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來的是那個鬼醫董千丠和寶娘子,她一下將鑰匙拿起,惡狠狠說道:「鑰匙都保管不好,人若跑了,你個蠢人拿命來填!」
刀老大被這一腳給踢醒了,渾噩作奸的心思散得乾淨,怒火直上。
他不敢對董先生與老闆娘無禮,便狠狠甩了連魚枝一個耳光,把人拖回籠子裡,「臭娘們,敢陰老子!」
連魚枝臉上火辣辣,啐他一口血,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人奸淫擄掠,無惡不做,早晚死無全屍,下十八層地獄亦不足以懺悔!」
刀老大揚起粗掌還想打下去,董千丠制止,那些罵德再難聽的話,他絲毫不放在心上。
「我過來是有重要的事。」他看向打坐的秦闕,道:「明晚便是新的拍賣會典,所有貨物需要用藥調教一下才行。」
他掏出一瓶藥,緩緩走過去,蹲下身對秦闕說道:「聞名不如一見,你是得罪了人的,縱使是落月再升海峽,峽窄亦是難亮蒼夜,認命吧!」
連魚枝一聽大驚,這男人看來是知道秦闕身份的呀,居然要膽大包天褻瀆於他?!
「另外,你的小娘子我們先不動,許她清醒看著你是如何被折磨的,搓搓你的傲氣。」
這些話殺人誅心一般,秦闕也微微動了,側目瞄了董千丠,遂閉眼。
董千丠將藥粉倒出撒去秦闕身上,語氣高傲:「迷藥是老把戲了吧,給你換換口味,試試軟筋散,等你渾身無力後,拖出來進行下一步。」
不多時,秦闕真如藥名一般癱軟倒下。
連魚枝驚恐萬分,卻只能幹看著他們將人拖了出來,急得如同火鍋上的螞蟻,毫無辦法。
董千丠再掏出幾瓶東西,對寶娘子使了眼色,指使手下先把其他籠子裡的人拽出來,也包括對面籠子裡的母女,對著那些人通通灌下去,小女孩哭著去制止壞人強迫自己娘親,被一腳踢去,直接撞牆。
少婦衝過去抱起小女孩,額頭鮮血潺潺流下,她半睜眼睛喊娘,喊疼。
「你快治她!」連魚枝對董千丠大喊。
董千丠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冷漠道:「救治太費好藥,止了血就行,不過以後痴傻罷了,不值錢了。」
寶娘子對踢人的下人一頓耳光教訓,「壞了老娘的算盤,從你月錢里扣!」
然後叫人將灌了藥的一一拖出去,一室鬼哭狼嚎,哀求遍地。
「老娘的後院有個千蛇坑,你們誰敢不聽話的,就扒光衣服丟進去,讓毒蛇咬爛身上的肉,趁沒死的時候我賣給煉藥的也高價!」
她又指著那個少婦,道:「這是個經了人事的,叫調教的老婆子手段直接點,嘴上的,身子上的一樣不能落,拉走!」
那少婦因藥效面色潮紅,自是聽懂了自己將要面臨什麼,仇恨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低下頭伏在孩子臉上哭泣。
寶娘子繼續囑咐,沒人注意她伸出手緊緊捂住了孩子的口鼻,只有連魚枝看到了,死死抓緊籠柱,對她拼命搖頭。
少婦哭得血紅的眼睛看到了她,流露出無盡的絕望。
直到孩子因為痛疼而緊繃的身子緩緩沒了動靜。
她忽然抱著孩子站起身,撞向那扇染血的牆,力度之大聽見脖子骨斷裂的聲音,眾人皆是一驚。
寶娘子大叫:「晦氣的東西,竟然捂死小的,自己又撞死了!這下我賣什麼,只能賣去給人配冥婚了!」
董千丠和刀老大皺皺眉頭,嫌棄極了。
連魚枝怔怔望著那一大一小屍身,心臟一抽一抽的空蕩,方才還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好一個萬惡之地,受困之人好比待宰豬羊……」
今晚目睹的一切遠遠比看過的任何一本話本講述的惡都要來得傷天害理,毫無人性……
那些幫凶像收拾破布一樣抬走她們,所有人的目光放到了秦闕身上。
他已經癱軟倒地,掙扎不起。
董千丠疊起衣袖,親自去開籠門,對待最好的貨物,他們的耐心是足夠的,好好將他帶了出來,放在地面上。
他拿出一排施針放在旁邊,看著與平時行醫大夫用的有所不同,連魚枝猜不出具體的作用,只覺得不是好東西。
董千丠朝秦闕陰笑:「一會用它好好刺激你最脆弱的地方。」
秦闕臉色大變!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別碰他!」連魚枝發狠砸籠子。
刀老大警告道:「還有心思管他,等他弄完了,就到你了,你們娘們也有專屬工具!」
董千丠掏出一瓶藥,正是與前頭灌少婦的那種,由寶娘子掰開秦闕的口也要灌下去。
「不要!」連魚枝想到那娘們因為這藥導致的結局,內心恐懼,聲嘶力歇。
淚眼模糊的,就在眨眼之間看到原本癱軟的男人雷霆出手,對寶娘子一個鎖喉摔出去,頓時喉管破裂,董千丠反應算快,取針刺去,反被以更敏捷的手速奪針刺入一隻眼,董千丠當即大叫。
局勢反轉來得太突然!
