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朝丹元真人禮貌地點了點頭道:「我去殺一個妖,不知多久能回來,真人若願意在我太玄境中遊玩多久,自便便可。」
他搖著輪椅,往太玄島的岸邊走去。
丹元真人看著玄微離開的背影,連忙放下了茶杯,跟了上去說道:「玄微真人,可是有什麼大事?」
玄微搖了搖頭道:「小事罷了,不用驚擾其餘七皇,我一人前去便可。」
「可要我幫忙?」丹元真人尋思自己也無聊得很,若是玄微要去斬妖除魔,他也好湊一下熱鬧。
玄微朝丹元真人點頭致意道:「不用勞煩真人,我一人便可。」
他的語氣雖然溫柔和善,但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丹元真人熟知玄微為人,知道他並不會做衝動的事情,便嘆了口氣道:「既然玄微真人有事在身,那我也先行離開了,若有情況,再通知吾等便是。」
玄微向丹元真人禮貌地道了謝。
蒼青色的光芒一閃,丹元真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這太玄境之中,只留下了玄微一人。
他搖著輪椅,往幽冥深海而去,準備離開這裡。
古舊的輪椅在水面上碾著,帶出了串串漣漪,亦是驚醒了水下之人。
那驚濤駭浪自海上席捲而起,巨大蛇尾從海中揚起,拍起高約十丈的大浪。
海浪濺起了千萬朵水花,化而為雨,淅淅瀝瀝地灑下。
這些水花卻沒能近得了玄微的身,他身邊有無形的屏障,為他擋下了所有的水花。
海上金色的光芒盛放,華貴的金色紋路在幽藍的海面上延展開來,似一副絕美的畫。
一節藕臂從海中伸出,蜷發在海里飄著,勾勒出妖嬈的弧度。
「呀——」星瞳發出一聲極酥軟的嘆息,「是玄微真人吶,您雙腿行動不便,還要出遠門?」
星瞳的長長蛇尾在深海里划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她朝玄微笑了起來。
玄微依舊是慈眉善目的,露出慣常的如春風般的微笑:「去殺妖,不遠,就在睢洲。」
星瞳驚訝掩嘴,一雙妖嬈勾人的桃花眼看著玄微,笑了起來:「您要殺妖?除卻睦洲,其他洲域的妖恐怕都被您給殺絕了吧?」
玄微扭過頭,瞥了一眼星瞳,目光柔和:「這不是還有你。」
星瞳輕笑了一聲,笑聲如鈴一般勾魂奪魄:「我麼——被囚禁於此,如同困獸,又怎算得上是一隻妖呢?」
「活著便好好活著,妖類為惡,被誅殺是天經地義,除了你主鯤鵬之外,我從未主動殺過人或妖。」玄微的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看著星瞳說道。
「你有恨便恨吧。」玄微柔聲說道,「左右,你奈何不了我。」
星瞳原本嬌美的臉龐上染上了些許恨意,她死死盯著玄微,金色蛇瞳之中露出怨毒的光芒:「你殺盡天下的妖,又與我何干?」
「你殺伏伽一人,我便恨你入骨,在幽冥深海不見天日的日日夜夜裡,我無時不刻都在詛咒你不得好死,挫骨揚灰。」
「我死了,有爻山的人給我收屍,倒不至於淪落到挫骨揚灰的地步。」玄微的聲音還是如此溫柔。
他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星瞳說道:「還有,那些閒書少看,你看你,腦子裡都在想著什麼。」
星瞳挑眉,目光之中依舊是滿滿的恨意。
玄微雲淡風輕地看了她一眼,搖著輪椅自顧自地往前行。
這時,星瞳又從水下遊了過去,妖嬈的身子扭動著在水下游過。
她攔在了玄微的面前,金色蛇瞳緊盯著玄微雙眸問道:「你要去殺誰?」
「殺一個妖。」玄微眉目低垂,神色慈悲。
「殺誰?」星瞳不依不撓,「殺哪只妖?現在還要哪只妖能——」
她就這麼喊著,玄微卻沒有再回答。
因為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幽冥深海的上方,只留下海面上的串串漣漪。
而此時,睢洲的西側,有一道如同雷電一般的光芒閃過。
傅綰驅使著十方靈書,一路往西而行,速度極快。
腳下睢洲的風景如同長卷一般,從她眼前如畫一般掠過。
不知道飛了多久。
傅綰看著眼前千篇一律的風景,縱然從高空俯瞰睢洲,睢洲的風景也算得上好看,但她覺得有些乏味無聊。
此時的寧蘅正安靜躺在傅綰的懷中,雙目緊閉,身體依舊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氣與熱氣。
傅綰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睢洲,希望趕緊離開這裡。
睢洲遍地都是魔修,她又沒有寧蘅那麼牛逼,若是遇上厲害的大人物,她可打不過。
就在傅綰有些擔心的時候,她卻忽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水聲。
這水聲是奔涌的大江大河在流淌之時,拍擊水面與礁石發出的沉悶聲響,順著疾風傳來,為傅綰指引了方向。
