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吸吸快掉下來的鼻涕。
「就是......」話里鼻音很重,「我想讀繪本給幸運聽,你也要搶,不准幸運熟悉我的聲音。」
這話本來只是陳述事實,可說出來之後,完全變成了委屈的控訴。
傅盛煬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抬起安小月的下巴,眼圈紅紅,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可憐。
他的心一軟,連帶著語氣都溫柔了,
「我沒有要搶,我是想著你讀得累,我來讀。」
「是嗎?」安小月還是不踏實,「不是因為想要把我和幸運分開。」
傅盛煬後知後覺,大概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了,
「這就是你說的離婚?」
「嗯!」
傅盛煬一雙黑眸含笑,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既然要離,我還結幹什麼?」
「因為你要這個孩子,因為你想傅爺爺開心。」
「喔~」傅盛煬回憶,「當初結婚的時候,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安小月剛平靜的情緒倏地又起來了,他這是默認了嗎?
默認他還是會選擇離婚,把她和幸運分開。
果然玲喜的話沒錯,傅盛煬的眼裡只有利益,他只要孩子。
安小月的頭歪向一邊,不讓他碰到自己的下巴。
傅盛煬低笑,並不打算告訴她實話,反倒是趁火打劫,
「你要是乖乖聽我話,我可以考慮不離婚。」
什麼叫乖乖聽他話,她現在什麼不是按照他的要求在做。
瑜伽普拉提和一日三餐,她一直都是按表格執行,張醫生的課是他自己要接過去上的。
「怎麼?做不到嗎?」
傅盛煬側身去看她的臉,一雙好看的眼睛,倔強又不服氣。
鬼使神差的,他湊上前去,輕輕吻了她一下。
轟~
原本在氣頭上的安下月,霎時呆住。
頭頂好像有煙花盛開,璀璨奪目,一片星光,如夢似幻。
眼前,傅盛煬的臉又在笑!
他為什麼要笑呢?
傅盛煬任由她發愣,這樣的事情,總是要習慣的。
他把床上攤開的書籍一一整理好,放到床頭柜上。
「睡覺了嗎?」
「嗯。」安小月還沒緩過來,說話也呆呆的,「是該睡覺了。」
房間一片漆黑,安小月裹著被子,做賊般伸舌舔一舔被傅盛煬親過的地方。
傅盛煬今天親她兩次了。
他為什麼要親她呢?親完又看著她笑。
安小月本就被那一親搞得腦子暈乎乎的,一沾枕頭,很快就睡過去了。
睡夢裡,有人親她額頭,啄她嘴巴。
在她耳邊說,「我不離婚,離婚麻煩。」
說話的熱氣撒在耳蝸,癢得不行。
可是她實在是太困了,只想睡覺。
她伸手把吵人的東西推開,阻止它打擾自己睡覺,迷糊喃語,
「我乖乖聽話,我要睡覺,我要幸運,睡……覺。」
傅盛煬捏著她的臉,唇角是好看的幅度,「你說的乖乖聽話,嗯?」
寂靜的房間,除了心跳的聲音,沒有人回應他的話。
知道她困,傅盛煬放過她,讓她舒舒服服睡覺去。
元旦節一過,處處都是新年的氣象,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春節。
安小月也變得忙碌起來,她在備戰期末考試和見習的面試。
雖然媽媽已經出院,但她還是想去中康堂見習。
這樣的機會非常難得,她要抓住。
媽媽住在紅山堂,身體康健,每天都能在一起。
元旦節那一餐飯之後,傅晚棠確實沒出現在傅園過。
安小月觀察傅爺爺,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偶爾安佳人也會過去陪傅爺爺下棋、畫畫。
知道傅爺爺沒有受影響,她的心也放下了。
這日,安小月在水榭居複習功課,為期末考試做準備。
崔媽說冷家來人了,是給媽媽把脈。
安小月放下書本、筆記,就往紅山堂去。
來把脈的還是冷方以。
「冷助教,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
冷方以把完脈洗手,她才開口問。
「還是有餘毒,這種脈像很少見,你可以上手感受一下。」
冷方以一直把她當個好學的學生看待,不尋常的脈少見,遇到了就希望她可以感受、記住。
中醫是師承制的,很多細微之處,沒有人帶,年輕醫生經驗不足,很難發現。
安小月沉息搭脈,沉取,應指飈利。
明明氣弱,卻可以跑得那麼快,矛盾就是癥結。
固本扶元的藥物一方面鼓足士氣,但也助長了毒物。
這,可如何是好?
冷方以見她眉目凝重,對她更是欣賞。
安佳人見兩人不說話,「應該是沒事的了。我感覺身體暖和,除了人容易累,其他沒什麼。該是氣虛,養一養,春天萬物生發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是。比之前好多了,但藥物不敢下猛了,還是慢慢來。」冷方以更有經驗,心中所想並不會流於面上,避免造成患者恐慌。
「我父親和爺爺都在家,我回去匯報之後,他們開藥方,我再送藥過來。」
冷方以告辭,安小月和安佳人說幾句話,藉口說複習功課忙,也離開了。
他在傅園門口追上冷方以。
「冷助教,我媽媽中的是什麼毒?怎麼會這麼奇怪?」
冷方以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問她,「你爸爸呢?怎麼沒過來和你們一起生活。」
這和爸爸有什麼關係,「我沒有爸爸,一直是我和媽媽生活。」
冷方以瞭然,就解釋得通了。
「你媽媽中的毒物是古方媚藥,就是男女之間,床上助興的藥。」
安小月瞳孔瞪大,震驚不已。
「這種藥物隨著交合的次數增多,毒性會慢慢散去。相反,患者沒有夫妻生活,這毒自然就排不出去。」
「意思是,現在體熱,也是因為毒物。」
「是的。」
她到哪裡去給媽媽找爸爸啊,這麼多年,媽媽也沒有交往的對象。
「用藥可不可以解徹底呢?」
「可以,就是時間久一點,過程漫長,我們要多點耐心。」
「我明白,謝謝冷助教。」能用藥物解毒就好,她真的害怕媽媽肝上再出問題了。
「期末考試加油,我父親和爺爺都對你很好奇。」
兩位醫學泰斗對她有好奇,她何德何能啊。
「嗯,加油。我要當面謝謝兩位泰斗,不,三位。」她糾正。
「還加上我嗎?」
安小月點頭,「是的。」
傅盛煬的車開進來,就見安小月站在門口,和冷方以有說有笑的。
那笑容,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欣賞的眼神,不是第一次見。
元旦節逛街的時候,說到長豐集團女性福利,她也是一雙眼睛亮晶晶地誇他厲害。
這會兒,居然站在傅園,對別的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居然敢用同樣的眼神看別的男人。
傅盛煬咬牙,安小月,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