。

  金色的雷電在他的耳邊炸響,電光與火焰劍上的怒焰相互點燃,催生出一種龐大的力量。這就像一個引子,幫助他找到釋放自己真正力量的方向。他不知道這種仿佛無窮無盡的能量從何而來,但這正是他永不熄滅的一部分。

  劍柄的高熱傳達至他的手掌上,汗水順著他的前胸與背脊流淌,在落地之前就被蒸發。取而代之,真正落下的是火焰,金焰落到灰燼表面,立刻爆閃出一朵朵燦爛的火之花。

  污穢、潔淨、邪祟、明亮、恥辱、榮譽、憂懼、自信、傲慢、謙卑、罪孽、義舉、缺憾、完美……這些都不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火,只有火。唯一美麗的是燃燒,從人類在夜間點亮第一叢篝火,到無盡的未來里最後一束火炬的熄滅,唯一足夠美麗的一直只有燃燒。

  福格瑞姆沒有見過比它更光輝奪目的事物,它就是他的雙翼、他的腳踝、他的肋骨與面頰,他的生命之源。

  他在火焰中看見自己,鮮紅的長袍,金黃的長劍,透光的身體。接著他看見徹莫斯,看見夜半時分明亮的工廠窗戶,看見乾涸的長河,被榨取乾淨的平原,一張張枯瘦的臉孔,他不完美的星球。他初次涉足的世界,他曾經擁有的一切的缺憾。

  火焰繼續燃燒,他看見更多,火光中的飛鳥、淨水中的魚、披著皮毛的野獸;在劍下摔倒的敵人的鎧甲,率領紫金色軍團揮劍向前的短暫剎那,宣布一個個鄭重誓言的瞬間,與費魯斯在泰拉初遇時火爐中蓬勃的烈焰,他曾經擁有的一切的好。

  最後是帝皇,金甲覆身,肩頭展著天鷹的頭與翼,以及爪中的藍火。那張古老的面龐如此高貴而堅決,閃爍金光的雙眼中帶著對未來的無盡許諾與不可追及的信念。

  帝皇凝望著他,向他伸出一隻手。

  福格瑞姆回以笑容,亡靈的灰燼燃起的烈火披風轉換形態,依附至火焰劍上。獻身於烈火,赴死者永生。

  「為了帝皇之子。」鳳凰說,將火焰劍切入自己的一顆心臟。

  劍上火光愈發強盛,眨眼間開始毀滅性地膨脹,以福格瑞姆自身為載體,燒至地面。這一次的焚燒比先前的任何一回都更加旺盛。純粹火焰帶來的噼啪聲就像世界正在化作破碎的玻璃,仿佛要燒毀整個世界,要燒至空間的盡頭和時間的終點。

  在宏大的火勢與焚燒天幕的風暴烈焰之下,惡魔的尖叫與哀嚎被掩埋、被無視,與不能發聲的枯枝、碎石、植株、泥沼一併,作為烈火盛景中最不值一提的一部分,以腐朽的生命,為第三軍團的火焰殉葬。

  有一些東西開始了逃竄,陰暗地在地層深處的軟泥中爬行,窸窸窣窣地倉皇奔逃。

  它們的速度很快,拼命地遠離傲然屹立在灰燼場中熊熊燃燒的鳳凰,但它們卻發現,自己正被一道自所有維度席捲而來的白色障壁突然地阻攔,曾經屬於花園的邊緣被這道白牆切斷,腐爛的泥土消失,變成直接被白光截斷的陡峭的邊沿,向著虛空中延伸。赤金的符文混合著強大的金色靈能,依附在乳白的隧道壁上,牢固地抵抗著外在的窺探。

  艦船已經駛入修建至奧林匹亞的航道。

  在這裡,花園的一角從亞空間內切割而出,直接封死在固定的空間之內,與斑斕多彩的浩瀚汪洋完成隔絕。

  花園的中心,腐者在它的黑色房屋內頓足嘆息。

  以馬格努斯的圖特蒙斯符文作為斷絕內外靈能的基礎,結合帝皇用以維持內外壓力平衡的強大冰冷靈能,與莫爾斯的咒言系統相互結合,通過現實空間的物理位置變換,將依附在位於網道內部的艦船上的花園一角,硬生生隔離開來,把混沌的能量,囚禁在網道之內。

  然後是焚燒。

  自內而外的鳳凰之火,以及人類帝皇自外而內的太陽烈焰,從被鳳凰心血點燃的火焰劍上燃起,亦從帝皇遙遙指向艦船的帝皇長劍上如輝光的激流炮火,湧向受污染的火葬之地。

  在現實與超現實的對照之地,雙重的火焰席捲成天崩地裂的淨化風暴,令刺目的白光從艦船的每一條縫隙中勃發,轉瞬間匯聚成一道道筆直的光束,向著多個方向同時照出。

  烈火的眾敵無處可逃,它們快速地消逝、退卻,從紫金的艦船上褪去,將真實還給受到徹底的火燒淨化的船隻。

  阿庫爾杜納知曉自己職責已盡,在駕駛室內跌倒,遙望著純粹的烈火,靜靜出神。經過戰鬥的其他戰士們昏迷在地,等待著一次廣泛的救護與療愈。總體而言,船隻之內原有的成千上萬的船員,多半沒有活過混沌的腐蝕,得以倖存者則跪在他們被火焰洗淨的同伴邊,流下淚水。

  焚燒過後,帝皇緩緩放下劍。

  莫爾斯收起屏障,抹去地上的幾個符文,讓法陣失效。其餘幾名基因原體也回到帝皇所在之處,跟在帝皇身後。

  火焰熄滅。他們踏上網道之路。帝皇大步在前行走,毫不動搖。網道之內的時空具有超越人類知識的特殊性質,很快,他們抵達船隻的甲板。

  福格瑞姆跪在灰燼之中,全身赤裸,紫袍被燒成焦黑的灰燼,銀白髮尾燒去一半,左臉與左手全部化為飛灰。他閉著眼,右手緊緊握住變形的火焰劍劍柄,長劍穿透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仍然散發著低溫灼燒的紅光。

  帝皇抬起手,復又放下。莫爾斯知道他本來將要為福格瑞姆用金光沐浴全身,隨後卻發現,灰燼中的鳳凰並不需要額外的淨化。

  他的靈魂無垢如新生。

  馬格努斯趕忙上前,俯身,伸出雙手,小心地觀察著福格瑞姆是否需要幫助。他不安地皺著臉,看向帝皇,不知道要怎麼應對福格瑞姆的穿心之劍。

  佩圖拉博看著福格瑞姆的左手。如果福格瑞姆需要,他倒是可以為他製作義肢。

  安格隆是情緒最為平和之人。他聽見福格瑞姆心海中的寧靜,臉上就浮現笑意。

  帝皇走上前去,垂首,單手撫在福格瑞姆的頭頂。

  +你信伱將作為的事嗎?+他以靈能詢問,因鳳凰此時無法開口。

  +父親,我信。+

  帝皇的手握住了福格瑞姆手中的劍柄,福格瑞姆緊握至發白的手指終於無力地滑落。

  +照著你的信,你可給自己成全。+

  他拔出劍。沒有血。沒有傷口。只有潔白的皮膚,毫髮無損。

  灰燼之中,鳳凰的心臟在胸腔內恢復跳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