睦洲雖說是與睢洲相鄰,但卻不是完全接壤。
兩大洲域之間,隔了一條有百丈寬的大河,名曰斷龍河。
此河極寬,直接將睦洲與睢洲完全切割開。
睦洲一直以來都是天樞君的所轄洲域,也曾經是妖皇伏伽所擁有的領地。
鯤鵬伏伽既然敢自稱妖皇,其原因自然是他率領著整個修仙界所有的妖。
修仙界的妖,皆從睦洲而出。
通俗所稱的妖是所有非人之物,經日月精華浸潤,歷經時光輪轉,開化靈智之後便稱為妖。
歷經鯤鵬之亂後,除睦洲外,其餘洲域倖存的妖都是後天修煉的,而只有睦洲才有真正的妖。
真正的妖皆出於睦洲,他們從上古時期便與天地同生,與人類一般,不需要修煉便天生具有靈智。
這些所謂「真正的妖」就算在睦洲,也是鳳毛麟角,因為他們在上古之時,很多就隨著妖皇伏伽搞事去了,最終不得善終。
睦洲自鯤鵬之亂後,一直處於與其他洲域隔絕的狀態。
桃洲已經被伏伽毀滅,所以睦洲自然而然地與爻山接壤,以一座白日崖為隔。
而睦洲的另一邊,則與睢洲相交,一條斷龍河直接將睦洲與睢洲交流的可能切開。
白日崖有北斗神君守護,所以睦洲的妖走不出來。
而斷龍河寬約百丈,本就不好跨越,
睦洲的妖也不怎麼樂意離開睦洲,所以睦洲便孤立了起來。
傅綰看著眼前奔涌呼嘯的斷龍河,垂眸看了一眼寧蘅。
她不知道為何寧蘅執意要往睦洲而來,睢洲就算再危險,也沒有睦洲危險吧?
睦洲只有妖,整個修仙界一大半修為高深的妖都在睦洲修煉。
傅綰有十方靈書在手,若想跨過斷龍河,自然是不難。
只是真的要過去嗎?
傅綰垂眸看了一眼寧蘅,想到了原書《為仙》之後的劇情。
既然寧蘅已經兩次強調了要去睦洲,原書之後的劇情也是在睦洲展開。
那便去吧。
「越過斷龍河,去睦洲。」傅綰對著十方靈書下命令。
於是,十方靈書便載著兩人,悠悠朝著斷龍河上飛了過去。
一來到河上,傅綰便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這斷龍河上的風,竟然如此猛烈。
難怪這麼多年來,沒有妖獸能夠橫跨斷龍河來到睢洲。
也幸虧她有十方靈書在手,這十方靈書實際的重量,可是十座大山加起來的重量,自然不畏懼這斷龍河上的妖風。
傅綰抱著寧蘅坐在十方靈書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過了河。
一過斷龍河,傅綰便看到眼前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連綿無際,望不到頭。
這裡便是睦洲了。
由於睦洲之中根本沒有人類修士,所以這裡也極大地保持了自然風貌。
傅綰知道睦洲危險,妖獸橫行,所以沒敢往前方的森林之中深入,便在斷龍河岸邊尋了一處僻靜之處停了下來。
她準備給寧蘅療傷。
傅綰髮現寧蘅依舊還在受著極陰魔氣與地心火毒的困擾,所以只能想辦法出手給她療傷。
她抱著寧蘅來到一棵樹下坐著,開始仔細查探寧蘅的傷勢。
傅綰先是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寧蘅漂亮的臉頰,輕聲問道:「還睡著嗎?」
寧蘅的長睫紋絲不動,根本沒有回應。
應當是真的還在昏迷著。
傅綰放了心,這才伸出了手。
她手腕上那株漂亮的小小菩提正迎風招展著枝葉。
這小菩提由於傅綰近日來的努力修煉,倒是成長了好幾分。
傅綰指尖一點,那抹淡綠色的光芒便順著她的手指在寧蘅的身上遊走。
這綠色的光芒治癒能力極強,在傅綰的引導下一點點地修復著寧蘅被極陰寒氣與地心火毒摧毀的經脈與五臟六腑。
傅綰很是認真,額頭上露出了些許薄汗。
寧蘅身上的傷,都是以內傷為主。
所以治療起來,也格外費心力。
她按照《太一寶錄》上的記載,耐心地為寧蘅療傷。
一邊療傷,她還一邊喃喃念叨著說道:「我可不是發自內心地心疼你想要給你治傷啊,我只是怕待會兒打架沒人打……」
傅綰一邊碎碎念著,將寧蘅身上的內傷一一修補好。
有些傷口太過嚴重,她現在只能暫時延緩傷勢,防止傷口再被極陰寒氣與地心火毒影響。
至於這兩股在寧蘅體內一直揮之不去的極陰寒氣與地心火毒,傅綰也暫時沒有辦法。
雖然她的治療法術並不算得上登峰造極,但寧蘅現在的狀況也比之前好了。
傅綰的眼睛非常銳利,她又仔細瞧著寧蘅,查看他身體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口。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寧蘅那張清絕出塵的臉。
只見寧蘅緊閉著雙眸,長睫安靜,薄唇緊抿,顯得有些蒼白。
傅綰的目光忍不住在寧蘅的臉上流連。
從高挺的鼻樑,再看到那雙略顯蒼白的唇瓣。
傅綰的眼中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她發現了寧蘅身上一個很……耐人尋味的傷口。
簡直令人震驚。
不對啊……這個……寧蘅嘴唇上哪來的傷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