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在郁景延的書房裡,沒人能看到郁氏財團少總裁的表情是何等的陰鷙和狠辣,只能看到書房內,有忽明忽暗的菸頭。
郁景延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很久。
那些陳年往事,一幕幕在他心頭纏繞。
若說七八年前,他剛二十四五歲的時候,未婚,沒有女朋友,身邊一點牽掛都沒有,他很拼,甚至於沒有在乎過自己的生命。
也因為自己的拼,才得以保住整個郁氏財團,才能讓郁氏財團發揚光大,也才勉強保住了父母的顏面。
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有了牽掛。
有了蘇禾和郁米。
他的人生,便多了柴米油鹽,多了煙火,多了女人的溫柔似水,多了女兒的驕橫霸道。
這些對於郁景延來說,比他重振郁氏財團都更重要。
所以,接下來再每走一步棋的時候,他都得先把蘇禾和郁米,放在第一位。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男人突然釋然了。
他掐滅菸頭,關上書房的門,起身回了臥室。
悄悄躺在床上,他又將妻子的頭顱抬起來,枕在自己的臂彎里。
蘇禾睡眼朦朧的問他:「景延,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枕我的胳膊,我睡不著。」男人說。
女人帶著濃濃的鼻音,忽而笑了,然後又朝他的胸前偎了偎:「這可是你說的哦,你別把胳膊拿走,我要一整夜都枕著。我要把你的胳膊枕麻了,讓你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我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可怎麼養活你和女兒呢?」男人寵溺的語氣跟她開玩笑。
她傲嬌的『哼』了一聲:「那就我養活你啊,我不介意養活丈夫和孩子,反正我現在也是業務很不錯的設計師,工程師,我現在,在我們公司就是二把手的存在,說起來很大一部分事務,我處理的比老闆余釗威處理的還要全面。
我現在的工資也是年薪接近百萬了呢。
養活你和女兒,綽綽有餘。
別擔心,老公!」
說話間,她又沉沉睡去了。
她最近有點嗜睡。
也許是因為白天工作太忙了,也許是因為晚上被他折騰的太累了,總之,就是睡不夠。
女人睡著了,男人卻看著女人的睡顏,久久沒有睡意。
只因為妻子說的那句:我養你。
他想,即便是他放棄整個郁氏財團,帶著妻子去偏遠山區種地,只要有妻子和女兒在身邊。
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樣想著,心便放了下來。
男人摟著妻子,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睡了整整一夜。
翌日
他胳膊果真被睡麻了,而且酸痛酸痛的。
早晨起來穿衣服的都抬不起來,是妻子給他穿了襯衫,西裝,西褲,包括鞋子都是妻子給他穿好的。
清晨起來的郁米看到之後,心疼的問郁景延:「爸爸,你的胳膊怎麼了?」
「沒事。」男人搪塞女兒。
「爸爸,你不是太累了,你每天工作那麼辛苦,辛苦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嗎?你要去醫院看一看。」六歲的小姑娘小大人一般囑父親。
這讓一旁低頭的吃飯的蘇禾愈發不好意思了。
她很想跟閨女說,爸爸的胳膊抬不起來,是媽媽枕的。
但她不好意思。
直到一家三口出門了,坐到車上,郁景延吃力的抬起胳膊掌握方向盤的時候,郁米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行老爸,你的胳膊最要緊,我們先去醫院給你看病!」
「老爸沒病!」男人毫不猶豫的說到。
郁米:「……」
男人知道,他要不解釋清楚,六歲的小閨女兒肯定會追著不放,一定要讓他看醫生的。
他便含含糊糊說到:「你媽媽昨天晚上睡不著……」
「什麼意思?我媽媽睡不著,和你的胳膊疼有什麼關係?」郁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語氣。
問完了,她轉頭看向媽媽。
媽媽臉色緋紅。
郁米忽而笑了:「哦……我知道了,媽媽老睡不著,所以你摟著媽媽,哄媽媽睡覺呢?」
蘇禾的臉更紅了。
郁景延也不說話,只開車。
郁米氣哼哼的:「哼!老爸!你可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女兒了!」
郁景延沒好氣的叱喝:「吃你媽的醋,你還有醋要吃麼!別說是我寵著你媽媽了,就連你,也得寵著你媽媽!誰讓我們兩個都姓郁呢!」
「姓郁怎麼了?」郁米不解的看著爸爸。
「既然姓郁,就得無條件伺候姓蘇的!」
郁米:「……」
她算是看明白了,親爸這是,自己當妻奴的同時,還得連帶著自己的孩子無條件的得當媽奴?
行吧!
正合她心意呢。
郁米快速的點頭:「同意!不僅我同意,以後我媽媽再生了姓郁的,也要想爸爸和我這樣,無條件伺候姓蘇的!
怎麼樣蘇大美,這下你可占了大便宜了吧!」
蘇禾欣慰極了。
有什麼事情能比丈夫是妻奴,女兒是媽奴,更讓自己開心的呢?
心裡更灌了蜜甜似的。
心中積聚多少天的惴惴不安,也被丈夫和女兒驅散了。
送了女兒再去上班的時候,蘇禾幾乎是橫著小曲兒進了公司,一上午的工作充實又順利,中午還順便和以前公司的同事在一起吃了個飯。
在封璐璐手底下工作三年,因為是瞞著景延的原因,所以她從來不敢跟同事有過多的交往,現在才發現,她以前的那幾個同事,對她都很好。
有同事的關懷,有女兒和丈夫對自己的愛護,家裡還有媽媽。
蘇禾的心中,豁朗了許多。
她覺得,她夜間做的那些噩夢,可能真的就是她想得太多了,畢竟丈夫現在是郁氏財團的掌管著,也是郁家老太太的長孫,唯一的孫子。
老太太向她低頭也很正常,老太太都八十歲的人了,難道一輩子要和孫子重孫女過不去?
至於陶建川,蘇禾覺得,更沒有必要苦惱。
她可以永遠不和陶建川打交道。
彼此之間,本也沒什麼交集。
生活歸於平靜。
蘇禾更是忙碌而充實的。
一晃,一個多星期過去了。
就在蘇禾夜裡已經不做噩夢,白天也不再思考郁家老太太和陶建川是不是要加害與她的時候,這個晚間下班回到家,蘇禾卻看到,陶建川竟然來家裡了。
一身西裝,頭戴禮帽,顯得無比高貴的老者,正坐在沙發上和梅琴說話。
「孩子,是爸爸讓你受苦了,你看,我們雖說和解了,可禾禾始終都不願意搭理我,爸爸想見你一面,只能到家裡來見見你。雖然你只喊了我三個月的爸爸,可是爸爸還是很想你。你在景延的家中,生活的好不好?要不要爸爸出資,單獨給你買一套房子?」陶建川無比關切的問梅琴。
剛剛進入玄關的蘇禾直接愣住。
繼而,她一個箭步走進客廳,衝著陶建川冷怒道:「陶老先生!誰允許你進我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