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娜吸了吸鼻子，「我失戀了，所以才哭的。」

  時梔：「……」

  作為資助人，這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她突然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音音：【你說吧，試試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時梔：【可她早戀誒！我難道不應該說，拒絕的好？學生就是要以學習為主，不要整那些有的沒的，以後畢業了考不上大學就要在村里挖野菜？】

  音音：【……你是在打聯賽誒！你那麼代入幹嘛！】

  時梔：【……】

  時梔進入遊戲到現在，還是很難適應把這些npc當成一串單純的數據對待。

  所以，刻薄的話，時梔說不出口。

  設身處地想一下，失戀的時候還要被人說教，她會更難過吧。

  所以時梔什麼都沒做。

  就坐在邊上陪著林娜娜在長椅上……

  餵蚊子。

  直播間一堆人嘲諷。

  【啊，我還以為改了身份牌的主播有多牛逼，什麼地表最強，根本就是一個水貨！這一把沒有npc帶飛，肯定輸！不看了不看了。】

  【真的，優柔寡斷，嬌滴滴，還弱！她的粉絲到底在喜歡什麼啊！拜託能不能喜歡有點實力的？】

  【我真的是受夠這個聖母了！看了都煩，棄了。】

  ……

  彈幕的反饋並不太好。

  就連時梔的粉絲都覺得，這麼一個對她有好感的npc和她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應該努力挖出一點主線劇情。

  而不是像個知心大姐姐，坐邊上陪她哭。

  他們是來看無限直播的，又不是來看偶像劇的！

  彈幕里開始有人帶節奏，說要脫粉，還有人回踩，說她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切都是巧合，她其實菜得摳腳。

  音音氣得快要爆炸了。

  要不是它直播間等級權限低，它一定要人肉這些垃圾營銷號。

  當然。

  像音音這樣的真愛粉，也紛紛開始冒頭為時梔說話。

  【你們都有毛病吧？這個npc本來就心思重，不容易相信人，之前抽到老婆身份牌的人，你們有挖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嗎？拿出證據！】

  【對啊！她的嘴是出了名的嚴，而且因為拿著時梔的資助一直很自卑，不少玩家都試過從她嘴裡套話，沒有一個成功的！無一例外，都是以她拼命道歉懺悔終了的……】

  【我發現這個直播間神經病是真多，這麼會指揮，自己進遊戲啊！全都是紙老虎。敢問，你們當中有誰上過戰力排行榜嗎？一個個顯眼包！跳樑小丑！】

  音音看兩邊吵起來了，問時梔要不要看。

  時梔選擇關閉彈幕，安安靜靜陪著林娜娜。

  「時老師，你，你怎麼都不罵我啊。」

  「啊？」時梔錯愕扭頭，一臉懵逼，「我幹嘛要罵你。」

  「你資助了我，可我早戀了，你對我……不失望嗎。」

  林娜娜的表情很愧疚。

  時梔想了一下，問：「你成績怎麼樣？」

  林娜娜被問蒙了。

  「還行。」

  「還行是？」

  「年段第二。」

  時梔：「……」

  比我強。

  我不早戀都考不到第二。

  「第一是誰？」

  「季淮川。」

  林娜娜難過低頭，但眼睛裡依舊愛意綿綿，「他真的很厲害，我……努力追上他的腳步，但怎麼都追不上。」

  「是我還不夠優秀，所以他才不喜歡我。」

  時梔：？

  「你喜歡季淮川？」

  「嗯。」

  林娜娜點頭，臉頰紅紅的，不敢和時梔對視，看著自己的腳尖很緊張。

  學霸誰不喜歡啊。

  時梔學生時代對學霸一直有厚厚的濾鏡。

  但直到她有一次，看到同班男生跟學霸擠在一起分享「資源」，她就對學霸祛魅了。

  智商並不能通過性傳播，只能遺傳。

  「誰說你配不上他？」

  時梔笑了，摸了摸她的頭，夸道：「你可是年級第二呢。拒絕你，是他眼瞎。」

  林娜娜被突然的摸頭殺給揉傻了，呆呆看著時梔的笑臉，然後伸出手，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她……被時老師誇了呢。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認認真真誇獎她，認可她。

  林娜娜的眼眶紅紅的。

  「時老師。」

  「嗯？」時梔笑著回應。

  「你真好。」

  時梔突然被發好人卡，噗地一下笑出來。

  她長得好看，笑起來有酒窩，很燦爛。眼睛裡像是盛滿了一片迷人的深邃星空，令人著迷。

  「現在才知道我的好啊？」

  時梔捂著胸口，佯裝難過，戳了一下林娜娜的額頭：「白疼你了。」

  娜娜急了。

  「時老師！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我不知道啊……」

  「時老師……」

  兩個女孩很快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宋謹言看著長椅上打鬧在一起的女孩，轉動打火機的收停頓幾秒。

  總感覺她變得不一樣了。

  她就好像一個強大富有生命力的太陽，將溫暖送到每個人的手心裡。

  她以前……

  不是這樣的。

  宋謹言覺得自己的記憶像是出現了bug。

  過去關於時梔的感覺是模糊的。

  她就像是一串數據代碼，存在他過去的生命里，不如現在鮮活，也不如現在……閃耀。

  宋謹言捏緊打火機，深吸一口氣，轉身撞上保安大叔出來。

  「宋老師。」

  宋謹言望過去，大叔彎腰笑了笑，「我監控好像出了點小問題，回來的時候就卡住了。這大晚上我也不好找人，你能不能幫我去看一下？」

  宋謹言忽然想起時梔在電梯裡的反常，表情驟然嚴肅。

  或許。

  她真的看到了什麼。

  「嗯，帶我去看看。」

  宋謹言跟著保安大叔進了門。

  不遠處的樹後。

  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陰影里，靜靜盯著玩鬧的兩名女孩。

  月光下，他垂在身側的手泛著冷光。

  那裡正捏著一把瑞士軍刀。

  長椅上。

  兩人鬧累了，雙雙往後一靠。

  林娜娜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時老師，我決定了！我不要喜歡他了！」

  時梔驚呼：「哦！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善變，不久前不是還說喜歡嗎。」

  「強扭的瓜不甜，我決定放下了！」

  林娜娜笑著仰望星空，「世界這麼大，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我才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她笑了笑，扭頭對時梔道：「還有不到一個月，我就要高考了。」

  「時老師，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時梔當然不走！

  她還沒說，林娜娜就打斷她，「就算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你也還是趕緊調離這裡比較好。」

  「我之前聽說，你想和宋老師一起去市里，對嗎？」

  時梔：「……」

  對個屁，都分手了，去什麼去。

  她搖頭，「我們分手了，我不走了。」

  「什麼？」

  林娜娜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全校都知道你喜歡他，好不容易追到手，怎麼就分了……」

  「你們不是要結婚的嗎？」

  時梔：「……」

  她也不好說換人設的事，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我們追求不一樣。我喜歡小鎮生活的平淡，他……」喜歡違法犯罪的刺激。

  時梔微笑：「我們不合適。」

  林娜娜一臉惋惜。

  「這樣啊……」

  她突然壓低了嗓音，「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麼。」

  「最近學校又死了一個老師。」

  林娜娜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有點滲人。

  「他就住在宋老師隔壁宿舍。」

  隔壁宿舍？

  時梔突然想起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站的位置。

  恰好就在宋謹言隔壁宿舍的……

  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