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總是這樣不請自來。閱讀
在你沒做好任何準備,毫無預兆時告訴你——你一直不想去深想的問題答案。
兩人的身體靠得很近。
近到博慕遲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膚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度,炙熱滾燙。
春天了,他們穿的都不算太多。
傅雲珩依舊是在醫院的那身衣服,白襯衫和黑色長褲,明明是很簡單的打扮,可此刻在她看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清冷禁慾感。
他其實,是真的有點像她傅叔叔。
博慕遲微微垂下眼看著他,他難受到睡著了,眼睛緊閉,根本不會發現她任何越界的行為。
她目光大膽的看著他,發現他膚色是和自己很像的冷白色,曬不黑的那種。
走神的看了片刻,博慕遲順著往上,掠過他清俊的眉眼,落在他英挺的鼻樑,直至薄唇。
如果不是環境不允許,博慕遲還挺想碰一碰他的臉的。
車內寂靜無聲。
察覺到自己的衝動後,博慕遲強迫自己轉開頭看向窗外。窗外路燈街景從她眼前飛速飄過,她腦海里卻不自覺地再次浮現自己之前和傅雲珩相處的一些畫面。
小時候的,長大後的,很多很多。
博慕遲一直都覺得自己記憶力不是很好,到當下這一刻她才恍惚察覺——記憶力不好的她,將自己和傅雲珩在一起發生的所有事,都記了下來。
這麼多年,也沒忘記。
驀地,她想到她在內蒙古比賽場上看到他時候的詫異和高興。
原來很多事情,其實也不是那麼的毫無預兆。至少,她是有過感覺的。
可是——
這是不是過於詭異了。
想到這,博慕遲默默又將視線挪到旁邊的人身上。
從她認識傅雲珩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只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是鄰家哥哥。
後來進國家隊兩人聯繫逐漸減少,變得生疏後,博慕遲內心其實還是把他當作哥哥的。
不然,她也不會在遲綠一聲令下就乖乖地去和傅雲珩擠他的出租屋。
雖說當時是其他人都不在家,但她要真的不放心傅雲珩,不想去,她也可以去酒店。但她的潛意識裡對傅雲珩這個人是放心的,她知道他不會對她做什麼。或許態度是會冷一點,但他性子如此,她也不會過分放在心上,真的和他計較。
只不過現在這個發展事態,是博慕遲未曾預料的。
好在她一向是個比較誠實的人,這點遺傳遲綠。她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總能很坦然的承認。
或許剛開始不敢相信的時候會有所逃避,不願面對。
但現在——
她發現自己逃避不了。
她那顆砰砰砰在跳動的心臟,迫使她不得不去面對她有點喜歡傅雲珩這個事實。
雖然她也覺得有點兒離譜。
腦海里也閃過「骨科」這個念頭。但也就是一瞬,就被她「呸」掉了,因為傅雲珩不是她親哥哥,她喜歡他不算是世俗不能接受的事。
博慕遲胡思亂想了會,幽幽嘆了口氣。
這口氣剛嘆出,耳朵邊傳來低啞的男聲,「我身上的味道這麼難聞?」
傅雲珩剛清醒了一點,聽到的便是博慕遲的嘆息聲。
博慕遲一僵,察覺到他從自己肩上離開的動作。她耳朵微紅,緊張兮兮道:「不是,我是在想事。」
傅雲珩雙眸有很強的醉意,整個人也不像尋常那般清冷,他沉沉應著,臉上掛著笑,「是嗎。」
他不太相信。
博慕遲轉頭,「是啊。」
話落,她注意到傅雲珩看自己的眼神。
喝了酒,他眼神不再清明澄澈,一雙本就有些勾人的桃花眼,像蒙上了一層水霧,瀲灩灼灼,勾人的厲害。
至少博慕遲是有被他勾住。
窗外光影綽綽在他身後的車窗掠過,映襯出他此刻的神情。
博慕遲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是否準備,但現在她腦海里就一個念頭——傅雲珩有點像妖精。
攝人心魂的那種。
明明他是清俊的長相,可只要他那雙桃花眼一彎,你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進去。
