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八章

  「阿蘅師姐?」傅綰開口問道,聲音細細軟軟,嬌柔好聽。

  她低頭,看到寧蘅一雙手從自己身後探出,環住了她的腰。

  雙臂交疊,緊緊箍著她的腰。

  傅綰輕輕吸了一口氣,沁入鼻尖的是清清淡淡的蓮香。

  但在眼前一片霧蒙蒙的淡紅色中,這絲蓮香卻似帶上了些甜絲絲的味道。

  傅綰感覺到寧蘅在自己的脖側呼了口氣。

  寧蘅的身體是涼的,呼吸卻是灼熱的。

  「你怎麼了?」傅綰伸出手,正準備將寧蘅攬在自己腰間的手拿下來。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寧蘅冰涼的手臂的時候,卻停住了。

  不知為何,傅綰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似乎冒著一團火。

  明明還沒進到寒室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感覺。

  是這個魔殿有什麼古怪嗎?

  傅綰的雙唇輕輕顫著,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發暈。

  有些東西似乎在朝著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走著。

  她垂眸,看著寧蘅的手臂從雲緞的袖袍之中露出,腕骨浮凸,手背骨節分明,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下顯得格外好看。

  傅綰又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是被厲鴻光啃了,她覺得覺得現在寧蘅居然有些美味。

  女主美味?

  怎麼可能!

  傅綰雖然心裡這麼想著,手卻不自覺輕輕碰上了寧蘅的指尖,順著骨骼的方向,從指骨輕輕撫到了掌骨,似翻山越嶺一般。

  寧蘅手上本來因地脈伸出的極陰魔氣而覆著冰霜,但傅綰手指拂過之處,冰霜化開,帶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傅綰忽然感覺到寧蘅環著她腰間的手,似乎又縮緊了些。

  她的杏眸之中染上了些許晦暗難明的色彩。

  自己的意識似乎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靈魂似乎輕飄飄地飄離了身體。

  傅綰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怎麼了。

  她修為沒有厲鴻光高深,厲鴻光能夠保持冷靜那麼久,但她卻不可以。

  傅綰輕輕哼了一聲,胸口輕輕起伏,落進她鎖骨中心的那顆幽冥血玉似乎將一粒火星子放到了她胸口處,灼熱非常。

  她的手在寧蘅的手臂上無意識地划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那冰冰涼的掌心卻反手,抓住了傅綰正在亂動的指尖。

  「莫動。」寧蘅的薄唇輕動,唇珠碰到她脖頸上的潔白肌膚,似觸上了灼熱的火山岩漿。

  他握緊了傅綰的指尖,阻止她再亂動。

  但寧蘅即便是在極力忍耐,那輕輕觸著傅綰指尖的顫抖指腹已經出賣了他。

  「你……是不是那情毒還沒解?」傅綰聽到寧蘅似有壓抑的低啞聲音,總算是明白了是為什麼。

  不對啊,中了情毒的是女主,管她什麼事?

  為什麼現在女主抱著自己啊啊啊!!!

  還有自己為什麼也感覺那麼奇怪!!!

  傅綰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碎碎的細軟髮絲蹭著寧蘅埋在她肩膀上的臉頰而過,發尖兒輕輕觸著寧蘅如蝶翅般的長睫,帶起蝶翅的輕顫。

  「嗯。」寧蘅極輕地應了一聲,尾音幾乎低得要聽不見了。

  他的耳根泛上些許緋紅,似乎對於他來說,承認這樣的事極其艱難。

  寧蘅低頭,輕輕蹭了一下寧蘅的頸窩,長睫如同扇子一般刷過皮膚,

  傅綰愣住了,她現在因為體內火毒的緣故,所以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有一團灼灼的烈焰在燃燒,只有寧蘅的觸碰能將它澆滅。

  她微微偏轉過頭,看著寧蘅,眨著眼迷茫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再等等。」寧蘅的聲音順著骨骼傳來,有些悶,也有些低沉,呼吸溫熱。

  他低著頭,眼中已經帶上了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的情緒。

  一點鮮血的味道從寧蘅的口腔中瀰漫開來,他咬開了自己的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

  已經變得有些麻木的疼痛讓他的目光清明了半分。

  趁著這時候,寧蘅便鬆開了手。

  雲緞的布料如同流水一般在傅綰的指尖流過,寧蘅往後撤了半步。

  傅綰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失去了寧蘅的懷抱,自己往前踉蹌走了兩步。

  方才被寧蘅抱著的手,她還覺得沒有什麼。

  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身體裡燃燒著灼灼烈焰愈演愈烈,似乎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在地脈伸出的暴烈火毒,並不是她這個修為的人能夠承受的。

