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浴池肉林

  外頭有人不識好歹來討人,秦闕凌厲的目光掃去,驚得舞姬紛紛避讓出一條路直通老太監。

  「本國公今日高興,將聖上歷年賞賜的舞姬一次性帶回來,你個老傢伙怎麼不好交待了?」

  老太監語塞,凌帝確實是每年撥給秦國公府的賞賜中有舞姬,可秦國公府回回傳話說不急領走,他們權當這位國公爺不近女色,正打算另做處置了。

  如今秦國公聖眷正濃,他要是想要回曆年的賞賜舞姬,憑當年錯殺秦家老國公的愧意、小國公政績的欣賞,聖上豈會不允?

  誰要阻攔就是自找苦吃,還不如識相點,大大方方拱手相送。

  老太監擦擦額上豆大的汗珠:「是是是,是老奴糊塗了,您南下剛回,休沐解乏需要如此,那麼國公府在教坊留下舞姬的數目老奴這就去平了。」

  老太監匆匆來,又匆匆去,連魚枝見狀,趁著秦闕查看一個箱子時,偷偷溜出廳堂追了上去。

  「公公!」

  老太監回頭,「你是……」

  連府入京時曾聽過教坊總管叫蔡碩,瞧他敢來國公府和秦闕吭聲,應該錯不了。

  連魚枝笑吟吟的,「蔡公公安好,我是國公爺身邊的婢女小魚。」

  「噢噢噢!」是秦闕身邊的人,蔡公公不敢輕視,「可是國公爺還有什麼交待?」

  「是這樣的,胡姬不通漢語,我們安置起來很不方便,可否配個通曉傳話的人過來?」

  蔡公公不解道:「本來是有的,這些胡姬被帶走時,姜生小哥說不用了,就把那人留在教坊。」

  還真是姜生做了小手腳。

  「那是姜生以為能安置好,眼下看是不行了,還得勞煩你老人家把人送過來。」她客氣道。

  蔡公公不疑有他,剛要回去叫人,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其實不用叫人來了,三十個舞姬裡頭有一個本土的叫蔡辛兒,是老奴的遠方親戚,她自小賣身教坊習舞,與胡姬待的時間長,漢話胡語都會,你就說是老奴要她聽你的,她自然會從。」

  連魚枝連連點頭,笑送蔡公公離去。

  待她溜回秦闕身邊,秦闕已經在找她了。

  「去哪了?」

  「回國公爺,小魚剛去送那個老公公了。」

  秦闕投給她一個『不在我身邊待著,用得著你勞心去送』的眼神,拋給她一樣東西。

  入手如接寒冰,凍得掌心生疼,定眼一看,居然是塊玉石,晶瑩剔透,泛著月輝般的亮彩。

  他抱起手爐暖手,露出不喜的神色:「這是塞外雪山獨產的寒山玉,稀罕物件,價值千金,你好好擺在這廳中,供人欣賞。」

  連魚枝第一反應是寒山玉寒涼如冰,若是替代了冰窖里成本頗貴的冰塊,炎炎夏季能用於冰鎮果盤,例如西瓜葡萄之類的,還有豆腐腦、酸梅湯,那該多爽快!

  再者這玉天性發寒,也能租給醫館給高熱的病人降溫,是個長期買賣啊!

  這麼一划算,頓時覺得掌心的寒意她能受住,只可惜玉石只有一塊,豈是她能擁有的。

  連魚枝要回書房後院去找個托架,秦闕見她要走,叫住:「小丫頭,這還有呢。」

  連魚枝回頭朝他指的角落看去,竟還有一大箱子的寒山玉,她去找蔡公公時他看查看的箱子。

  秦闕一擲數萬金,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太豪橫了!

