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魚枝心中早猜個七七八八,像楚梔盛這樣的皇子,可能會向她透露第一次殺人時的感受,亦或第一次擁有傾城美女的快活,沒想到一開口來了個他爹的事。
「你……看到什麼?」皇帝的八卦,沒人不想聽。
楚梔盛說:「晴裘觀很大,我偷偷跟著父皇在偏殿後的水池一帶迷失了……」
修心沐浴需要在最寧靜的地方,他跟過去的時候空無一人,父皇也沒發現他的存在。
至於他敢膽大包天抗旨來到晴裘觀,自然仗的是生母的恩寵。
他的生母洛氏入宮時年紀尚小,並不是最得寵的妃子,憑著母家功名嬌養宮中直到張開了容貌,一日帝王忽見喜之,隔三差五寵幸。
母妃曾在年幼的他前面抱怨過,父皇與那皇后、太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若還容有旁人,便是兩位先帝的嫡公主,都先後出宮居住了,父皇仍眷顧良多,連帶對秦闕這個外甥更是慈愛,妃嬪所出的庶皇子無人可比。
直到六年前,母妃榮寵再升,不過幾年的歲月,人人傳唱她盛寵不衰,而沒了前頭的太子大哥,身為老二的他被給予厚望。
他當然不怕被逮個現行,反正苦肉計使下來,最多挨一頓罵。
「我在裡頭轉了許久,誤入一座小瀑前,細看之下竟有個人在那……」
瀑布砸落的水花濺成霧氣,他眼力不差也只能看到大概,那人是背對著他的,體態纖細,站姿裊裊,青絲未簪,錦白素衣,霧氣一襯出塵絕然,應當是位遺世佳人。
「當我想走近一探究竟時,我父皇出現了,他對那美人溫柔呵護的模樣,是我從沒見過的。」
連魚枝嘖嘖稱奇:「天子也需要金屋藏嬌?你沒告訴貴妃娘娘?」
楚梔盛搖首:「那美人跟個木頭莊子似的,對我父皇不理不睬,想必是個又怪又烈的性子,美人易碎,宮中詭譎,這才使我父皇不敢貿然納入後宮,關在了晴裘觀。」
「我母妃已經寵冠六宮,每日都歡歡喜喜的,我何必說與她聽,徒增煩惱。」
說完,楚梔盛暗道,雖然這個秘密多年未透露給母妃,但他多方探查觀中出入物件,那個被關的女人至今沒有生下子嗣,無須去防。
連魚枝點點頭,同時唏噓洛貴妃的處境,她以為自己是皇帝的最愛,結果好歹出了偏差……
秘密已經交換完,二人一下變得沉默。
楚梔盛盯著連魚枝,心想小丫頭多多少少該對自己放下點戒備,忽地連魚枝真的沖他一笑,頓時樂開花。
連魚枝雀躍不已,多虧了楚梔盛,她的《嘆山枝》有新的配角內容,皇帝的風花雪月簡直驚天動地,郝掌柜一定會激動到淚流滿面!
可轉念一想,要是她把這個秘密寫出來,等於是暴露了天子私事,也算無恥害了楚梔盛一次,屆時不用凌帝把她就地正法,她也難逃楚梔盛的天羅地網。
「不行……這個秘密得爛在肚子裡,好可惜啊!」她深深惋惜。
楚梔盛聽了,道:「當然得爛在肚子裡啊,這個秘密若是宣揚出去,後果可小可大,萬不能賭。」
連魚枝鄭重頷首,聽完了皇帝的八卦,夜已深沉,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睏倦想睡。
噠噠噠……
寂靜深處莫名來了一陣聲音,又是馬蹄聲!
二人同時振作精神,楚梔盛立刻埋乾淨火堆。
連魚枝再細細聆聽,立刻起身:「是巽風!」
這回離得近,她絕沒有聽錯,不是風聲,就是巽風奔騰而來的響動!
「秦闕來了!」她幾乎要歡呼。
遠處出現的火把預示有大批人馬正在向他們的方面疾馳,楚梔盛陰沉了面色。
秦闕真的敢不顧即將開始的瓊樓宴,為了這個丫頭在深山老林中搜尋兩日?!
「秦——唔!」
連魚枝的高聲呼喊消失於男子的掌心,人被拖到一旁雜草叢離,楚梔盛的力氣忽然很大,她是一點都掙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