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華夏文化的傳承

  宴時欽見沈予微一直發怔,不由問道:「怎麼了?」

  沈予微將古紙推進畫筒中:「有些不好的猜測,但還需要再證實一下。」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惑,古紙如果保存得當倒的確可以傳到現在,可絹比紙更脆弱,很難保存,宋絹和後世的絹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宴時欽聽他爺爺提過這裡面的奧秘,便解釋道:「明末清初時,在蘇湖一帶出了一批能工巧匠,他們研究出了仿織宋絹的方法,如果是那時的絹流傳下來,看似是宋絹,但其實只有幾百年的歷史。」

  「而且這種不外傳的秘法,在現在已經被科學家和文物學家們研究出來了。」

  沈予微聞言,眼神一沉:「什麼方法?」

  「總的來說就是受氣候、環境、蠶的品種以及桑葉的影響,如果飼養方法得當,也能得到和宋時一樣的蠶絲,便能製成傳說中『光細若紙,揩摹如玉』的宋絹。」

  沈予微點點頭:「我明白了。」

  「謝謝。」她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很無奈。

  這時印菲出來了,她用黑色塑膠袋裹著一疊現金道:「予微,剛才我把老人的事和大家說了,大家都蠻同情他的遭遇的,所以一起捐了點錢。」

  印菲考慮到那老人估摸沒有智慧型手機,什麼網銀轉帳基本不用想,還是給現金比較好。

  「就是大家身上帶的現金不多,東拼西湊也只有三千多塊錢。」

  現代年輕人都喜歡用手機支付,幾乎不帶現金,從嘉賓到工作人員,大家湊起來也只有這點現金。

  印菲說完,又看到了宴時欽:「欸,這個帥哥有點眼熟。」

  她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你不是上次馬場那位帥哥嗎!這麼巧啊,又遇上了。」

  宴時欽禮貌地微微頷首:「你好。」

  他回應印菲時,視線一直落在沈予微身上,沈予微看上去似乎有點失落。

  印菲也察覺到了,便道:「予微,你怎麼了?」

  沈予微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轉身離開了。

  宴時欽道:「那位老人的事已經解決了,這錢你拿回去吧,還有……」

  他望向沈予微。

  印菲反應過來:「哦哦,對了,帥哥,我看你外形條件很好,要是有興趣進入演藝圈,聯繫我哈。」她說完發了一張名片給宴時欽,接著就跟上沈予微了。

  「……」宴時欽看著手裡那張名片,久久回不過神。

  他察覺到沈予微似乎是在看了他手上的古紙後才有這樣奇怪的反應。

  便給自己爺爺打了個電話:「爺爺,這古硯和古紙,我先不送了。」

  宴家老爺子莫名其妙地問:「怎麼啦?」

  宴時欽想到沈予微的話,便照搬了過來:「有些不好的猜測,但還需要再證實一下。」

  宴家老爺子:「……」

  宴時欽覺得不管怎麼樣,反正先把東西扣下,能不能幫上忙另說。

  宴家老爺子:「行吧,等你搞清楚了再告訴我。」

  「那高老那邊就麻煩您說說了。」

  宴家老爺子道:「行,爺爺保證給你編得滴水不漏。」

  另一邊,印菲關心道:「你不舒服嗎?」

  沈予微低聲道:「有點頭疼。」

  「那你趕緊坐下,我幫你揉揉太陽穴。」印菲不等沈予微回答,就把她拉到休息椅上。

  沈予微的目光落在懷裡的精緻禮盒上,她抬起眼帘向門口望去,哪還有宴時欽的身影。

  她打開禮盒,裡面裝著十個不同形態,演奏樂器的人偶。

  穿著魏晉南北朝服飾,神態瀟灑的古琴演奏者;穿著唐代服飾,臉龐肉嘟嘟的的琵琶演奏者……

  華夏文化之所以源遠流長,薪火相傳,就是因為有無數文人墨客和無數能工巧匠創造的輝煌與璀璨,還有無數志士願意為了守護這一份歷史犧牲自己生命,可總有一些蛀蟲肆意毀壞著華夏文化的根基。

  另一邊,錦畫將撕壞的畫帶回辦公室。

  高德仁誇讚道:「還是你做事細心,知道把畫帶回來,我看那姓沈的小丫頭眼力毒辣,說不定會被她看出來。」

  高海川不明所以:「爸,再厲害,她也只是一個姑娘,有您的鑑定在前,她要是識趣的話就不會找事。」

  高德仁道:「別以年齡來判斷一個人,有些人生來就是天才,是他人學了一輩子就不一定趕得上的,就像岑連,還有誰能有他那樣的才能,摹誰像誰?而且這些極具靈氣的天才往往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脾氣特別倔。」

  雖然錦畫內心波濤洶湧,可表面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甚至主動跳過了岑連的話題。

  「爸,這幅畫明明是真跡,您為啥要說是假的?「

  「一個農民,懂什麼,我說它是假的就是假的,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幅畫毫無成本的到了我們手上。」高德仁冷冰冰地說,他似乎絲毫不在意,一個虛假的鑑定會毀掉一個家庭。

  他之所以敢做這麼絕,就是因為這個老人不僅不懂行,也無權無勢,掀不起什麼風浪。

  高海川遺憾道:「可惜一幅好好的畫,被個什麼都不懂的人撕了。」

  高德仁搖頭道:「修復後的古畫,只要你給它編個好故事,有時反而能賣更好的價,做生意和為官都是這個道理。」

  錦畫和高海川一起笑道:「爸,您說的對。」

  「對了。」高德仁喝了一口茶提醒道,「我看這小姑娘不簡單,你後面就不要為難她了。」

  高德仁打完一棒子又給一顆棗:「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出氣,爸也謝謝你。不過她畢竟是明星,凡事有個度,要不然這事傳出去,還真覺得我是個小心眼的人。」

  上京書畫協會和書芳齋里的任何事都瞞不過高德仁,所以錦畫從沒想過隱瞞,每次她做完什麼,都會向高德仁提及,然後再編個過得去的理由。

  比如她安排沈予微去住那間不好的房間,她是為了試探沈予微的性格,可她卻對高德仁說,是因為不忿這丫頭寧願去一個不值錢的破公益演奏會,也不願準時來拜會六溪山人。

  高德仁很滿意錦畫這個兒媳婦,畢竟有些事,他這樣的身份去計較,太掉價,要是身邊有個懂他心思的人去計較,那就不一樣了,事畢後他還能唱個紅臉,把這事揭過去。

  既出了氣,又保了名聲。

  錦畫小聲道:「我知道了。」

  錦畫離開辦公室去了衛生間,這種老建築的衛生間裝著大塊大塊的彩色玻璃窗,在窗戶最上方還有一排排半個鍵盤大小的排氣孔。

  錦畫在洗手時,忽然一個小紙團從排氣孔里飛了進來,正好落在她的身邊。

  錦畫:「……」

  她撿起紙團,只見皺巴巴的紙上寫著一行毛筆字,字跡灑脫,筆鋒宛如劍鋒,帶著凌厲的氣勢。

  亥時,新凱麗1010號房,閱後即焚。

  沈予微大概是氣過頭,寫時間時用了她習慣的記時法。

  好在錦畫是學國畫的,對華夏傳統文化相當了解,不需要查也知道這是幾點,她記下房號後將紙放到水下沖洗,直到沒有干透的墨跡暈染成一團看不清的水墨印,這才撕碎了扔進馬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