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師傅別念了
西行百二十步，遇一老農，楚君回向其詢問「國師」二字。
「俺是耕田滴~不知道你在說撒，你可以去問村長，他以前讀過書，肯定知道你要找的那個人！」
楚君回於是去尋了村長。
那是一個穿著破舊長袍的斯文人，他原本正在屋內看書，遇到客人來訪，這才放下了手中書簡。
對於客人所問的國師二字，他也確實了解。
不止了解，這人反倒有些奇怪，楚君回為什麼不知道國師是誰？
這打扮也不像貧農啊……
「先生從何而來？」
「暘州假月城。」楚君回猜測五千年後這邊或許是大虞當朝，要他說出兩個大虞的地名還真不難。
「原來是千里外的客人。」老村長沒去過暘州，他只知道暘州科舉凋敝，算是勉強理解了兩分。
「國師啊，名叫周天易。」
這是年年科舉都會考的名字，就算把族譜往上翻三代都忘了，這個名字他也忘不了。
歷朝歷代，國師二字有很多種含義。
要麼是皇帝封給宗教中學德兼備之人的封號，要麼是一國師表的典範，國子祭酒一類官職的敬稱。
大虞當朝的這個國師，代表的意思則要更親近皇帝一點——「帝師」。
教導皇帝之人。
議論皇帝是重罪，老村長此時敢往這方面提，是因為當朝的皇帝專門把自己起家時候的事情廣而傳之，不做避諱。
先王共七子，太子穩重，可以監國；二子是武道奇才，名登禹本山；三子善財，私庫號稱小國庫；四子通數軍陣，被兩位國柱看好；五子隱姓埋名，在江湖混出了極大的名堂。
六子孱弱，七子莫名溺死於宮中淺池。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就是先王的第六子。」
他因為排行第六，長的不怎麼魁梧，武道不通、文途不展，每日都和戲子混到一堆，又被京中之人蔑稱為「六小伶」。
先王病重，王位的爭奪愈發激烈了起來。
「六小伶」為了活下來，扮成女伶給大哥唱過戲，給二哥誇過才。
三哥扔到地上的賞銀他趴著去撿，四哥不待見他他還天天在父王面前夸四哥。
五哥混江湖，神神秘秘，七弟魂歸天，糊糊塗塗。
哪怕生活不順，但「六小伶」還是活了下來，成功等到了自己的貴人——周天易。
這位說沒本事是沒什麼本事，要說有本事，那本事也大到天邊去了。
他通佛。
佛門統治了這個世界五千年，雖然從很久之前開始，大一統的王朝就不懼出不了聖人的佛門了，但該給的面子還是必須要給。
有周天易幫忙，「六小伶」的生命安全無需擔心了，他也開始肆無忌憚的展露出自己真正的才能。
半年後，他油頭粉面的進宮唱了一齣戲。
「什麼戲？」楚君回好奇的追問道。
老村長搖了搖頭，「沒人知道，從那之後他就是皇帝了。」
「他那幾個兄弟呢？」
「皇上和他那七弟關係極好，算是兒時的玩伴，當時老七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早就知道老七的死他那幾個哥哥都參與了，早先不敢管，後來敢管了，自然是送那群人去陪老七。」
這話不是老村長說的，楚君回循聲看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揮著羽扇的禿頭。
他的眼眶像三角形，體態像病虎一般，看不到佛門高僧的慈悲，倒是看透世事的冷漠真被他繼承了幾分。
「他開始下不了手，後來是我勸他殺的。」
土屋內外三人，老村長就像是看不到門口那個人一樣，自顧自的往下說。
「帝登基之後，封周天易為國師，以師禮待之，更為倚重，時常道『天易是朕的天意，無他相助朕無以至今日』。」
「親筆錄史贊曰：天易德全始終行通神明，功存社稷，澤被後世，若斯人者，使其棲棲於草野不遇其時以輔佐興王之運，則亦安得播聲光於宇宙垂功名於竹帛哉。」
「嗯，這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洗我。」門外那人接話道，「不過他是真的洗不動，除了這群背死書的科舉人，其他人都更願意叫我的另一個名字——妖僧。」
楚君回笑著給老村長留了十兩銀子，感謝他的解惑，然後就離開了這間屋子。
自稱妖僧之人，緊跟在他身後。
楚君回通過苛察劍得知了這人的名字，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三兩步走出，也用夢境的力量隱沒了蹤跡，使得凡人不可見。
二人恍若白日之鬼，于田間慢慢遊走。
「周天易，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楚君回其實沒想到二人的相見會這麼的突然。
「不麻煩，伱的星算之法比較粗糙，算事兒還罷了，算人很容易被對方感應到。」
「不是棋聖通知的你？」
「他……恐怕現在沒這個餘力了。」周天易眉間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
他給執吾留了三條能與自己相見的路，棋聖這條渠道是他最不想動用的，因為這位朋友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執吾遇到八百年前的青山之主，被對方鎮壓在青山下面，百千年後如約相見。
實在不行，千秋不死王那條路也能走……只不過那樣一來，他得先陪這位「六小伶」成長一陣，然後再去追執吾的腳步。
楚君回不知道周天易還準備了那麼多後手，他只是在替棋聖祈禱了那麼一陣後，開始感嘆起兩人相遇的不容易。
「咱是碰面了，該怎麼回去呢？」
「好問題。」周天易眼睛一亮，手中翻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來。
「你想知道什麼是時間嗎？」
……
「師傅，師傅別念了。」楚君回求饒道。
「我招，我招還不行嗎！」
「你招什麼？」周天易感覺很奇怪。
啊……原來不是在審訊我啊，那我為什麼會有一種腦袋要爆炸的感覺？
楚君回舉手投降。
「老周啊，咱不想知道時間是什麼概念，咱只想知道怎麼回去啊！」
「你沒聽懂嗎？」周老師皺眉，「咱們現在實際上只是意識的投影，真正的我們已經湮滅在伸頭觀測未來的那一刻了。」
「那我們豈不是完逑了？」
「沒完全完，佛門不是告訴你靈魂也就是意識決定一切嗎？你已經在許多時間線留下了自己的痕跡，證明了自己意識的存在，反駁了『魔尊已死』這個事實。」
周天易鼓勵道：「而且你還拿到了過去佛的果位，你我二人有因有果，只要全了你我二人過去與未來的因果，就能鎖定時間折射投影的軌跡。」
「這些因果之線的交點，就是我們鑽出來的那個蘋果，就是……我們原本身處的那條時間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