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誰說你錯了

  覺察楚梔盛有脫下身衣物的舉動,連魚枝再害怕,也一頭撞向他的臉。

  楚梔盛沒提防,高挺的鼻樑被撞得生疼,反手給了連魚枝一個耳光!

  連魚枝被打掉了口中的布團,臉上紅腫,可反應很快,趁機抬腿給了楚梔盛胯下一腳,可惜由於害怕,力度不到位,傷害不大。

  楚梔盛撲上來繼續,連魚枝閃身,貓身鑽出假山洞,被洞口的石頭絆住了腳,假如摔倒在地,那么正如了身後楚梔盛的意,能直接壓身把人辦了!

  千鈞一髮之際,她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冷香繾綣的千金裘包裹住身軀,她的臉貼在那人的胸膛上,聽見裡頭的心跳又快又沉,一下一下的十分清晰。

  頭頂一道聲音冷冷道:「二皇子好生性急,急到秦某以為自家園子風水有驚天動地的催情效果,以至於讓你從人變成禽獸。」

  秦闕呈質問態度,連『殿下』二字也不稱呼。

  連魚枝的心頓時安定,只是淚珠子豆大豆大往外流,很快濕了秦闕衣襟。

  那二皇子楚梔盛絲毫不慌,在洞內整理衣冠後悠哉悠哉走出來,笑容滿面,好似剛才做的事情跟吃飯喝茶一樣稀疏平常。

  「秦闕,說話別那麼難聽,不就是一個婢女,本皇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氣,你應該識相點,準備個雅房送我進去才是啊。」

  秦闕揚起一抹冷笑,眸里殺意漸起。

  姜生見狀,冒死上前周旋:「二殿下說的是,只是這婢女我們主君用慣了,眼下去要伺候更衣。不如挑幾個舞姬陪伴二皇子,府上還加贈美酒。」

  「你是個什麼東西,有你說話的餘地!」

  楚梔盛挑釁看著秦闕,長公主等人趕了過來,瞧見他做的好事,張口責備。

  長公主已然清楚,能進秦闕懷裡的,那指定不是隨便一個小婢女,道:「今兒個是秦家酒席,二殿下太胡鬧了,此事傳到聖上那裡,定要怪罪!」

  楚梔盛無賴地攤攤手:「那姑母去告訴父皇吧,看看父皇會護誰。」

  「好啊,洛貴妃真是把二殿下教養得極好,聖上若是不捨得怪罪你,那只能委屈洛貴妃了,到底是你有錯在先,要給秦家一個交代的。」長公主如是道。

  楚梔盛面色微變,大聲道:「不就是一個婢女!我只要和父皇開口,她怎麼樣都會到我手裡!」

  聞言,連魚枝本就輕顫的身子不能自抑發抖,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皇權的壓制。

  但她能感覺秦闕依舊腰身挺拔,心跳變化微乎其微,只是圈著自己的手臂稍稍加緊了。

  秦闕直視楚梔盛,冷笑道:「大可以去試試。」

  「秦闕,你莫要囂張,戶部也在我的管轄內,你給我小心些,遲早我會抓到你的把柄,在聖駕前把你拖下去!」

  長公主看不下去:「聖上日理萬機,你們小輩怎好意思為這事去叨擾,兩個人說說氣話就算了,此事絕不許牽扯朝堂之事!」

  楚梔盛不賣長公主面子:「姑母是天家人,總是向著秦家未免有失偏頗!」

  這時,又趕過來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子和一個少年,二人亦是渾身貴氣,分別是四皇子楚燃陽、六皇子楚塵星。

  四皇子楚燃陽應該是接到了消息,急忙圓場:「姑母,我二哥不是有心衝撞您的,他肯定是先飲了酒神志不清,請不要告訴父皇,不然二哥又會被罰!」

  長公主冷嗤一聲,示意李賦替她解下大裘要給連魚枝包上,但秦闕卻先一步解下自己的,將人從頭到尾兜個嚴實,這才把她交去長公主那。

  長公主暗暗挑眉,有一絲欣喜,李賦立刻自覺為她披裘。

  楚燃陽又歉意十足對秦闕說道:「秦國公大人有大量,我二哥今日做法實在是傷了你的門面,說的話也太過激混帳,我們願意賠償,求得你寬恕。」

  楚梔盛抓住四弟的衣領往後扯:「貓哭耗子一邊去,我用得著你求情?」

  六皇子楚塵星上前,為難說道:「二哥,四哥也是好心,你別這樣啊。父皇政務繁忙,讓我們幾個替聖駕來參加秦家筵宴,你鬧成這樣,我們都得一起挨罰,連各自的母妃也不能免……」

