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梔從宋謹言房間裡跑出來還不忘把丟在邊上的手機拿上。
宋謹言愣了一秒,起身想追,對不起三個字早早含嘴裡,卻被時梔一句「你別碰我」給遏制了。
房門合上,他走到窗邊給好友打了通電話,讓他找個sf快遞加急,最好明天就能把鎮定劑送到。
好友:「幹嘛?你身體哪不舒服啊。要不明天回隊裡看看吧。」
「一點點,不礙事。」
「哪裡不舒服啊?」
他吐了一口煙圈。
以往抽菸可以緩解焦慮,但這一次,他一連抽了好幾根都沒能平復他內心的焦躁。
「我心疼。」
「心絞痛啊?我去!哥們你不會是心臟出問題了吧?趕緊的!明天就去市里約個醫生給你拍片!」
好友絮絮叨叨抱怨,「我就跟你說了這窮鄉僻壤不能去啊!你看,連個像樣的醫療設備都沒有……」
「不是。」
他掐滅了手裡的煙,不耐煩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宋謹言很確定,這個心疼和病理上的疼不是一回事。
女孩剛洗過的沐浴露味道飄散在空氣里,和他親吻她的時候一樣濃郁,抱在手裡好像怎麼也親不夠。
看到她的眼淚,心臟就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宋謹言活到現在,經歷過很多。
他把生命上交給國家,已然把死亡置之度外,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但看到她哭的稀里嘩啦,宋謹言突然很害怕——
以後。
她再也不理他。
怎麼辦?
好友沒聽出來,激動道:「不是什麼不是,你有病就趕緊治!拖來拖去,等真爆發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宋謹言呢喃一句:「晚了嗎……」
「對啊!」
好友勸道:「你明天幾點回來,我幫你跟醫院那邊說一聲。」
宋謹言沒回答他的話,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你看到別人哭,會心疼嗎。」
「哈?」
「是因為她哭的太可憐了,所以同情她嗎?」他喃喃道。
不然這樣根本沒辦法解釋他為什麼看到時梔哭,心臟會這麼痛。
「你說啥?」好友深吸一口氣,「你早說啊!這他媽又不是病!」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沒了。」
說完,好友的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
「你這萬年單身狗,竟然也有鐵樹開花的時候?說說,心疼誰?」
「時梔。」
好友:?
宋謹言微微皺眉。
「她哭的,很可憐。」
「哦。她為什麼哭。」
「我對她……」
宋謹言把種草莓這件事輕飄飄帶過去。
「做了不好的事。」
好友大驚:「你把人家惹哭了?」
「哎喲,就這?她要是真喜歡你,分手肯定會哭啊,女孩子很正常嘛。」
好友先入為主,以為是宋謹言提了分手導致對方失戀痛哭。
「她沒有。」
男人的嗓音聽起來有點沮喪。
「啊?」
「分手的時候她沒哭。」
宋謹言頹廢地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地面,長而卷翹的睫毛抖動著。
「她很平靜地接受了。」
「她還和我的室友一起養了一隻貓。」
一開始。
他就是有目的地利用時梔,利用她的喜歡接近陳哲。
甚至連時梔的背調都做的很敷衍。
因為他認為她只是一個不重要的配角。
用完就可以扔了。
如今目的達成,他堅定地分手,卻突然變得不想和她分開。
看到她跟別人在一起,被他親哭了,他就心煩。
還……
心疼。
氣不過,宋謹言問好友——
「她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理智知道要放手。
但感情上捨不得。
他甚至開始埋怨這個女人投入的快,抽身也快!
「對!太過分了!」
好友在電話那頭義憤填膺起來:「她簡直就是個無縫銜接的渣女。」
宋謹言愣了一下。
「什麼叫無縫銜接?」
「就是跟你分手以後馬上找下家了。」
好友簡單解釋了一下,停頓一秒:「等等!」
「嗯?」
「不對勁啊。」
好友:「你們都分手了你還把人家弄哭了?」
他震驚,突然大聲——
「你,你不會是吃醋然後把人打了吧?」
宋謹言:「……」
這都是哪跟哪?
他清了清嗓子。
「我沒打她。」但親了一下。
起初他只把她當工具人,想著兩人不要有太多交集,辦完事分開就好。
平日裡是凶了一點,耐心少了一點。
但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
「那人家哭什麼。」好友莫名其妙,「你自己吃醋歸吃醋,凶人家小姑娘幹嘛。」
宋謹言想起時梔的控訴,遲疑道:
「什麼是……吃醋?」
「噗。」
「……」
好友沒忍住,「抱歉啊,你問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好笑了。」
「你問我什麼是吃醋?」
「最常見的事,應該就是看到喜歡的女孩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很不爽。想要她眼裡只有你,多看別人一眼多說一句話,就會生氣。」
好友打趣,「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你們都分手了。把人搞哭,你的下場恐怕只剩下火葬場咯。」
「火葬場又是什麼。」
「就是她絕不原諒!最後你愛而不得。」
「……」
兩人沉默了一會,宋謹言說:「我先掛了。」
「誒誒誒!別!」
好友突然八卦,「你跟我說實話!」
「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說說看,哥們幫你想個辦法把人哄好了,你不至於被她拉黑。」
「拉黑?」
「對啊。」
好友說,「我女朋友跟我吵架,經常拉黑我的。」
宋謹言沉默了一秒。
「我們沒有微信,她拉黑不了。」
好友:「……」
這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愚鈍之人!
宋謹言萬年單身狗的title可以焊死在他的墓志銘上了。
好友嘆了一口氣。
「所以哥,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她哭了。」
「我親了她。」
「……」
好友哈了一聲,笑了。
「那看來是真的很不喜歡你,才會親一下就把人親哭了!哈哈哈——」
宋謹言冷臉。
「我掛了。」
宋謹言準備掛電話,那一頭突然有個簡訊進來的聲音。
「……哥,我跟你說個正事。時梔的資料有問題,你知道嗎?」
宋謹言又把電話接了回去:「展開說。」
「前幾天我順手查了一下她的資料,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他控制滑鼠查看檔案,「她的身份背景過於簡單了。」
「根據簡歷信息我做了背調。但因為是在偏遠山區,我花了錢找人過去核實,現在才收到那人發過來的線索。」
好友冷笑。
「你這個漂亮女友,除了名字,都是假的。」
宋謹言詫異。
「假的?」
「嗯。關於她的資料,我查不到。大概率她的國籍已經變了,所以我們國內沒有她的檔案。」
好友推測,「但這個可能性很低。」
「因為只要是在華國出生,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而且她對我們國家的生活方式很熟悉,不像是裝出來的。」
好友停頓了一下。
「所以。」
「要麼她很可能曾經牽扯到某個案件,成為了很重要的證人,被官方保護著。」
他語氣變得嚴肅。
「我的權限看不到她的資料。」
宋謹言也沒想到,時梔的身份還有這一層。
他壓低聲音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好友哼了一聲。
「哥們是想告訴你,人家不一定是父母雙亡的孤兒。」
「你不用因為愧疚,就非要照顧她。」
「她是個成年人,有能力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別怪兄弟我說話難聽。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把一個異性留在身邊住,不合適。」
宋謹言抿了抿嘴,「這只是暫時的,等犯人抓到……」
「宋謹言,你清醒點。」
好友暴躁打斷他的話。
「這是犯人的問題嗎?」
「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