眾人大震,他不是中了軟禁散嗎?為何還能如此矯健!
連魚枝第一次清醒看見秦闕的身手,他筆挺站起身,動若游龍,出招狠辣,剩餘的刀老大等下人不過近身過了兩招便趴在地上,昏死過去。
秦闕一腳踹開帶鎖的籠門,力道之大,使籠身大震,連魚枝慌亂出來。
「秦……」
她話未出口,秦闕已扭頭看向爬去大門的寶娘子。
他唇邊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不過輕輕抬手,門便落鎖關死。
昔年佩身的匕首是能匠之作,小巧便於匿身攜帶,寶娘子十分喜歡,在抓獲秦闕後繳獲,眼下也就輕易重回秦闕手中。
寶娘子恐懼,想呼喊外頭的人,可惜這間屋子為了囚禁專蓋了厚而結實的牆壁,沒有窗,獨獨只有一扇厚重的門,一關上便隔消了大半的聲音,加上一個破了喉嚨的人,斷不能叫來救援。
秦闕方才直接摳了寶娘子的喉嚨,感覺鮮血黏糊了手,笑吟吟擦了擦帘布,隨後誰也沒看清他做了什麼,寶娘子上下身子呈現扭曲狀,正要痛苦哀嚎,被秦闕撕扯下沾血的帘布狠狠塞進她嘴裡。
仔細一看,竟是脊骨被萬鈞之力踩斷!
「你們當年碎我兩根肋骨,我先是還了兩個,被你逃了,今日終於到你了。」他笑得邪氣,搖搖頭,好似在感嘆上蒼給予的機會。
「你們的規矩還是沒變,外頭那些沒有你的命令不會擅自回來這個重地,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回報』你的……」
不過幽幽訴說完,顧不上寶娘子淚涕橫流的當下,眼尾掃見悄悄作勢攻來的董千丠。
秦闕冷哼:「瞎了半隻眼,也只配來偷襲了。」
隨後一招掣肘拿捏董千丠隨身抽出的毒針,反向扎進他的體內,毒素很快蔓延,嘴唇呈現紫色,不能動彈。
「雖然當年刨我身體碎骨的人不是你,但你免不得要走他的老路。」
董千丠半死不活,忽然知道了什麼,驚訝道:「……你……之前那個是我師弟,是你……殺了他的?」
秦闕痛快承認:「對呢,我殺的。」
他轉向寶娘子:「采昆也是我殺的,想不到吧?」
寶娘子扭動的身軀停下,眼中曾經的兇惡絲毫不見,只剩滿滿的震驚,一連兩個疑問蹦了出來。
她丈夫不是被仇家尋仇麼,被殺時,這個人不是正好身子破了大口在碎骨麼!
「這回都落我手裡了,呵呵呵……」
秦闕幾聲陰沉的笑聲,激起連魚枝從頭到腳顫慄,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秦闕,她的每一根髮絲都在叫囂著,叫自己立刻離這位從地獄降世的修羅惡神遠一點,遠一點!
這時,男人已揚起涼薄的譏笑,說道:「當年的事,李固只說了前半段,後半段也是時候讓我來告訴你們了,包括軟筋散對我為何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