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綰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阿蘅師姐,現在是什麼情況?」傅綰看到寧蘅正睜著眼看著自己,連忙爬起來說道。
寧蘅漂亮的長睫輕輕顫了顫,一雙能將人吸進去的黑眸看著傅綰,沒有回答。
傅綰就記得自己本來一路跑過來就是為了把寧蘅救出去的。
結果她就記得自己一腳踹開門衝進來的時候,那什麼厲鴻光已經倒在了牆角,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然後再發生了什麼,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寧蘅也是一臉虛弱地靠在窗邊。
傅綰注意到了寧蘅現在的狀態似乎不太好,感覺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原書《為仙》里也說,寧蘅被魔尊下了情毒之後,逃出魔殿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了。
看來劇情還是在正常進行的,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偏離。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寧蘅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傅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寧蘅的左手,是冰涼,她又碰了一下寧蘅的右手,竟然是滾燙的。
寧蘅反手將傅綰觸碰他手背的手移開了,啟唇輕聲說道:「先離開。」
他的聲音極輕,原本色澤好看的唇也變得有些蒼白。
傅綰皺眉,也沒空再問什麼,連忙彎腰將寧蘅給扶了起來。
寧蘅由於體內兩種迥然相反的極陰魔氣與地心火毒還未完全消除,所以仍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抬眼瞥了一眼傅綰近在咫尺的臉,還是說道:「我受傷了,魔殿危險,還是早些離開為妙。」
傅綰將寧蘅的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朝著這寒室的門口慢慢走過去。
她還記得自己是把厲鴻光給扔到了門外去,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離開魔殿之後,回爻山嗎?」傅綰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問寧蘅道。
「爻山與睢洲並不接壤,此去路途太遠。」寧蘅低沉的聲音傳來,「去睦洲。」
傅綰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是驚訝:「去睦洲,真的要去那裡嗎?」
「嗯。」寧蘅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有些虛弱。
傅綰眨了眨眼,她感覺到了寧蘅靠在自己身上的半邊身子熱得有些滾燙。
看來寧蘅當真是受了很重的傷。
傅綰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不知為何揪了起來,似乎被一個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
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這是心疼了。
傅綰扭過頭,看到寧蘅半垂著的長睫,啟唇說道:「我……我來救你只是因為你我都是爻山弟子,若你出了事,師尊定會責罰我,我這定然不是在關心你。」
寧蘅聽了她的話,愣了片刻,略微抬起頭來看著傅綰,唇角輕輕翹起,應了一聲道:「嗯。」
他掌心那深埋進血肉里的幽冥血玉正幽幽閃著光,一絲若有似無的信號傳遞到了寧蘅的心間。
口是心非。
「你不要誤會我這是在關心你。」
「嗯。」
「這只是為了我們爻山罷了。」
「嗯。」
「我才不……」傅綰正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寧蘅卻伸出一隻手,兩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冰涼的指尖觸著她半張的唇:「莫說了,先離開。」
傅綰馬上閉了嘴,打開了門。
只見那厲鴻光竟然還躺在外面,雙目緊閉,衣袍角被燒焦,似乎是受了比寧蘅還重的傷。
傅綰當真是猜不出來自己昏迷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現在一個兩敗俱傷的畫面。
那自己千里迢迢跑過來,到底是扮演了一個角色。
為什麼寧蘅與厲鴻光都受了重傷,自己卻啥事都沒有,仿佛一個局外人。
傅綰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朝魔殿的上方跑了出去。
一路向上,竟然都沒有遇到障礙。
傅綰知道這魔殿之中除了厲鴻光之外,另外只剩下三位長老了,都居住在魔殿的偏殿之中。
她深知以自己的修為,是肯定打不過這三位長老的,所以需要趕緊離開。
於是傅綰一手扶著寧蘅,一手召喚出了十方靈書。
掩月打了哈欠,從繚繞的霧氣之中出現,衣袖似山間初岫。
她原本感覺有些乏,還以為出來是要打架的,結果一睜眼就看到了靠在傅綰肩膀上半閉著眼的寧蘅。
「臥槽……」掩月的眼中露出些許驚恐的神色。
她小聲嘀咕道:「這他媽到底是誰啊那麼強,怎麼連他都受重傷了,我是不是也打不過要不趕緊溜吧。」
掩月身形一閃,正準備回到十方靈書的時候,傅綰卻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掩月,不打架。」
一聽到這句話,掩月便回頭好奇問道:「那要做什麼?」
「十方靈書能自己飛行吧?」傅綰靈機一動說道,「你讓十方靈書自己變大,把我們兩個人給載出去吧,他真的好重我扶不動了QAQ!」