博慕遲腦海里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說傅雲珩其實是唐僧,一個說他就是妖精,男妖精。
可無論像誰,這兩者都是會「吃人」的。
一個什麼也不做,卻依舊能讓女妖精為了吃到他而前仆後繼,冒死一試;一個微笑或一個媚眼,就能讓人淪為裙下之臣,為她鞍前馬後,甚至赴死。
察覺到她在發呆,傅雲珩眉梢揚了揚,靠著車窗闔眼,低低道:「待會喊我。」
「嗯。」博慕遲回神,看他鴉羽般的眼睫毛,輕輕說:「你安心睡吧。」
-
傅雲珩喝醉了,博慕遲不太放心讓他一個人住。
她想了想,和陳星落意見不謀而合。
她留傅雲珩這邊照顧他,助理跟陳星落回家,這樣的話兩邊都有人照看,會安心一些。
跟陳星落助理交代了幾句,博慕遲叮囑她把人送回家後一定要跟自己說一聲,又讓她記得給陳星落煮醒酒湯後,才放心地攙扶著傅雲珩進小區。
博慕遲的力氣很大,只是在面對傅雲珩這麼一個身形高大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兒吃力。
走了一段,她嘀咕:「雲寶。」
「嗯?」傅雲珩竟然應了她。
博慕遲一頓,側頭看他,「你有點兒重。」
傅雲珩怔了怔,啞然失笑說:「不用扶我。」
他往後退了步,身形一晃,「我可以自己走。」
「……」
如果沒有他剛剛晃的那一下,博慕遲可能會相信他。但現在,她覺得傅雲珩在說酒話。
「你確定?」她問。
傅雲珩:「嗯。」
博慕遲揚揚眉,眸子裡有了笑,「那你往前走幾個正步試試。」
話音落下半分鐘,傅雲珩都沒有動作。
博慕遲眉眼一彎,「走不了?」
傅雲珩深呼吸了下,閉了閉眼說:「走得了。」
說話間,他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停下回頭看博慕遲。
博慕遲被他喝醉酒的模樣逗笑,唇角往上翹了翹,「小傅醫生。」她揶揄,「怎麼不走了?」
傅雲珩:「……」
兩人正磨蹭著,一側忽然走出了漂亮女生。
鄧採薇看了眼博慕遲,又看向傅雲珩,她抿了下唇問說:「他是喝醉了嗎?」
博慕遲看著忽然出現的人,微微怔了下,「你是?」
「我是……」鄧採薇對上女生的目光,眼神飄忽說:「我是他鄰居,你呢?」
博慕遲「哦」了聲,「他鄰居不是一家三口嗎?」
鄧採薇一頓,改口說:「我們一棟樓的。」
聞言,博慕遲微微笑了笑,「這樣。」
她說:「你好。」
鄧採薇看她這張有點熟悉的臉,低聲問:「你應該不是他女朋友吧?」
「不是啊。」博慕遲坦坦蕩蕩說,「你是?」
莫名其妙,鄧採薇覺得她這話帶著些許嘲諷。
她警惕看她,「你是他同事?」
「也不是。」博慕遲彎唇,「我是他——」
她看著不遠處傻站著也不催促自己的人,在心裡罵了他十句,才說:「我是他女神。」
「……」
「???」
鄧採薇不可置信看她,一點都不相信她說的。可看到她的這張臉和身材後,她又產生了些許懷疑。
這樣的身材和長相,好像真的是所有男人都會喜歡的。
博慕遲沒想和鄧採薇多說,她丟下這麼一句,也沒等她再說什麼直接將傅雲珩拽走了。
她沒再扶他,但也虛虛抓住他手臂,以防他摔跤。
看兩人走遠,鄧採薇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被蒙了。
她站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腳,氣不打一處來。
博慕遲和她情緒相差無異,也是有點兒生氣。
她和傅雲珩進了電梯,兩人分別靠在電梯牆上休息。
想到剛剛的人,博慕遲睜開眼看傅雲珩,喊他。
傅雲珩撩起眼皮看她,瞳眸瀲灩,「嗯?」
他嗓音低啞,說不出的性感。
博慕遲揉了下耳朵,清了清嗓問:「剛剛那個是誰?」
「哪個?」傅雲珩根本沒注意。
博慕遲無言,決定暫時不和醉酒計較。
-
到屋門口,博慕遲舉著傅雲珩的手識別指紋,然後進屋。
博慕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人已經甩開她的手往沙發上躺著了。
博慕遲嘴角抽了抽,有點想把他此刻的模樣拍下來。
反差真的,太大太大了。
她站在鞋櫃旁笑了會,才準備換鞋過去。
打開鞋櫃看到裡面放著的一雙奶白色毛茸茸拖鞋時,博慕遲怔了怔。
