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溫父母在陽光房休息。
溫父在煮茶,閔清坐在貴妃椅上曬太陽,陽光房內太多都是溫阮平常搗鼓的小玩意兒,手工的造景,稻草編制的坐在假山石上抱著書看的小兔子,偷吃橡樹果子的小松鼠,還有一手挑著細樹幹用盡全力摘桃的小獼猴。
閔清仿佛在這些小動物上看到了溫阮的影子,嘴角笑容不自覺上揚。
閔清看得出神,林嬸進來說,「先生、夫人。姑爺回來了。」
溫父和閔清一同到客廳,賀宴辭正好換了拖鞋進來。
閔清目光往他身後又跟沒事人一樣,一邊往沙發區走,一邊伸了伸手,示意賀宴辭入座。
賀宴辭在溫父母對面的長條沙發坐下。
閔清沒精神的一個笑意,「宴辭怎麼過來了?」
賀宴辭淡笑:「快到午飯點兒了,回來蹭午飯。爸的紅燒獅子頭一絕,春節吃了兩次,至今念念不忘。」
閔清瞧溫父一眼,笑說:「這好辦,中午讓你爸燒。」
賀宴辭看閔清面色不佳,關心道,「媽,您氣色不是很好,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不要讓羅教授過來給您瞧瞧。」
閔清淺聲回,「都好。你爸大驚小怪的非要找個醫生來看看,人家都瞧不出來有什麼問題,隨便開了兩副藥。」
「嘿,我敢不找嗎?等你這兩天一過,還不得怪我不關心你醫生都不找一個,那又該有我好受的了。」
「姓溫的,關心老婆不應該?還這麼多話。」
「看吧,這就開始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溫父母你一句我一言,誰也不讓誰。
正如溫阮所說,她爸媽一旦吵吵鬧鬧起來,誰都不會讓半步。
賀宴辭低頭抿笑。
溫父抖了抖襯衫袖,「得了,我的錯還不行了吧,讓孩子看了笑話,丟不丟臉啊!」
閔清瞅溫父,「你還好意思說,宴辭那麼忙,還驚動他跑一趟。」
賀宴辭接話,不瞞說道,「也不忙。阮阮她很擔心媽媽,昨晚沒睡好。我過來走一趟,她放心。」
閔清心頭一緊,「阮阮沒什麼事吧?」
溫阮跟她脾氣像。
都是在心裡默默惦記,拉不下面子。
她又何嘗不惦記溫阮。
賀宴辭回:「媽放心,阮阮很好。她在考慮放棄編劇這個職業的事。她說什麼事都沒媽媽重要。」
「她當真這麼說了。」閔清眸色暗了暗並不高興,相反心情沉重。
賀宴辭攏了攏眉心,佯裝嘆氣,「是,準備把手裡買了版權的兩部作品完成就封筆了,兩部作品是短篇,一年半載就能完成,我會監督她絕對不會允許她超長工作。阮阮,太不像話了,明知道身體吃不消還追求什麼夢想。學學圈子裡那些個大小姐沒事喝喝下午茶,逛逛街,爸媽又不是養不起阮阮,況且現在還有我。」
賀宴辭這番說法雖然是閔清最初最期望的,但聽賀宴辭這般說,心裡有些不舒服,表面沒吭聲。
賀宴辭一直觀察著閔清,閔清護短,他這樣說溫阮,賀宴辭很明白他的話刺痛閔清,讓她不舒服,他薄唇露出一絲不著痕跡的淡笑,一個轉折繼續道,「不過阮阮在創作上面的確很用心,這幾年連續創作了好幾部熱門電影,拿了很多獎項。年紀輕輕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最近還有兩部暑假檔期上映,不出意外,又是兩部大作。」
「要不是媽這次發現阮阮的編輯這一項工作,我不會知道阮阮這些年創作了那麼多作品。」
賀宴辭拿手機播放了一段採訪視頻,是兩年前的一段《逆溯者》票房登陸電影top01。
那次的採訪主題是《編劇與演員》。