  厲鴻光尚且可以強行將火毒從身體之中逼出來。

  但她卻沒有這個本事。

  寧蘅亦是往後退了兩步,偏過頭沒去看傅綰,呼吸加快了半分。

  他朝著那桌邊走去,準備再倒一杯茶冷靜下來。

  但傅綰卻早就忘了自己來這裡是要幹什麼的。

  她抬起頭來,忽然轉過身,朝前走了兩步。

  傅綰衝上前去,緊緊攥住了寧蘅的手腕。

  寧蘅的手腕如同千年的冰霜一般寒涼,她一觸到,便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有些滿足。

  傅綰啟唇,開口輕聲說道:「阿蘅師姐,我覺得有些不太對。」

  她歪頭看著寧蘅,眼中似有疑惑。

  傅綰的杏眸之中波光粼粼,因為寒室之內的環境,所以映上了些許淡淡的紅光,如桃花瓣落入湖面,帶起了串串漣漪。

  她皺眉,仰起頭,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頸:「你看我胸口這裡是不是受傷了?」

  寧蘅凝眸,盯著傅綰鎖骨中央的那枚隱隱約約泛著幽幽血光的幽冥血玉,沉默了。

  他手往回伸,準備掙脫傅綰的手,以防自己再度失控。

  但傅綰卻牽著他的手,讓他的指尖觸到鎖骨中央那塊暗紅色的血玉:「好像,受傷的就是這裡。」

  傅綰這麼說道。

  她歪著頭,身體裡的灼灼烈焰似乎已經燃燒到了她的思維深處,她連自己現在現在在說些什麼都不知道。

  傅綰就這麼懵懂且無知地看著他,杏眸之中是無辜的水光,還帶上了些不加掩飾的**。

  如此坦誠,

  寧蘅的黑眸如一潭深湖,內里卻醞釀著驚濤駭浪。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內心,卻因為他指尖觸到的血玉與溫熱肌膚而沸騰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

