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寒看著郭沁嵐,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向來最敬重的奶奶,竟然是因為他母親才會死的。
而且,他母親還隱瞞了這麼多年的真相。
讓他這麼多年,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
郭沁嵐趕忙看向了席君寒,一把拉過了他的雙手:「君寒,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算再狠,也不至於真的去算計她的命!」
「而且這麼多年,我心裡其實也不好受……我甚至還會一次次的夢到那個場景。」
「君寒,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但席君寒卻緩緩地垂下了眼眸,並沒有給出回答。
若說責怪,他也沒有立場去責怪郭沁嵐。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沒有站在別人的立場上,你永遠都無法理解,對方所做出的某個決定。
但若說一點都沒有埋怨跟責怪,那一定是騙人的。
畢竟,枉死的人,是他的奶奶。
是給了他無數的溫暖跟陪伴的奶奶。
是每天都在家門口,等著他放學回來的奶奶。
是說過想要長命百歲,想要看到他娶妻生子的奶奶。
無疑,他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
「我現在心裡很亂……你先回去吧。」席君寒抬手,將郭沁嵐的手扯掉後,就轉身上樓去了。
猶如一具被掏空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君寒……」郭沁嵐滿目難受地看著席君寒。
但她也知道,現在得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想到這兒,她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而席君寒在上樓之後,就回到了他跟南初的房間。
但他將房間環顧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南初的身影。
掃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
這都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沒在房間休息?
席君寒隨即出了房間,往隔壁九九的房間去了。
輕輕的打開房門,果不其然看到了讓他心頭的陰霾一消而散的畫面。
只見九九躲在南初的懷中,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南初也已經在睡夢當中了。
只是,她身上的被子都被九九捲走了。
看到這一幕,席君寒不由得抬腳走了過去,輕輕的拉過被子,想要給南初蓋上。
但這一動,竟然影響到了南初。
她緩緩地動了動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席君寒的那一刻,眼神瞬間變得清明。
「哎,你……」
可能是太著急下床的緣故,她的腳不小心扭了一下。
好在席君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這才得以站穩,而沒有摔倒。
「怎麼這麼不小心?」席君寒壓低了聲音。
雖是責備,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關心。
南初有些窘迫地笑了一下:「看到你回來了,有點高興。」
「君寒,你知道嗎?我有多喜歡現在的生活。」
一句話,卻讓席君寒的呼吸一緊,險些連眼眶處的淚水都要繃不住了。
「每天醒來之後,可以看到你跟九九。每天可以這樣等著你回來,可以跟你相擁,然後道一句晚安。」
「我突然有點明白別人所說的,做夢都能笑醒,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了。」
南初抬手,摟過了席君寒的脖子:「我覺得我現在就是這樣的。」
「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我驕傲?」席君寒努力讓自己以輕鬆的口吻,開玩笑一般地說道。
南初莞爾一笑,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席君寒泛紅的眼眶所吸引。
她的眼底隨之覆上了一絲關切:「你的眼睛怎麼了?怎麼這麼紅?」
席君寒原本是不想將這些負面的情緒帶到南初面前。
但這會兒被南初這麼一問,他卻突然有些破防了。
南初極少看到這樣沉默,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席君寒。
她眉眼間的擔憂,也更多了幾分:「到底怎麼了?」
席君寒輕蹙了下眉頭:「知道了一些事情,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我現在才意識到,這世界上的一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父母親看似恩愛的感情,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樣。
而關於奶奶的死,也並非他所看到的那樣。
南初思慮了數秒,她沒有刨根問底,而是說道:「現在讓你覺得無法接受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是睡覺所解決不了的。」
「你看,你都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吧?」
「走,咱們先回房間休息。」
說罷,南初已經拉著席君寒出了九九的房間。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但很顯然,席君寒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南初便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在他的大腿上坐下,雙手很自然地抱過他的脖子:「如果你還是覺得心裡不好受,就跟我說說?」
席君寒抬眸看向了她,擠出了一抹笑容:「算了,沒必要再多一個人為了這件事影響情緒。」
「睡覺,明天還要拍全家福。」
南初卻是愣了一下:「明天?」
「嗯。」
原定拍攝時間是大後天。
席君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給提前了。」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婚期,越是有一種夜長夢多的感覺。
所以,能早點完成的事情,就早一些給辦了吧。
南初並未多想,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嗯。」
「那……你不覺得……咱們其實還有一件事,還沒辦?」南初試探性地問道。
席君寒顯然是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南初。
南初抿了抿唇,這才繼續說道:「就是……咱們這全家福也要拍了,這婚禮也準備辦了。」
「但結婚證……卻還沒領。」
之前,她不敢開口跟他提這些。
因為她總覺得,感情中的一切,都應該是以心甘情願為前提的。
那時,她還不確定,他是否心甘情願。
所以,很多要求她都不敢提。
但現在,她能確定席君寒的心意。
他都決定要娶她了,那為什麼不敢問及結婚證呢?
席君寒的嘴巴艱難的動了兩下,臉色也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她一定不知道,他這些天去過幾次民政局。
每次去了,他就會在門口呆坐上一兩個小時。
腦袋裡也仿佛跳出了兩個正在爭論不休的聲音。
「既然想要留住她,那就跟她領證啊!」
「可你這樣恨,只會讓她更加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