主持人極有深度的話語從視頻中傳來,[溫暖老師可以聊一聊您是怎麼做到十年來創作上百部作品的,而且並不是每一部作品都能帶來相應的反響。據我所知溫暖老師的身體狀態並不是特別良好。]
溫阮坦然道:[堅持自己的熱愛,它們都像我的孩子一樣,無論好壞,我都會很珍惜和愛護它們。]
[身體並不阻止一個人的夢想,相反我沒覺得我身體有什麼不好,我很感謝父母給了我這副身體。]
當主持人終結了溫阮的話,後續問她,在創作的路上,有沒有可以和大家交流的經驗。
溫阮淡笑答:[創作之路並無經驗可談。我只想告訴大家,堅持、熱愛。堅持自己所堅持的,熱愛自己所熱愛的,每一個人得到自己想要圓滿。]
溫阮柔和又堅定的聲音從視頻中傳來。閔清聽進心裡,她眼圈發酸,她並不知道溫阮在創作的路上堅持了這麼多年。
她想到昨天溫阮對她說:編劇對你來說或者只是一種輕貓淡寫且不足一提的職業,但創作是我的愛好,是我的畢生心血。
賀宴辭關掉視頻,深眸晦暗,「阮阮這些年的創作長達上千萬字的作品,大多都是默默無聞到毫無波瀾。」
「上次我去南方找她,她的整壁書架有一個特定的區域是她的作品,而那都只冰山一角,是能被看到的是被認可的。」
「當時,她很輕鬆的說了句,她天賦不好,但相信勤能補拙。」賀宴辭想到這裡,想到那天嘴角揚著自信和得意的溫阮,他薄唇微翹,暗沉的眸色酌著柔光。
賀宴辭又說,「但我清楚那背後的心酸的,是我看不見的。」
「這些年,她好好健身,好好運動。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大家總覺得她身體弱,什麼事都要遷就她。」
「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地朝自己的目標靠近,努力地好好照顧自己,讓大家不再為她操心。」
「阮阮是個心思很細膩,更是一個很較勁的人。」
賀宴辭之前並沒有,最近他有他的想法和用途,所以在私底下收集溫阮這麼多年的創作。
這段《編劇與演員》的採訪視頻,是他今天早上才到手的,他到溫家後,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車裡看了溫阮的採訪,沉默良久。
還有好幾段採訪,賀宴辭只拿出了一段給閔清聽,那些他要留給自己作為紀念。
他的女孩是最優秀,最棒的,他願一路守護她的夢想。
就如當初他跟老爺子的想法和安排背道而馳。
老爺子對他使用家法。
溫阮小小的一個人兒,伸開的胖胳膊胖小手,擋在他身前,小眼神堅定的老爺子對峙:
[宴辭哥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賀爺爺您不可以欺負他。
我會保護他,我會養他的。]
賀宴辭說了很多。
閔清心很沉,都沒作聲。撇過頭,悄然無息的擦眼淚。
客廳里的氣氛一度有些壓抑,沉寂。
溫父眸色也暗淡些許,片刻,他開口道:「我昨晚就跟你說了,孩子從小到大最聽你的話,從沒有反駁過你的任何安排。你卻用一句輕飄飄的話來剝奪她,她傷了你的心,同樣你也傷了她的心。她卻願意為了你退步。」
閔清沉默不言。
溫父哼聲,故意揶揄閔清:「這下你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覺了,不用擔心孩子熬夜傷神,你也不用費盡心思去給她安排作息了,太好,太完美了!」
閔清第一次沒跟溫父爭辯,什麼話也沒說,起身往樓上走。
