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只有提前串通好,統一過口徑,一百個人的說法才可能如此一致。

  張祥財細思極恐,一想起白天還跟這裡的人聊過天,握過手,收過他們的水果、零食,立刻渾身發毛,從背心開始發涼,起了一身冷汗:「難道說系統的第一條提示其實就是為了讓我們發現這一點?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是一個好問題。

  紀無歡感覺抓到了關鍵。

  他們為什麼要說謊?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手指輕輕摸上耳垂,紀無歡在心中把整個事情重新捋了一遍,首先,他們是被鎮長請來的,目的是為了調查楊發一家離奇失蹤的真相。

  根據這裡人的說法,他們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的,因為觸犯了這個地方的禁忌,他們被姚詩畫拖進了鏡子裡。

  可既然他們在說謊,那麼姚詩畫的故事,鎮子上的詛咒,都是真的嗎?

  「你們覺得他們真的是請我們來查案的嗎?」紀無歡若有所思地提問,然後又自問自答道:「就算他們這裡的人是真的民風淳樸,熱情好客,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被僱傭來辦事的人,好酒好肉招待就算了,鎮長在我們來的第一天說過,他希望我們儘快查明真相,打擊封建迷信,結果後來不但不催促,要麼玩失蹤,要麼來了就是招呼大家吃飯喝酒,好像根本不著急。」

  先前他們都還不覺得,起了疑心後,就發現了這些矛盾點,這些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紀無歡合理懷疑:鎮長、副鎮長委託他們查明楊發一家失蹤案很可能只是一個幌子。

  真相是他們另有其他目的。

  還有這裡的鎮民身份也是個謎。

  聶淵去鎮中的辦公樓調查後,在那裡發現了已經廢棄的辦公室,還找到了一張照片。

  紀無歡覺得那張照片上肯定有什麼東西,讓聶淵得出了「鎮長是假的,這裡的人恐怕都是假的」這樣的結論。

  只是回來後,他們的周圍一直有人,不方便拿出來討論。

  對於張祥財,不管是紀無歡還是聶淵都不是很信任,他膽子小,指不定知道以後一時激動會做出什麼豬隊友的行為呢。

  不過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楊發一家的確是突然失蹤了。

  因為系統不會說謊,說明這個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

  那麼他們的失蹤是不是跟這裡的真相有聯繫?

  紀無歡激動地分析完,突然見聶淵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中一驚,趕緊把手從耳邊收回,切換到軟萌模式。

  往聶淵身邊一坐,乖巧地問:「陸哥哥,你覺得呢?」

  聶淵的目光從紀無歡那張清秀可愛的小臉上掃過,正要回答,突然見著他的耳垂被自己揉得通紅,從那一片白嫩的軟肉上粉粉的擴散開來,順著耳廓爬了一圈。

  也不知怎麼著,聶淵想起他上午說過的話,手指就捏了上去,就像是溫熱的軟玉,光滑細膩,輕輕揉了揉,更紅了。

  聶淵揉了兩下,覺得手感極好,心情突然放鬆,跟紀無歡對視的時候,輕輕勾起嘴角,惡劣的評價道:「豬耳朵。」

  說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靠,人設崩了啊!

  在紀無歡怔住的時候,他選擇了趕緊補救。

  「呃……我剛突然想吃鹵豬耳朵了。」

  紀無歡撅嘴:「陸哥哥,你看到我,就想起了豬的耳朵?」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吃了而已。」

  「可你剛才明明在摸我的耳朵呀!」紀無歡的嘴撅得更高了,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你的耳朵看著很紅,所以……」聶淵的解釋很蒼白很無力:「不,我只是突然想到的,與你無關。」

  還在強調很紅?!

  紀小奶狗生氣了,有小脾氣了!

  其實紀無歡一直覺得,聶淵會單身至今,一定是因為性格粗暴又惡劣,情商為零,嘴巴還很毒。

  哪個女孩子受得了他?

  用網絡語來形容,他可能就是鋼鐵直男中的戰鬥機?

  聶淵現在的確很迷茫,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結果補救的時候卻越描越黑,眼看著紀無歡的眼眶越來越紅,眼淚不停地打轉,他慌了啊!

