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魚枝當然有目的,這一輩子的指望大多壓在了《嘆山枝》。
想要有足夠的本錢過自己嚮往的日子,這個話本絕對不能脫離秦闕,一旦讓看客們失去以他為原型的臆想,勢必一落千丈,再難進榜。
故而,除了外形氣質意有所指,秦闕真實的方方面面不可隨意亂寫,他所穿之物,所到之處,所辦之事,朝廷對其態度都需要小心翼翼深藏文字之中,待喜愛之人品出意境。
但《嘆山枝》卻也不是唯一的目的,北離在他們的計劃中是最終目的地,危險自是不必多說,秦闕不會將得知的消息輕易透露,她如何能放心,最怕見他的上一面是最後一面……
她可是把命跟著豁出去,秦闕居然發怒不肯相信自己?
連魚枝心底的委屈一下湧上來,原本做戲擠眼淚的雙目頓時紅通通的,淚珠子斷線似的撒了男人一手背。
「嘶……」男人輕不可聞的嘆息,仿佛被燙了一半鬆開手。
秦闕能分辨她此時是真的傷心了,更訝異小丫頭心思轉變如風過雲,不禁失笑,又替她抹乾眼角。
「國公爺不信就罷,小魚什麼也不想多說。」連魚枝抽抽搭搭道。
秦闕暗暗深呼吸,儘量忽視她的眼淚,說:「既然你那麼在意我,就該明示你我之間的感情,而不是要我對你一再要求。」
可是……可是她終生不為人妾!
連魚枝咬咬唇,許多話想說出口,卻有心無力。
彼此心知肚明,身份上的差距是無法跨越的天塹,秦闕的婚事註定不由自己做主,就算不是葉承安,也會是其他貴女,她的思慮說出來根本沒有解決的法子,反而徒增傷感無奈罷了。
「國公爺,小魚還是那個心愿……待事情了結,只要自由之身,擇一地終老。」連魚枝拒絕的同時,心頭一抽抽的疼,「若是陪你之時把命留下也心甘情願,所以你去哪都不要丟下我……」
這樣的答覆秦闕並不意外,之前聽到她這麼說,他會震怒,會被偏執情緒控制,為何能把命都給他,卻不願正兒八經接受彼此有個新的關係。
而如今,他僅僅是微微一笑,垂著寒光眼眸,按下不表。
秦闕反應有些高深,連魚枝竟拿捏不准,二人相對無言之際,許牧過來稟道:「主子,四皇子醒了!」
眾人立刻前往,秦闕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用衣袖輕柔拭乾連魚枝小臉上的濕痕,隨後先一步踏入房中。
剛剛甦醒的楚燃陽吊著一口氣,虛弱無比。
他最先將視線鎖在葉承安身上,看她憤憤的眼神,急得欲要起身,身上兩個血口子哪能容他如此,劇痛令他跌了回去。
「承安……郡主……聽我解釋……」他一字一艱難說道。
葉承安很想大聲質問,但對方身份特殊,只能忍著怒氣,「四殿下,你說吧,為何是貪狼狼主跟著我!」
「我們這陣仗在驛站根本瞞不住幾天便會傳入北離,我猜到秦國公肯定要先行一步暗中調查,於是去找郡主你實施我們的計劃……」
「可我不知道那狼主又是如何得知秦國公的行蹤,就在我派的人去尋郡主的時候,一夥黑衣人秘密潛入房中,我奮力抵抗身中兩刀,大抵是看你們都走了,他們血洗驛站,繼而追去魯雪城了罷……」
楚燃陽解釋清晰,連魚枝一時尋不出破綻。
秦闕既然要入城調查,暗衛幾乎調走保護自身,貪狼的人趁機屠殺也說得過去。
可能是之前殺楚梔盛未遂,這回顧及楚燃陽身份,到底不敢給他抹了脖子,不然一連兩個皇子都遇襲於貪狼,凌帝雷霆之怒下,區區江湖貪狼,一眾將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