溫父等到閔清上樓一會,回頭跟賀宴辭說,「以我對你們媽的了解,她昨晚都該想通,那意思並不打算讓阮阮放棄編劇的工作,只是礙於面子不好說。」
賀宴辭點頭起身,「好,接下來就看爸您的。」一劑猛藥他已經送來,「我回去陪阮阮。」她該醒了。
「嗯,這母女倆一個脾氣,臭。」溫父無奈搖頭。
翁婿倆都明白,只有拔掉中間的障礙,給彼此找個台階,倔強的母女倆才會和好如初。
賀宴辭回到家,溫阮下樓的陽光房餵軟軟和辭辭。
賀宴辭從後環抱住溫阮,接過她手中的食盤,灑了一些在水裡。
「軟軟都快胖成一個球兒了,還餵。」
溫阮拍了拍手,還是覺得不妥,反手在賀宴辭的襯衫袖上蹭了蹭,「沒法子啊,辭辭疼老婆,把好吃的都讓給軟軟先吃,軟軟不胖才怪呢。辭辭都沒嫌棄,疼著呢,你這個做岳父的怎麼還嫌棄自己閨女呢。」
「不嫌棄,軟軟跟你小時候挺像的。」胖胖的圓圓的。
「噯,賀宴辭,你過分了,你怎麼借軟軟這個由頭,說我胖呢。」她挺不喜歡別人說小時候胖這個事。
溫阮抱怨的回過頭,賀宴辭臉正好貼了貼溫阮的臉,嗯,溫度正常,他眉頭鬆了松,問她,「藥喝了嗎?」
「喝了。」溫阮手機里同學群有消息艾特她,
賀宴辭看她回答敷衍,表示懷疑,溫阮餘光,「你竟然懷疑我,你不信問李嬸。」
李嬸正好給軟軟和辭辭的窩做好清潔,從人工湖的梯子上上來,笑著答話,「真的喝了,太太一口氣喝完了。」
「這麼厲害的?那必須獎勵。」賀宴辭在溫阮唇上印了個吻,溫阮使壞的伸出柔軟的舌.頭,抵開賀宴辭牙關,舌尖在他嘴裡遊了一圈。
賀宴辭瞬間嘗到中藥那股淡淡地苦味,他眉頭微擰。
「要你不信我,活該。」溫阮笑得狡黠又得意,一雙手勾住賀宴辭的脖子,眯了眯眼眸睞著他,「一上午不見人,老實交代,你幹嘛去了?說了在家陪我的,騙子。一上午就這麼沒了。」
「那等你感冒好了,我請個假我們出去玩?」賀宴辭提議,湊近親吻溫阮。
「別親,明知我感冒了,不怕被傳染嗎?」溫阮捂住自己的唇,賀宴辭親在了她手背上。
賀宴辭不管那麼多,重重一吻,「我抵抗力沒這麼差。萬一感冒,正好做一對患難夫妻。」
「......」溫阮。
賀宴辭挽唇笑道,「阮阮,我要記憶沒問題,剛剛你舌.頭伸我嘴裡了,怎麼不擔心傳染給我?」
溫阮白淨的臉蛋凝了凝,一板正經的胡說八道,「能一樣嗎?我那是在給你渡藥。」
「......」強詞奪理。
賀宴辭低笑,又親了親溫阮的唇。
溫阮抿了抿唇,問他,「不是說好畢業旅行嗎?怎麼提前啦?」
賀宴辭說:「我考慮了下,畢業那段時間天氣炎熱,不適合旅遊,沙灘玩什麼的,都得曬傷皮膚,這個季節不冷不熱,正適合。」
溫阮想了想認為有道理,眸光忽然就暗了下來。
賀宴辭蹭了蹭溫阮皙白的脖頸,溫聲問,「怎麼了?」
溫阮嘆嘆氣,「我在想,我不寫作後,要做什麼最好呢。是開一家旗袍店,還是開家書店。」
賀宴辭緘默了會,笑說,「做我身上最好。」
溫阮沉悶的思緒都被賀宴辭給都沒了,抬手打他一下:「你怎麼這麼討厭呀!不理你了。」
溫阮轉身出陽光房。
賀宴辭拿出手機給溫父發了條消息:【爸,我和阮阮決定過幾天出去旅遊,您和媽跟我們一起吧。】
溫父:【可以。我們一家人還沒一起出去旅遊過,正好給她們母女倆破破冰。地方你們定。】
賀宴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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