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梔跟宋謹言保持一前一後的距離進入電梯。
門合上時，電梯內的白光照在她臉上，女孩抬頭去按數字1的剎那，心口發毛。
似有所感，她抬頭，隱約在走廊盡頭看見了一個人影。
站在那。
一動不動。
時梔嚇了一跳，抬起胳膊啪地幾下按下開門鍵，原本合上的電梯門瞬間又打開。
站在背後的宋謹言盯著她慌亂按鍵的背影，微微蹙眉，抬眼望向暗處，那裡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
宋謹言奇怪，時梔的後背抖個不停，按電梯的手指還在顫，他側過臉望向鏡子。
鏡中反射出她蒼白的側臉，嘴唇微張，胸口起伏明顯。
時梔感覺渾身像是被灌了一股冷空氣，從頭到腳冷得嚇人。
「那裡……有人。」
「你看錯了。」
宋謹言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再看一眼她害怕到幾乎僵硬的身體，拉著她的胳膊拖到自己身後，默不作聲按下關門的電梯鍵。
光線隨著電梯的閉合慢慢縮成一條線直至消失。
消失的瞬間，一雙黑色板鞋出現在走廊盡頭。
陰影處。
緩緩走出帶著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他和監控的位置對視一眼，亮起的紅色燈光瞬間熄滅。
她真的好敏感……
帽檐下的半張臉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棒球帽雙手插兜，拉起黑色連帽衛衣的帽子蓋住棒球帽，轉身拐進逃生通道。
……
電梯內。
鏡子裡倒影著女孩慘白的臉。
時梔指尖寒涼，顫抖著縮起，觸碰到掌心微微發麻。
她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問音音，它基本沒什麼反應。
這讓時梔更確定，剛才那個位置肯定有東西，絕不是眼花可以解釋的！
「你要在裡面站到什麼時候？」
宋謹言不知什麼時候出了電梯，一隻手攔在門邊，表情不耐煩，「怕了？」
「啊？嗯……」
時梔回過神，快速走出電梯，心不在焉，沒反駁宋謹言的話。
宋謹言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理都不理他，有點不爽。
「餵。」
「嗯？」
時梔停住腳步回頭：「你剛才說什麼？」
一句話都沒說的宋謹言：「……」
「你打算自己在心裡憋到什麼時候。」
宋謹言知道她剛才分明就是害怕了，「也不知道裝可憐給誰看。」
說完，宋謹言繞過時梔往外走。
時梔搞不懂這人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生氣，在心底大罵這個沒禮貌的傢伙，對著他的背影豎中指！
「時梔！」
時梔迅速把手背在身後，站直，「咳咳！」
她不自然地用比中指的手在空中揮了幾下，眼神飄向天花板，無辜狀：「啊？這天氣怎麼有蚊子啊，好奇怪啊。」
全程從公寓玻璃門上看到反射倒影的宋謹言：「……」
他氣笑了。
兩人交往的時候，他不喜歡她，也不會在意她做了什麼。
如今分手，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越來越多。
越多，也越……
氣。
有一種以前的歲月靜好都是她裝出來的。
她裝出喜歡他的樣子，刻意接近討好他，為什麼？
就為了看他現在像個傻逼一樣圍著她轉嗎？
居然說他喜歡這個女人？
呵。
宋謹言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對時梔的一舉一動越來越在意。
「裝什麼？剛才，你豎中指。」他指了指玻璃，「我都看見了。」
在背後鄙視別人被抓包了！
時梔摸了摸鼻子，尷尬。
宋謹言冷著臉推開門，頂了頂下巴，示意她出去。
時梔心虛，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溜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公寓。
不遠處的長椅上，有個一直低著頭的小姑娘。
時梔小跑過去。
宋謹言站在不遠處，手裡又捏了一個打火機，開始不耐煩地轉動，但視線一直落在時梔身上。
時梔離得近了才看清，確實是林娜娜。
「娜娜？」
女孩錯愕抬頭，「時老師。」
林娜娜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水汪汪的，狼狽地還有一些淚痕沒擦乾，整個人看著楚楚可憐。
時梔的笑容瞬間僵住。
「你哭了？」
女孩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強顏歡笑。
「我，沒事。」
說出沒事兩個字的時候，時梔聽到她的聲音還有哽咽。
她自然地坐到女孩身邊，不去看林娜娜的臉，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塞到她手裡，然後又自然地插兜，看向前方。
「謝謝。」
林娜娜快速整理了一下，把放在腿上的禮物袋子遞過去：「時老師，送你。生日快樂。」
時梔接過，抱在懷裡，小姑娘的眼睛裡還蓄滿淚水，看著不太好。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臉上還有個巴掌印。
時梔：「你臉怎麼了？」
時梔伸手想撥開她臉頰的長髮看清楚。
林娜娜躲開，迅速偏過頭用長發遮住巴掌印：「我，我沒事。」
「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了。」
林娜娜咬著唇，睫毛顫抖，眼看又要哭了，她張著嘴想發音，但發出來都是沙啞的單音：「我，我……」
時梔伸手握住她的手，「別急，慢慢說。」
「時老師，對不起！」
她垂著頭，「我應該要好好讀書的，但我還是控制不住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你罵我吧，我對不起你。」
時梔的手背上落下女孩滾燙的淚水，她邊哭邊懺悔，認為自己辜負了時梔的栽培。
「娜娜，抬頭。」
林娜娜的下巴被人輕輕捧起來。
她聽到時梔輕輕嘆了一聲，然後手指輕輕抹掉她的眼淚，「就因為這樣，你才哭的？」
她聲音太溫柔了。
林娜娜忍不住想要傾訴更多。
「當……當然不是！」
林娜娜想起這件事就委屈，「他救了我，我……衝動下告白，被拒絕了。」
時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