  該怎麼辦?!

  看著聶淵手忙腳亂的哄人,張祥財莫名有了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

  再看看紀無歡,嘴快撅上天了,故意背過身子不理人,臉都氣鼓起來了,結果被聶淵乾巴巴地一哄,就又燦爛地笑開了。

  他的感染力十足,眼眸里像是有一片璀璨的星空,裝著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啊,年輕真好!

  張祥財在心中感嘆道,不對,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撐啊。

  明明晚飯沒吃多少呀?

  張祥財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紀無歡用紙巾擤了擤鼻涕,揉揉發紅的鼻尖,表面上還有些小委屈,其實內心已經笑炸了。

  就聶淵這樣的傻冒,一輩子也別想找到對象了!就是算有對象也一定會被他給氣跑了!

  哈哈哈哈!

  一想到死對頭注孤生,紀無歡就心情大好,再看向聶淵的時候,笑成了一個閃亮的小太陽。

  聶淵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卻不忘又遞了一張紙巾給他。

  張祥財:……他怎麼感覺更撐了呢?

  好在聶淵把話題拐了回來:「想驗證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其實很簡單,找面鏡子來就行了。」

  張祥財:「啊?可是這鎮上沒鏡子啊,難道得去楊發家裡……」

  「不用找!」紀無歡得意洋洋地打開背包。

  作為一朵自我修養極高的水仙花,他怎麼會沒有鏡子?

  來的時候他本來是隨身攜帶了一面摺疊小鏡子的,後來聽到這裡的詛咒,自然是不敢打開使用了,只是也捨不得扔,畢竟這是他最喜歡的限量款小鏡子,為了避免發生意外,就把它收進了背包里。

  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用場了。

  可誰知紀無歡翻了半天居然都沒找著,最後掀開皮蛋的蛋殼一看,果然是在裡面!

  這隻丑萌丑萌的小布偶有的時候真的就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特別喜歡可愛的小東西,於是偷偷把這枚精緻的小鏡子搬回了它的蛋殼裡,現在還不肯還給他了。

  紀無歡有些哭笑不得,見皮蛋撅著腿坐在鏡子外殼上面,頂著一雙明亮的黑色紐扣眼睛不敢與他對視,轉轉腦袋,四處望風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卻不知早就被發現了。

  紀無歡自然不會像聶某人一樣,強行把人家提起來,最主要的是那樣動靜太大,肯定會被聽到。

  於是他思考了幾秒,從兜里抓了把糖,撒下去。

  「咿?」皮蛋立刻被從天而降的糖果雨幸福的砸暈了,站了起來,在蛋殼裡左右晃動著身子接糖果。

  紀無歡趁機把它屁股下頭的「贓物」拿出來,蓋上蛋殼,轉身把鏡子遞給了聶淵。

  看聶淵接過去握在手裡,張祥財緊張起來:「你這是要做什麼?」

  「驗證一下,看他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要驗證這個?」張祥財一愣:「你不是都親眼看到過姚詩畫了嗎?」

  聶淵不置可否。

  耳聽為虛,可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在知道他們聯合起來撒謊後,一切就都值得懷疑了。

  姚詩畫的故事是真的嗎?她真的是女鬼麼?她真的會把照到鏡子的人都給拖進去麼?

  聶淵懶得思考太多,反正翻來覆去的想也不一定能找到答案,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

  「試試就知道了。」

  張祥財見他打量手中的摺疊鏡,一臉佩服:「可你就不怕姚詩畫真的是鏡鬼嗎?」

  聶淵瞄了他一眼,努力壓下眼中的鄙視,然而掩飾不了嫌棄:「誰說我要拿自己做實驗了?」

  他說完跟紀無歡出去了一趟,十多分鐘後就回來了。

  他們剛才把樓下還在聊天喝酒的鎮長、副鎮長、老闆娘都照了一遍。

  聶淵把鏡子貼在手裡,打開後提著摺疊鏡的殼子,用袖子半掩著,紀無歡負責打掩護,兩人從npc的身後轉了一圈。

  反正已經確認了這裡的npc另有目的,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紀無歡也幹得毫無心理壓力。