  話到這個份上,楚梔盛再不願意也要停手,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但是才走沒兩步,一個小小的身影竟衝到前面,他眼睛還沒看清楚,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眾人大驚失色!

  楚梔盛怒目圓瞪,眼神要殺了連魚枝:「你!竟敢傷本皇子!」

  連魚枝牙齒打顫,聲音結巴,死死攥緊裘衣:「天……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雖是小小婢女,那也是秦國公府的人,豈能容忍無緣無故的踐踏……」

  楚梔盛目浮紅絲,氣得直喘氣,露出怒笑:「有意思,有意思……我記住你了……」

  他轉身湊近秦闕,邪氣說道:「我聞著那味兒應該還是個雛兒,秦闕啊秦闕,你都沒嘗過吧,可我已經摸了個遍了,那胸渾圓渾圓的,小腰掐著肉剛剛好,你真不識貨。」

  語罷,縱聲大笑,帶著其他皇子去了前廳,挑了個席位高高興興坐下。

  長公主為了防著二皇子再次出亂子,跟了過去。

  秦闕示意姜生也回前廳去,對連魚枝說道:「回去更衣。」

  他扭頭就往前走,聲音冷冰冰的,刺得她提心弔膽。

  連魚枝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麼了,聽著二皇子囂張地用那些輕薄的話語蹂踐自己,竟腦子一熱,不顧一切將那耳光打了出去。

  國公府內一個微如塵埃的婢女就算是被玷污了,是討公道要說法,還是為了利益而把她大大方方交出去,秦闕自有主君的立場去處置,她並沒有為自身做主的權力。

  動手打了天子之子,這已然觸犯了皇威。

  她一想到自己惹了秦闕不快,腳步始終不敢跟得過於緊,漸漸了與秦闕拉開一段距離。

  春風吹拂他的背影,連魚枝怯怯說道:「國公爺,裘衣您披吧……」

  她作勢要解下,豈料秦闕沒有回頭,聲色不滿道:「不准脫。」

  連魚枝哭得通紅的眼睛再次泛淚,一種複雜的情緒糾結心頭,她明明是受害的那一個,卻因為身份低微,不得不接受自己去討回公道的做法在世人眼裡是錯誤的。

  她跪下說道:「小魚錯了,不該打二皇子,連累了國公府,連累了國公爺。」

  不料,秦闕回道:「誰說你錯了?」

  連魚枝不敢言語。

  秦闕一振雲袖,沉沉說道:「就該這麼做。」

  聽這話,她竟一時分不清秦闕是否正話反說,諷刺她。

  「起來。」

  秦闕說完,信步往前走,連魚枝驚訝他的意思,卻迷惑他的態度。

  快到思尋院時,他還是不曾回頭看她一眼,徑直說道:「不用你了,去知柳院待著。」

  這是什麼意思……

  她呆呆地望著他進了書房關上門,不久後,裡頭忽然傳出一聲清脆刺耳的瓷器聲,像是被人狠狠砸落地面。

  她後背驚出冷汗,茫然無措。

  很快,書房門再次打開,秦闕神色淡然,已換了一身華服裘衣赴宴。

  連魚枝從躲避的牆角出來,進去一探究竟,只見秦闕素日慣用的茶杯四分五裂。

  秦闕雖然喜怒無常,但真正大喜大怒的情緒十分克制,滿地狼藉足以證明他怒火中燒。

  若她真的沒錯,他也不懼那件事皇權帶來的後果,為何語氣冷漠,不要她伺候,趕她去知柳院?

  思尋院是秦闕最常待的地方,知柳院一個月才去幾趟。

  莫名的,她隱隱感覺秦闕介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