  她喜滋滋將舞姬帶去東院安置,又命人將箱子抬去庫房,按大小配上底部的托架,這堆寒山玉里最小的一塊有半個巴掌大小,連魚枝盯著它,漸漸起了邪念。

  要是跑路的時候能帶走它,餘生又多了一份保障啊。

  「那麼多,少了一小塊,沒人注意到的吧……」

  她看重寒玉的價值,頭一回對國公府里的東西動了心,可是又默念君子愛財悟之有道,沒注意庫房外靠近的身影,許牧進來了。

  「你要偷東西,得好好想清楚能不能出這國公府。」

  連魚枝嚇了好大一跳,心虛地選擇忽視那句話,笑道:「許侍衛怎麼來庫房了?」

  許牧盯著她道:「主子要你過去伺候沐浴。」

  連魚枝整理玉石費了大半個時辰,忘了秦闕晚膳的事,於是趕緊回思尋院的小廚房醒面,進去書房的時候卻看見姜生依舊面紅耳赤待在門口。

  他好歹是個男的,十八了吧,還如此靦腆?

  「喂,一會進去你必須……必須……」姜生的臉已經漲紅到充血。

  「必須什麼?」連魚枝奇怪說道,望向書房裡,隱約聽到裡頭有紛紛錯錯的女人聲。

  「必須好好搜她們的身!」姜生說完立刻跑開,給人一種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覺。

  連魚枝當下心跳加速,姜生伺候秦闕多年,連他都跑了,這說明大有文章!

  「搜她們的身……誰啊?」

  她帶著疑惑踏進書房,一轉角便瞧見前不久看見的景象——烏泱泱一群舞姬擠在浴房前,個個往水潭方向探腦袋。

  而裡頭的人耳朵神了一般聽見她的聲響,喝來一句:「趕緊把她們搜清楚放進來,你也滾進來!」

  秦闕不是要沐浴嗎?把這群舞姬從東院調過來書房做什麼?

  連魚枝摸不著頭腦,探了半個腦袋偷看秦闕在浴房裡做什麼,只見原本溫泉淳淳的浴池變得涼颼颼的,秦闕正穿著一襲白衫坐在水中,張開雙臂靠在岸邊,雙眉皺起,眼睛緊閉,整個人仿佛下一刻破碎羽化……

  「見鬼了,他臉色怎麼那麼白?」

  秦闕又聽見了她,半垂眼眸的樣子像極力在忍耐什麼,厲聲道:「趕緊搜,沒問題的全部滾進來!」

  連魚枝急忙收回腦袋去了,在舞姬里找到蔡公公的遠方親戚蔡辛兒,要她對舞姬們說全部脫乾淨。

  許牧是絕對不允許有潛在危險進府的,可以確保他查驗過,如今她再次視驗即可。

  中原女子與胡姬在身高上有些差距,十五歲的連魚枝比她們矮了半個頭,眼睛往下瞄便是那一雙雙傲人玉峰,渾圓渾圓的,彈糯雪白。

  相較之下她的似乎過於平扁,胡姬們也知曉她的身份,有意挑釁地往她臉上挺起胸膛,妖嬈地扭動腰身。

  連魚枝磨磨牙,想去知柳院裡折一條柳枝,抽得她們如白豬一樣嗷嗷叫。

  可惜秦闕還在裡面等著,她姑且忍著脾氣把人趕進去,裡面的東西看不嚇死她們!

  果不其然,十八煉獄畫的威力很大,尖叫聲差點把她的耳膜震破,樂得她笑出聲。

  「閉嘴!」

  秦闕緊閉雙眼,沉沉一喝,怒氣撲面而去,就算是聽不懂漢語的胡姬也立刻安靜下來。

  連魚枝打發她們洗乾淨手腳,好一批一批下水去伺候,同時心裡暗嘆:好個秦闕,傳聞說他深居簡出,不近女色,離問道不遠,全是狗屁!

  誰知秦闕說道:「她們不准下水,你下來。」

  「可是她們都脫光了,不下水那做什麼?」

  秦闕嗤道:「就讓她們待在那裡。」

  白花花的美妙筒體圍著水池一圈,多麼浪蕩荒淫的情景,就跟話本上胡謅的暴君酒池肉林一樣,不是應該開懷大喝,左擁右抱嗎?

  連魚枝不禁嘀咕:「這廝腦子犯什麼病,讓女人脫光站在看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