掩月一聽,尋思著十方靈書確實是有這個妙用的,便一甩衣袖。
傅綰掌心上的那本十方靈書便悠悠朝前飛了一點兒,然後旋轉著逐漸變大,直到傅綰與寧蘅兩人都能夠坐上去為止。
「要打架再叫我。」掩月做完這一切,便一閃身回到了書中。
她的身形化為一團霧氣,消失不見。
傅綰則扶著寧蘅,爬上了十方靈書。
兩人乘著十方靈書往魔殿的出口以極快的速度飛去。
寧蘅斜倚在傅綰的懷裡,抬眸看了她一眼,美麗的眸中閃著意味難明的光。
「去睦洲。」他又提醒了一句。
傅綰一愣,還是答應了下來說道:「好。」
原書劇情就是這樣的,寧蘅在魔殿之中受了重傷,從魔殿裡離開的時候,由於回爻山太遠,所以慌不擇路直接進入了睦洲。
「我累了,先躺會了。」寧蘅如是說道。
說完,他便心安理得地靠在了傅綰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過去的幾十個時辰里,他無時不刻承受著極陰魔氣與地心火毒的煎熬,但傅綰又尚未醒過來,所以只能強撐著注意周圍情況。
現在得了空,必須要進入深層寧靜的狀態,慢慢將體內的極陰魔氣與地心火毒慢慢消去,認真療傷。
傅綰無聲地點了點頭,她低頭看著寧蘅已經閉上了眼睛,便驅使著十方靈書往魔殿之外飛去。
彎曲迂迴的迴廊逐漸往上,終於是來到了魔殿的正殿大門口。
只要出了這正殿門口,他們便能夠很快離開幽冥血池,一路往東,往睦洲而去。
離開睢洲地界,便安全了。
傅綰知道寧蘅此時受了重傷,若是遇上了危險,也只能靠自己。
她咬了咬牙,祈禱住在偏殿的三位長老千萬不要出現。
十方靈書載著兩人飛出了正殿門口,外面便是清澈湛藍的天空。
傅綰深吸了一口氣,心想現在應該大概是暫時安全了。
就在她心中慶幸的時候,十方靈書就已經載著兩人飛到了幽冥血池的上空。
就在這個時候,幽冥血池之中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漣漪,似乎有什麼兇猛巨獸要從幽冥血池之中沖了出來。
傅綰心下有些不安,連忙催使十方靈書加快速度。
但太遲了。
從幽冥血池之中忽然衝出來一隻血色的巨大手掌,直直抓住了十方靈書的一角,似乎想要將它拽下來。
傅綰一咬牙,指尖一抹青綠色的光芒閃動,純正柔和帶著浩然正氣的光芒從她掌心飛去,直接將血色大手擊落。
《太一寶錄》傳承中的法術,對於此類邪魔的克製作用是極其強大的。
那巨大血手仿佛受了重傷一般頹然倒回了血池之中。
傅綰鬆了一口氣,連忙催促十方靈書快飛。
就在十方靈書往上即將來到高空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卻憑空出現在了十方靈書的不遠處。
傅綰大驚,連忙換了一個方向。
但一轉方向,那個黑色身影竟不依不撓,又憑空出現在了傅綰面前。
傅綰咬著牙說道:「你是幽冥血池的長老?」
那黑影全身被黑袍包裹,看不出真實樣貌來。
他只應了一句道:「傷我幽冥血池的魔尊,還想走?」
傅綰心想這明明是厲鴻光先惹的事。
但這是人家的底盤,這黑袍長老修為還如此高,她要如何才能打得過?
她抬頭對那黑袍長老說道:「你們魔尊受了傷,我們也受了傷,相互便算是扯平了,為何不能走?」
黑袍長老冷笑一聲說道:「我幽冥血池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傅綰仰起頭,開始放狠話:「我想走就走,你還能攔我不成,你若攔我不怕我出手嗎?」
黑袍長老一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區區金丹小兒,竟然出此狂言?」
就在他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滔天的魔氣與妖氣如同海潮一般,衝到了他的眼前。
傅綰直接將盤古骨劍祭出,此時若是不用這件妖皇遺物,她根本沒有辦法從黑袍長老手中逃出去。
「這是?」黑袍長老大驚失色,「你一個玄門正道弟子,怎會有如此邪物?」
傅綰站在十方靈書之上,手中那森冷的盤古骨劍正幽幽冒著光。
這盤古骨劍與她的所修心法極為不合,所以傅綰也不是特別想動用它。
再加上昭骨本身就是一位修為強大的大妖,她難以駕馭。
就在傅綰糾結要怎麼使用這把盤古骨劍的時候,她手上那把森冷的長劍便閃著光。
這光芒愈來愈盛,化而為人。
昭骨閃身飛到了傅綰的面前,回眸看了傅綰一眼,妖異金瞳之中閃著殘忍的光芒:「在你那錦囊里呆久了,我還以為沒有機會出來了。」
「既然好不容易出來了,我也不想著回去了。」昭骨伸了一個懶腰,直接將那黑袍長老給踹到了幽冥血池之中。
「你先走,我留下來解決這些人,就當是你帶我出來的謝禮。」昭骨冷哼一聲,催促傅綰離開。
傅綰點了點頭,知道昭骨有能力搞定眼前這一切,便驅使著十方靈書往睦洲而去。
昭骨看著傅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揉了一下手腕,舔了舔唇角說道:「來啊,看看你他幽冥血池的魔修到底有什麼厲害的。」
他垂眸輕蔑地看著那從幽冥血池之中爬起來的魔修,聲音輕蔑。
昭骨飛身而上,白袍飄動之間,森冷的魔氣與迫人的妖氣直接在幽冥血池之上驚起了驚濤駭浪。
那強大的妖氣似漣漪一般盪開,直直傳到了七大洲域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與此同時,距離這裡有千萬里的曜洲中心的太玄境之中,玄微倒茶的手卻停頓了片刻。
他手中那盞茶杯掉落在地,碎成碎塊,滾燙的茶水流淌了滿地。
玄微抬起頭來,看著頭頂上那巨大的菩提樹葉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甚是和諧寧靜。
他俯身,將地上茶杯的碎片耐心地一片片拾起,蒼白的指尖上閃著碎瓷晶瑩的光。
一旁的丹元真人悠然問道:「沒想到啊,玄微真人倒茶也有失手的時候。」
玄微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惋惜的意味:「方才沒事,現在有事了。」
他搖著輪椅,望著北方偏西的天空,純白的髮絲輕輕飄起:「我要暫且離開太玄境一段時間。」
「去做什麼?」丹元真人有些震驚。
「去殺一個妖。」玄微笑著,眉間那點金光愈發明亮,他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