  張祥財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地贊道:「牛逼。」

  「那我們今晚還睡這裡嗎?」張祥財知道這裡的人有問題後,果然無法冷靜,緊張地有些坐立不安:「還有,他們這裡的水跟吃的不會也有問題?」

  「不睡這裡睡哪裡?」聶淵儘可能不那麼鄙視的看著他:「除非能離開這個鎮,否則在哪兒不一樣?」

  至於水跟飯菜,要是有問題,他們早就掛了。

  張祥財想了想,稍微安心了一些:「也是。」

  夜晚很快降臨。

  紀無歡照慣例爬床,聶淵不知道是已經習慣了,還是拿他徹底沒轍了,放棄了抵抗。

  紀無歡心滿意足,窩在男人的懷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光嗅著聶淵身上的味道就特別有安全感。

  或許是因為圓圓比較蠢,而且長得還比較大隻,要是真來了怪物,肯定先吃他!

  紀無歡這麼想著,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當然他也沒睡太深,半夜的時候,紀無歡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立馬被驚醒了。

  走廊外的燈光從門縫投射進來,紀無歡沒戴眼鏡,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拉開門出去了。

  張祥財?

  紀無歡微微鬆了口氣。

  估摸著他是又去上廁所了。

  這傢伙一緊張起來就喝水,熄燈之前已經去上過兩次廁所了,所以紀無歡並不覺得有什麼。

  就在他迷迷糊糊又要睡著的時候,不知怎麼著,突然想起張祥財之前說過的夢。

  「有人一直在敲門,還叫我出去。」

  紀無歡立刻清醒,他意識到情況不太對頭,輕輕搖醒聶淵:「陸哥哥,張祥財出去了。」

  聶淵清醒而冷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嗯,聽到了。」

  「你還記得他之前說過的夢嗎?」

  聶淵沉默了一會兒,作出決定:「我去看看,你在……」

  「我跟你一起!」紀無歡打斷他的話,起身戴上眼鏡,穿上鞋,為了以防萬一,還背上了包,免得皮蛋丟了。

  兩人打開門,走廊上光照充足,非常安靜,一眼看過去,房門都緊閉著。

  剛才聽腳步聲,張祥財應該是往走廊的盡頭去了。

  兩人進了走廊盡頭的公用廁所,一間一間敲門然後打開查看,裡面都是空的。

  張祥財去哪了?

  等他們回到房間裡重新躺下,二十多分鐘後,房門又開了。

  紀無歡立刻打開燈,看到開門進來的張祥財。

  「老師,你回來了?」

  張祥財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

  「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呀?」

  「哦,上廁所,我有點拉肚子。」

  「你怎麼都沒穿鞋啊?」

  「人有三急嘛,走得急了點,就顧不上這麼多了。」張祥財笑得有些尷尬。

  紀無歡若有所思地點頭,目送他上床躺下。

  熄燈後,紀無歡重新鑽進聶淵的懷裡,卻沒有睡著。

  他覺得張祥財有些不對勁兒。

  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他跟張祥財認識不過兩天,要說了解,肯定不多,但或許是職業病,紀無歡的觀察能力很強,特別是對上人的時候。

  哪怕只是神態上的一些變化,都能夠察覺。

  但具體要說是什麼地方變了,紀無歡也說不上來。

  紀無歡想著想著,越發清醒,本就有些提心弔膽好的,現在更有些睡不著了。

  他趴在男人的胸口上,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聲,突然有些好奇。

  圓圓害怕嗎?他睡著了嗎?

  夜深人靜,紀皮皮隱藏許久的玩心又冒了出來,他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湊到聶淵的耳邊,先是哈了幾口氣,然後把嘴唇貼上去,試探性地碰了碰。

  靜候幾秒,看男人絲毫沒有反應,於是放心大膽地張開嘴,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垂。

  哼,讓你說我豬耳朵!辣雞小圓圓!

  紀無歡大仇得報,非常開心。

  然而他並不知道,聶淵根本沒睡著。

  作者有話要說:圓圓:這宿敵真是該死的撩人

  皮皮:幾天沒皮,皮一下真開心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