她拿起看了眼,是自己的鞋碼。
沒記錯的話,上回她在傅雲珩這兒住的那幾天,傅雲珩給她穿的還是他媽偶爾來時候穿的一雙,款式非常普通。
博慕遲沒嫌棄,但也和他提過一句,問他說怎麼可以買拖鞋買這麼普通的,就算是季清影是長輩,也可以擁有少女款的毛茸茸的。
她記得傅雲珩當時很冷淡看她一眼,「什麼少女款的?」
博慕遲掏出手機給他看照片,告訴他是什麼款。
看完後,傅雲珩沉默地看她半晌,什麼話也沒說然後走了。
……
沙發上的人發出了細微動靜,讓博慕遲從思緒里抽離。
她揚了揚眉,趿拉上拖鞋朝他走近。
「你難受嗎?」博慕遲看他,「我給你煮點醒酒茶?」
傅雲珩沉沉「嗯」了聲。
博慕遲:「……」
醒酒茶這種東西,根本不在博慕遲會的範圍內。
她站在廚房發了半分鐘呆,不得不給遲綠打電話。博延應酬比較多,經常會喝酒,每次喝酒回家後,遲綠都會忙前忙後給他煮醒酒茶。
醒酒茶,遲綠很少讓阿姨做。
-
「你說什麼?」接到博慕遲電話,聽到她問的問題後,遲綠驚訝地提高了音量,「你喝酒了?」
博慕遲:「不是我。」
她怎麼可能喝酒,她又不是不滑雪了。
聞言,遲綠稍稍放心了點,「星星喝酒了?」
博慕遲含糊應著,「她喝了,傅雲珩也喝了。」
遲綠一愣,不明白問:「什麼?」
博慕遲簡單把陳星落的事給她說了說,強調道:「媽,你讓爸和陳叔叔他們去收拾那個人,太過分了,他逼著雲寶和星星姐都喝了好多酒,兩個人都不舒服。」
博慕遲和陳星落性格不太一樣。
陳星落在工作和生活上比較獨立,不喜歡找家裡人幫忙,人比較倔強。
而博慕遲,可能是從小和家裡人在一起的時間少,她在父母面前並不是個獨立的人,只要能找爸媽幫忙的事,她都不喜歡自己去處理。
她在父母和親朋好友面前,就是個除了滑雪厲害,其他所有事都很廢物的人。
聽她這麼一說,遲綠也跟著生氣。
「你放心,我晚點就把這事告訴你爸。」
「嗯嗯。」博慕遲沉默了會,想到陳星落的個性,低聲道:「不過你們要尊重星星姐意見,先問過她想怎麼處理再決定。」
遲綠應聲:「這點爸媽知道。」
她話鋒一轉,「那你現在是要給誰煮醒酒茶?」
博慕遲:「……雲寶,星星姐有她助理照顧。」
「哦。」遲綠眼珠子一轉,挑了下眉:「那你找找他那兒的蜂蜜水,我教你怎麼煮。」
博慕遲應下。
按照遲綠說的步驟,博慕遲在廚房磨蹭了十幾分鐘,終於把醒酒茶煮好了。
怕味道很不好,她還特意嘗了口。
怎麼說。
博慕遲沒喝過,也不知道正常味道是什麼樣的。她看向在沙發上睡著的人,硬著頭髮將醒酒茶端了過去。
「雲寶。」博慕遲喊他,「你起來喝了醒酒茶再睡。」
傅雲珩被她搖醒,雙眼迷離看著她,「什麼?」
「醒酒茶。」博慕遲吹了吹,「現在可以喝了。」
傅雲珩沒拒絕,接過一口喝下,又躺了下去。
「……」
博慕遲無言半晌,想催他去房間睡,又催不動。
她蹲在沙發邊端詳他半晌,起身回房給他拿了一床被子出來。給傅雲珩蓋上時,他的腳動了下,博慕遲被他絆倒,撲進他懷裡。
猝不及防,博慕遲鼻子撞到他堅硬的胸膛。
雖隔著被子,可還是撞疼了。
她下意識想凶他,可還沒爬起來便對上了傅雲珩那雙茫然的不明所以的桃花眼。他眼睛長得是真的很漂亮,恰到好處的漂亮,多一分會顯得陰柔,少一分又會沒有味道。
鴉羽似的眼睫毛濃密卷翹,跟女孩子似的。
接近十二點了,周圍住戶都陸陸續續熄燈睡覺,沒有太多喧鬧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傅雲珩白天出門時開了窗,窗外有風徐徐吹進,吹得讓人思緒混亂,頭暈目眩。
兩人無聲對視了半晌。
博慕遲嘴唇動了動,在她以為傅雲珩要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忽而閉上眼再次睡了過去。
「……」
-
半小時後,正在各個軟體來回閒逛的談書,收到了博慕遲發來的一連串笑裡藏刀的表情包。
談書看著,心裡咯噔了下。
她努力回憶想了想,博慕遲這生氣的對象應該不是自己。
思及此,她忐忑地回了個問號。
博慕遲:「以後誰再喊傅雲珩喝酒!就是跟我勢不兩立。」
談書:「???怎麼說。他喝酒對你動手動腳了?你等著,我這就幫你砍了他的手腳。」
博慕遲:「…………?」
談書:「?」
兩人的對話框安靜半晌。
博慕遲發了個無語的表情包給她。
談書給她回了一句。
