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時梔抱著小黑貓睡在沙發上。
宋謹言以為,自己提了分手,她必定無法接受,很可能要死纏爛打上一陣。
他甚至連怎麼解決和她糾纏的步驟都想好了。
但。
她好像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分寸感……
他只是想照顧她的情緒不想她難過罷了。
和分寸感有什麼關係?
或許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如果她不難過,他所謂的照顧就沒有意義。
但她怎麼可以不難過?
宋謹言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時梔是在假裝堅強。
望著天花板,男人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失眠了。
第二天。
他進入浴室,看著鏡子裡掛著烏青眼袋的男人用力洗了洗臉。
根本不敢拉開臥室的門。
時梔還沒吃飯吧?要不他下去給她買份早餐?
「吃了。一會開車,來回需要一定的時間。」
門口傳來顧嘉讓的聲音。
宋謹言搭在門把手上的大掌又收了回去。
站在門邊垂著頭,忽然聽到時梔軟乎乎的聲音,小奶音綿綿的,聽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那你呢?」
「怎麼,關心我?」
顧嘉讓的聲音帶著細細的調侃,「要不時老師行行好,分我一口?」
「一口怎麼夠你塞牙縫。」
塑膠袋摩擦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宋謹言耳朵里,捏著門把手的手指用力收緊。
他們才剛分手,時梔就在他的宿舍公然和他室友調情?
她故意的?
故意刺激他?
宋謹言眼睛一暗,握著門把手的手指微微鬆開。
「這些我就不客氣了,一會給你買新的!」
少女的聲音帶了點急促,明明是在護食,可聽著怎麼都有點像是在撒嬌。
「那就謝謝時老師了。」
門外傳來少女拖沓的腳步聲,宋謹言以為她要進門,飛快轉身跳上床裝睡,但門口遲遲沒有動靜,他在枕頭上躺了一會,腳步聲越來越遠。
宋謹言從床上坐起,看著門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她這是要去顧嘉讓房間洗漱?
門外。
再次響起少女清亮的聲音:「顧嘉讓,你不許偷吃啊!」
「遵命~時老師。」
宋謹言:「……」
堂堂大男人竟然還會賣萌?
不要臉!
又過了幾分鐘,聽到顧嘉讓和時梔一起離開,他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客廳的被褥被女孩整齊疊好,小黑貓也跟著他們離開,整個房子靜悄悄的。
以前也一樣,但現在似乎又有點不一樣了。
宋謹言走到陽台邊點了一根煙,眯起墨眸,指縫白煙自唇邊散出,透出難以言喻的粗狂不羈,桀驁難馴,冷漠下的面具是壓不住的狂暴。
煙霧升起的同時,他收到好友發來的視頻分析結果。
「哥們,這小子技術可真牛!要不是我在隊裡幹了這麼多年,我都很難發現這些拼接痕跡!」
宋謹言吸了口煙,默不作聲地拿著電話聽他逼逼。
對方察覺他情緒不對,問:
「你幹嘛不說話?」
「說什麼。」
宋謹言眯著眼,白色的煙霧包裹他精緻的五官,下巴泛青,一夜未眠讓這英俊的五官平添一副頹廢感。
「你別嚇我啊!」電話那頭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你該不會……」失戀了吧?
「我們分手了。」
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彈了彈菸灰,心臟不太舒服地揪成一團,煙霧填滿心肺讓這種壓抑瞬間到達了頂峰。
「真的假的?!你捨得?!」
捨得?
宋謹言彈了彈菸灰:「……你哪隻眼看見我捨不得?」
對面的男人:兩隻都。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你就別管這個女人了,費心費力何必呢。」
不管她嗎?
宋謹言低頭,看著菸灰一點一點向指尖的方向蔓延,連那點猩紅燒了手指都比不上心臟的疼。
「我不管,誰管?」
對方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
「人家沒爹媽嗎?」
「沒有。」
丟掉煙,他沉聲道。
還真沒有?
男人傻眼了。
但他還是嗆了一句:「那也輪不到你插手別人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那邊死了多少人了?中央都派人過去了!」
是啊。她的生活,跟他有什麼關係?
宋謹言想。
可為什麼看到她和別人呆在一起,胸口這麼難受呢?
對方見宋謹言又沉默了,腦子靈光一閃,終於聰明了一回。
他大叫:「你不會對她……上頭了吧?」
宋謹言沒吭聲。
過了許久。
久到電話那頭的男人以為他掛了,他才緩緩道:「……不知道。」
宋謹言沒談過戀愛。
上頭什麼的,他不懂。
但看到時梔身邊有其他異性出現,他的心臟就會緊巴巴地縮成一團,喉嚨像是被人掐住,難受的無法呼吸。
好友驚了,罵道:「你他媽被人下降頭了,宋謹言!」
「嗯。」
宋謹言望著樓下顧嘉讓的車緩緩開出宿舍樓,嘴角往下拉了拉,語氣不爽,「你有什麼藥能解蠱嗎?」
好友:「???」
「我他媽好像真的被人下蠱了。」他冷笑,搓了搓指尖的老繭。
要不怎麼解釋,他上一秒居然會有想拿把狙把人狙了的衝動!
這根本不像他。
除了下蠱,他找不到其他藉口。
對面聽他這麼說,幸災樂禍的語氣少了很多,更多的是嚴肅:
「宋謹言,你病了。」
「上頭命令你在家休息,結果你執意要去幸福中學修養。」
「如果讓上面知道你私下調查,肯定會把你抓起來關進治療中心強制接受心理輔導。」
宋謹言淡淡嗯了一聲:
「我知道。」
好友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鎮定劑還夠不夠?注射的效果好,要不要我給你寄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