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誤解

  秦闕知道連魚枝在故意躲著他。

  繼續北上,這回選的是官道,長長的隊伍後跟著另外一隊特殊的人馬。

  馬車內,姜生擔憂說道:「主子,孟大人於我們而言不利,要想法子趕他回京才是。」

  秦闕笑得無謂,道:「讓他跟,翻得出浪花算我輸。」

  說完,目光掠向後面,對著的雖是車廂壁,但這輛馬車後便是她所在的馬車。

  少女向來與自己同車,啟程時卻扭頭去了下一輛,秦闕嘆息,想來此刻她應該有驚喜。

  連魚枝甫一開車門,看見裡頭待著的人,確實又驚又喜,連忙鑽了進去。

  「小桂!」

  小丫頭羞怯地看她,歡喜之情全露在臉上,「姑娘,你怎麼來這裡了?」

  二人牽手相視,回憶起之前的經歷,紅了眼圈。

  「你真的是國公爺派去的內應?」

  小桂點點頭:「聽姑娘的語氣,早有猜測了是不是?」

  連魚枝說:「我又不傻,你暗中做的一切我都隱隱知曉,自然有猜測,卻又不好表露出來,免得出了岔子你有性命之憂。」

  小桂感激不已,「真是沒想到姑娘打心眼裡為我著想……」

  「小桂你為何會去二皇子那邊,他那麼殘暴不仁,你必定時刻戰戰兢兢,國公爺狠心了些。」

  小桂卻道:「是我要去的,國公爺並沒有強求。」

  原來小桂本就是二皇子府上的家生子,父母老來得子有了她,十二歲時二老懇求府中看在他們操勞一生的份上,放一家三口回家鄉養老。

  府上管事的十分爽快應下,當他們帶著積蓄歡歡喜喜趕路時,殺出一夥凶神惡煞的人,舉刀就往他們砍來。

  小桂死裡逃生,躲在暗處時聽見那個領頭的說是二皇子的命令,小桂父母多年伺候,少不得知道些事情,不留在府里便要殺乾淨,以絕後患。

  「其實我父母能知道二皇子府里什麼秘密呀,都是權貴猜疑心重,二老白白沒了性命!」

  小桂嗚嗚直哭:「我舉目無親,身無分文,流落京城街頭,是許侍衛發現了我,暗中照顧,我便自薦回二皇子府上,為的便是替我爹娘報仇!」

  二皇子以為她懵懂無知,父母是死於賊寇手中,當她再次求回府上的時候假心假意收留,搏了個念舊奴的好名聲,豈知她日日夜夜欲要手刃於他。

  「好小桂,不哭了。」連魚枝心疼地替她擦拭眼淚,愧疚道:「要不是為了我和姜生,你眼下還潛伏在二皇子身邊,等待覆仇的時機。」

  「姑娘莫要自責。」小桂說:「你與姜小哥的性命同樣重要,只要你們安全了,我相信以國公爺的手段,不愁沒有機會,只是……」

  小桂疑惑不已:「國公爺對姑娘非同一般,下頭的人早早在前頭的馬車布置好了,有你最喜歡的點心和茶飲,姑娘為何到我這裡來了?」

  連魚枝不自在的抿抿唇,正考慮自己對於秦闕是否太過較真?

  在意他咫尺之遙,轉身趕回去開宴,在意他不肯透救濟帳冊中的故事。

  偏她無從計較,心中既失落又迷茫,一種不被信任的刺痛蔓延心頭,另一種看不透秦闕的別樣情緒亦左右著她,讓人好生難受,呼吸幾度停頓。

  「姑娘,行車不便,聽說國公爺的車上只備了你最愛的甜飲,連他慣用的茶水都沒有,你還是快快換車過去吧!」

  聽罷,連魚枝立刻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正要下車過去時,又見葉承安風風火火經過,身後跟著一群丫鬟。

  「我一定要去秦闕車上!」她十分篤定說道,腳程越來越快,甚至小跑起來。

  連魚枝見狀,伸下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坐回馬車裡,不論小桂怎麼勸都一言不發。

  當車門被打開的瞬間,秦闕沒有表情的臉上勾起淡淡的笑意,看清來人後那笑意瞬間消失,甚至出現了一絲不耐煩。

  「你來做什麼?」

  葉承安進來後,將一眼望到底的車廂看了個遍,不滿道:「我的小魚呢?」

  秦闕一聽,便怒道:「滾下去。」

  葉承安充耳不聞,到處翻找:「她是不是下車方便去了?沒關係,我在這裡等她。」

  車裡還有姜生與她的一個丫鬟,葉承安如老僧入定,一屁股坐下不動。

  姜生要開口告訴她連魚枝的去向,被秦闕一個眼神制止。

  姜生一下明了,心道主子寧願承安郡主在眼前晃蕩,也不願意讓她多親近小魚,如此吃醋真是少見的小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