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寒正了正臉色，在看向郭沁嵐之後，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的你，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你這孩子……」郭沁嵐直接語塞。
但現在並非跟席君寒爭論這些的時候。
她在輕嘆了口氣後，說道：「君寒，這你堂哥家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聞了吧？」
「現在這對咱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時機啊！」
「剩席燁臣一個廢物，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地就能將他取而代之？」
「君寒，這一切說不定都是天意。」
「老天都把這麼好的機會送到你面前了，你總不能無動於衷，毫不作為吧？」
席君寒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她的話：「媽，我現在沒有心思考慮這些。」
郭沁嵐的臉色一沉：「沒有心思考慮這些，那你打算考慮哪些？」
「你跟南初的婚禮嗎？」
「君寒，從小到大你做的那麼多決定，我幾乎都選擇了尊重！因為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個理智的人！但你這陣子在做什麼？」
「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覺得很陌生！我甚至都有點懷疑，你還是不是那個將事業擺在第一位的席君寒！」
「究竟是我讓你覺得陌生了，還是你不曾真的了解過我？」席君寒卻很快這般反問道。
一句反問，讓郭沁嵐的喉嚨滑動了好幾下，卻愣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其實，她對席君寒真的談不上了解吧？
這麼多年，她所有的心思，幾乎都耗在事業上了。
她最在意的，永遠都是席家的這一切。
她費盡心思地抓著，就怕現在所抓著的這一切，都成了空。
席君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其實我現在也覺得，我好像也沒那麼了解你。」
「尤其是那天……秦桑來找我之後。」
說罷，席君寒就踱步走進了客廳。
這件事，純粹是他虛造的。
但如果真的想要儘快得知真相，只能用點小手段。
事實證明，他的這個小手段確實是有點用處的。
郭沁嵐聽到這話，頓時變了臉色。
她快步跟上前來，一把抓過席君寒的胳膊：「你說什麼？秦桑去找你了？」
「很意外是嗎？很意外她沒有死在那場火災里？」席君寒只是漫不經心的詢問，但雙目卻是定定的落在郭沁嵐的臉上。
雖然她的表情控制算是做得不錯，還是沒能逃過他的雙目。
她慌了。
而且，放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地攥了起來。
「什麼火災？我怎麼會知道這些……」郭沁嵐很快這般說道。
但席君寒並沒有讓她糊弄過去，而是繼續說道：「你或許是不知道吧？但她卻認定是你做的。」
「所以她便覺得，沒有必要再幫你保守秘密。」
聽到這兒，郭沁嵐的臉色又是一變。
「然後呢？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但她越是著急，席君寒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眸，根本就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君寒，你說話啊！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郭沁嵐顯然已經不冷靜了。
席君寒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可她說了什麼，這從來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你會不會跟我交代什麼。」
郭沁嵐搖了搖頭，有些激動的說道：「君寒，不管她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都不是真的！」
「她告訴你這一切，只是想要挑撥我們的關係！」
「她為什麼要挑撥我們的關係？」席君寒卻是很快這般反問道。
郭沁嵐直接語塞。
即便她的大腦仍在快速的轉動著，卻還是一時想不出可以應答的話語。
「到底是她在挑撥，還是您不敢承認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席君寒的聲調分明冷了幾分。
雖然他是郭沁嵐的兒子，但他此刻身上的那股強大的氣場，卻也足夠讓郭沁嵐的心底一顫。
「算了，在您還沒打算承認這一切之前，您都別來找我了。」
說罷，席君寒就要上樓去。
大概是察覺到了席君寒的決然。
郭沁嵐怕，自己一旦錯過了這個坦白的機會，他就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他是她唯一的兒子。
更是她最滿意的作品。
她當然不能讓他遠離她，憎惡她。
郭沁嵐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過了他的胳膊，全然坦白：「君寒，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你奶奶死的……」
奶奶？
死？
席君寒的身體一僵，原本平靜的眼底，仿佛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說什麼？」
郭沁嵐看著他的這副反應，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是被誆了嗎？
席君寒在誆她？
郭沁嵐咬了下下唇，恨不得將剛才說出口的話語，都給吞回去。
但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根本收不回來。
「說話！」席君寒的這兩個字，莫名地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郭沁嵐的心臟甚至都跟著狠狠的顫了兩下。
她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憤怒呢？
一直以來，他最疼愛的人，就是他奶奶。
最讓席君寒耿耿於懷的，大概也是他奶奶的死。
她閉了閉眼，在認命一般地輕嘆了口氣後，還是如實說道：「你奶奶不是被秦玲從樓梯上推下來的。」
席君寒終於聽到了，自己好奇了許久的真相。
但真的聽到了，這心口又好似被重物狠狠的碾過去了一般。
疼得厲害。
「其實……秦玲只是替我背鍋的。」
「那天，我跟你奶奶起了些衝突。」
「是什麼樣的衝突，讓你對一個老人家下這樣的狠手？」席君寒的情緒有些激動。
而他的這句話，好像突然刺到了郭沁嵐。
她說話的聲調也不由自主地拔高：「我跟你父親都在一起那麼多年，甚至你都已經好幾歲了！可她卻還是不肯讓我上席家的戶口！」
「你以為這是小事嗎？不讓上戶口，這就意味著，我永遠不是席家的一份子！」
「那我算什麼？」
「我不過是想要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我有錯嗎？」
「所以那天……我一時激動就失手推了她一把。」
郭沁嵐在說到這兒的時候，眼眶一片通紅：「我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我更沒想到，她這一摔……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