  傅綰又輕輕搖了搖頭,輕皺著眉,目光之間似有著難耐。

  仿佛腦海之中繃著的一根弦斷了,寧蘅看似冷靜的眸子早已不再冷靜。

  像是浪潮破開冰面,寒涼的冰雪碎成千萬塊碎冰浮雪。

  寧蘅的眸底染上了些許暗金的色澤。

  傅綰的雙眸在一瞬間失神,她眨了眨眼,直接跌進了寧蘅的懷抱之中。

  她從寧蘅的胸膛處抬起頭,眨眨眼,盈著些許水光。

  傅綰嗅到了寧蘅身上的蓮香,似迷幻惑人的香料,如此令人沉迷,

  她在寧蘅的懷中蹭了蹭,唇瓣擦著雲緞上的漂亮紋路而過。

  「阿蘅師姐,你胸是真的很平。」她抬起頭,還不忘補了這一句。

  寧蘅:「……」

  他伸出手,輕輕撫過傅綰的黑髮,如絲緞一般順滑,手感極佳。

  指尖勾著發尾,順著傅綰衣物的紋繡攀上她的背。

  傅綰在看到寧蘅帶著暗金色澤的眼眸的那一刻,便仿佛失了魂。

  他宛如喝醉了一般,抬起頭來,踮起腳,唇瓣顫抖著。

  意已亂,情難自禁。

  她伸出手,攬住寧蘅的脖頸,伸舌輕輕舔了一下寧蘅的薄唇。

  他的薄唇冰涼,仿佛寒冰一般,但卻在慢慢融化。

  竟然如此美味。

  傅綰踮著腳,銜著寧蘅的薄唇,輕吸了一口氣。

  在下一刻,那薄唇便反客為主,舌尖撬開她微微張著的雙唇,帶著些許血腥氣兒纏入了口中。

  此時的傅綰竟覺得那淡淡的血腥味都是甘醇的,如蜜似糖一般。

  她輕嘆一聲,喟嘆聲被寧蘅吞入口中。

  寧蘅垂眸,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傅綰。

  她的一雙眸中,是深陷於情與聲色之中的幽暗。

  沒有思考理智。

  唇齒輾轉間,寧蘅的一雙手卻從傅綰的腰間慢慢往上滑動。

  指尖順著她瘦削背部的骨骼往上攀登,如游魚一般掠過形狀優美的蝴蝶骨。

  傅綰修長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微微伸直,才能夠到寧蘅的雙唇。

  指尖觸碰到了傅綰的第五節頸椎骨。

  寧蘅的指尖有淡淡的血色光芒一閃,輕輕按在了傅綰的後頸。

  傅綰仰起頭,下頜碰著寧蘅的薄唇而過。

  一雙眼睫輕輕落下。

  她閉上了眼睛。

  傅綰直接落進了寧蘅的臂彎之間,

  寧蘅一手攬著傅綰的腰,一手抬起,碰上自己的唇瓣。

  這裡似乎還帶著些許溫度。

  他大掌貼近傅綰的脊背,無意識地摩挲著。

  寧蘅眸中的暗金色更盛,他顯然是很難再克制自己了。

  這一對幽冥血玉,本就是生長在一起的一對,一枚之中蘊含著極寒魔氣,一枚之中又蘊含著地心火毒。

  二者相互消解,相生想克,若是被分開,那麼勢必要想辦法結合到一起才是。

  且這兩枚幽冥血玉被製作為情毒,能夠將人的**放大至無數倍。

  他修為高深,能夠勉強保持理智。

  但傅綰卻不是。

  在被種下幽冥血玉的那一瞬間,支配她行動的意識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

  接近自己,與他接吻,甚至是……

  這些可能都不是傅綰自己所願。

  如此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趁人之危?

  但這幽冥血玉之中蘊含著的極寒魔氣與地心火毒,若是不及時消解,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卻是極大的傷害。

  現下寧蘅沒有找到將幽冥血玉從身體之內逼出的辦法,所以只能選擇將這兩種毒生生承受下來。

  他自己倒是可以,但傅綰呢?

  寧蘅的呼吸一起一伏,節奏不太穩定。

  他垂眸看著倒在自己臂彎里的傅綰。

  修長指尖覆上她的臉。

  如寒冰一般的指尖從傅綰緊閉著的雙眼,到蘊著淡淡粉色的臉頰,再划過柔軟的紅唇,掠過線條優美的下頜。

  然後來到了脖頸的盡頭,那精緻鎖骨之中躺著的幽冥血玉。

  傅綰的衣衫有些散亂,露出些許白皙的肌膚來。

  寧蘅閉上了眼,偏過頭。

  他的指尖散發著隱隱的紅光。

  傅綰身體裡一直在燃燒著的火焰,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直直朝著寧蘅的指尖沖了過來。

  在那無形的火焰燃燒上寧蘅的指尖的時候,他卻緊咬了牙關,面上露出些許痛苦的神色。

  他現在將傅綰身體之中的地心火毒,強行傳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所以現在的他,在承受這極陰魔氣與地心火毒的雙重侵蝕。

  不過隨著那地心火毒從傅綰的身體之中抽離開,他這難以抑制的**倒是淡了好幾分,寧蘅眼底的暗金色逐漸消退。

  寧蘅的指尖在幽冥血玉上停留了很久,終於是將大部分的地心火毒給傳了出來,還有小部分留在傅綰的體內。

  但這沒有辦法,只要幽冥血玉的陽玉還在她的身體裡,那麼這地心火毒便難以用其他的方式完全消除。

  寧蘅靠到牆邊,仰起頭。

  對於他來說,這極寒魔氣與地心火毒的侵蝕並不是什麼無關大雅的傷害。

  入髓寒涼的極陰魔氣逐漸侵蝕著他的身體,暴烈的地心火毒在四肢百骸橫衝直撞。

  這是他修道以來,最虛弱的時刻。

  寧蘅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皺起了眉頭,兩枚在幽冥血池之中孕育而生的幽冥血玉帶來的傷害無時不刻在摧毀著他的元神與肉身。

  很痛苦,也很疼痛,但他現在還不能閉上眼。

  他要等傅綰醒過來,將她帶離這裡。

  寧蘅就這麼讓傅綰躺在他的臂彎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天,又或許是十幾天。

  寧蘅已經沒有辦法去計算時間了,那極寒魔氣與地心火毒帶來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都有些不清。

  傅綰的長睫輕顫,微微睜開了眼。

  她終於是醒過來了。

  傅綰揉了一下眼睛,便撞上了寧蘅那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