兩人鬧了會,談書才正色問:「說吧,什麼事,人還好嗎?」
博慕遲:「還活著,就是生氣。」
談書:「怎麼說?」
博慕遲:「我準備明天再跟你說。」
談書:「???那你今晚給我發消息是故意吊我胃口,讓我睡不著然後明天頂著兩隻熊貓眼去跟你約會嗎?」
博慕遲:「是啊。」
她坦坦蕩蕩的承認。
談書:「拉黑了。」
博慕遲:「明天記得把我放出來就行。」
談書:「。」
談書:「真不說?」
博慕遲:「見面說吧,我在傅雲珩住的這兒,不好給你打電話。」
談書想告訴她,不打電話你可以給我發文字版內容,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她怕自己聽完後,會更睡不著。
最後的最後,談書被博慕遲吸引了注意力,又沒得到她給出的任何重點消息。
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去睡覺。
博慕遲其實只是有點兒睡不著,需要找個人一起分擔睡不著的痛苦。
雖然有點不是人,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
翌日。
晨曦微光從沒有拉窗簾的窗外照進,早早地刺醒了傅雲珩。
他睜開眼看著天花板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傅雲珩低頭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半晌,轉頭朝緊閉的房門去看。
他微微怔了下,緩慢起身朝房間那邊走。
博慕遲睡前沒鎖門,只是虛虛掩上了。
傅雲珩站在門口掙扎須臾,抬手推開。他一側眸,便看到了蜷縮在床上背對著自己在睡夢中的人。
博慕遲睡覺不算老實,被子踢了一半,上半身在被子裡,腳露了出來。
傅雲珩看她白皙的腳丫子片刻,深呼吸了下走近,把被子給她蓋好,才躡手躡腳走出。
進浴室後,傅雲珩看著鏡子裡略微憔悴的一張臉,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他酒量一般,昨晚那是超出原本可承受範圍內的飲酒,所以一時間他對昨晚的所有事都沒了記憶。他只迷迷糊糊記得,是博慕遲送他回來的,還強行讓他喝了醒酒茶。
驀地,腦海里閃過一個片段。
傅雲珩試圖想抓住,卻失敗了。
他皺了皺眉,掬著一捧冷水往臉上拍了拍,試圖讓自己徹底清醒。
……
博慕遲是被香味吸引醒來的。
她躺床上嗅了嗅,肚子開始叫起來。
博慕遲掀開被子走出房間,一抬眼便看到待在狹小廚房的人。
傅雲珩應該是洗了個澡,身上穿著家居服,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很多,有點生活氣息。
博慕遲正看著,傅雲珩扭頭朝她看來。
兩人視線交匯。
傅雲珩盯著她看了片刻,率先出聲,「洗漱了?」
「……沒。」博慕遲回神。
「去刷牙。」傅雲珩說:「浴室有乾淨的牙刷和毛巾,馬上可以吃早餐了。」
博慕遲點點頭,走進浴室後才察覺出不對勁。
她琢磨了下,舉著牙刷看向傅雲珩,「你是不是斷片了?」
「……」
傅雲珩抬起眼睫,「有一點。」
他問:「我昨晚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嗎?」
博慕遲揚眉,正想說沒有。話到嘴邊,她改口說:「有。」
傅雲珩:「……」
他蹙眉,不記得自己喝醉酒會耍酒瘋做出格的事了。
「是什麼?」他問。
博慕遲:「等我刷完牙跟你說。」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怎麼說他才會相信。
傅雲珩點頭。
十分鐘後,博慕遲和傅雲珩坐在餐桌前。
她看了眼,早餐是雞蛋豆漿和麵包,簡單又方便。
傅雲珩撩起眼皮看她,「可以說了?」
「……」博慕遲喝了大半杯熱水,唇角上揚說:「可以啊,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傅雲珩:「你說。」
「你昨晚——」博慕遲直勾勾看著他,一臉真誠道:「抬手打了我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