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范千誠想在寧桃這兒找點存在感,結果把自己氣得夠嗆。

  寧桃回去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出來時一邊擦頭髮,一邊道:「你明日去福記買些點心給師兄們送過去。」

  小武笑道:「公子怎麼就知道那點心是福記的?」

  「那籃子下面有一張剪紙的福。」

  一般的鋪子都有自己的小標記,福記就喜歡在包裝裡面放上一張紅紙福。

  你吃完了還能貼在家裡當窗花。

  小武恍然。

  寧桃想了想又道:「一會提點咱們的山貨去給范公子送去,就說這是禮尚往來,記得多放點蘑菇干,告訴他這是可以直接吃的。」

  小武:總感覺您意有所指。

  仁川的夏天比東臨府要熱。

  饒是進入八月,溫度依舊不減。

  寧桃在進場的時候,帶了許多的吃的,跟逃難似的。逸埖

  小武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公子那鶴立雞群的模樣,一時沒忍住捂了把臉。

  寧桃帶的東西其實不算太多。

  衣裳就兩身,涼蓆和板子各一張,床單兩條,剩下的就是些吃食。

  有肉乾、菜乾、果脯,還帶點新鮮的蔬菜,臘肉、大米、鍋碗等等,一系列東西裝下來就有點唬人。

  范千誠倒是一身輕鬆。

  他與寧桃幾人是一道出門的,進門時也差不多排在一塊兒。

  寧桃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守門的官兵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檢查東西的幾人。

  有人忍不住道:「知道的你是去考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擺攤。」

  這話他已經不是第一人了。

  寧桃很淡定道:「兩位大哥,我可以進去了嗎?」

  他的東西真沒啥問題。

  「可以了。」

  寧桃背著東西,一路雄赳赳、氣昂昂的找到了自己的號房。

  打眼一瞧,位置還不錯。

  雖然離水遠點,但是離廁所也同樣遠,再加上夏天基本上是南風,什麼味兒在他這兒都留不住。

  更讓他欣喜的是,他這號房不漏雨。

  檢查一切正常。

  寧桃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吃的、用的,都找乾淨的地方放好,還點上了小武給他準備的驅蚊草。

  又打了一大桶的水,把盆里、碗裡都放滿。

  小爐子在門口燒著水,望著這煙火氣十足的場景,寧桃抽抽嘴角,他真像賣早點的呀。

  寧桃早上嗦了一碗粉,一盤涼拌菜。

  裡面放了海菜、花生,還有豬肉頭、無骨雞爪。

  香氣隨著風吹得整條道都是。

  他對面的兄弟饞得直咽口水,「師兄,你手藝真好。」

  考試還沒開始,大家還是可以隨意走動的。

  那兄弟說著就探了探身子,好像往前湊一點就能占點光似的。

  寧桃笑道:「你要不要來一點,我帶的比較多。」

  他打算第一天就吃涼扮菜,第二天可以把帶的紅燒肉、扣肉吃起來。

  第三天把烤雞、烤鴨吃起來。

  第四天嘛就要吃臘肉蒸飯、八寶米了。

  後面幾天,新鮮菜肯定就沒了,只能吃點醬肉啊,鹹菜什麼的。

  不過他的筍乾、蘑菇干倒是不少,就派上用場了。

  「好呀好呀來點來點。」

  少年拿著碗筷就沖了過來,到了半道上,一想自己也有吃的,不能只吃寧桃的,便把自己的東西也給拿過來一些。

  「師兄,我姓黃單名一個善。」

  黃鱔。

  寧桃被這個名字給驚著了。

  黃善一邊嗦粉一邊道:「我家住在水邊,我出生的時候,我娘想吃魚,我爹就去抓了,抓了半天就一隻黃鱔。」

  結果一回家,媳婦把孩子都生出來了。

  他爹想殺了黃鱔給媳婦補補身子,結果他奶奶說,孩子剛出生,殺什麼生呀。

  再說了這是緣份。

  為什麼你抓別的抓不著,就只有這一條呢?

  後來一家人一合計,他就叫黃善了。

  同意不同字。

  寧桃心想這名字可真隨意啊。

  不過黃鱔據說象徵著財富。

  倒是個好名兒,寧桃一看他臉上的氣,頓時就明白了。

  這哥們長相樸實,心地善良,且臉上的氣看起來又正又亮,這次肯定能高中的。

  可惜他瞧不到自己的氣,不過與這種自帶好運的人在一起,自己總能沾點好運吧。

  寧桃感覺自從東桂每次考試前求平安符。

  他現在遇上這種事情,也變得神神叨叨了。

  黃善同學吃了一碗寧桃做得粉,一邊吸溜,一邊道:「寧師兄你做的真是太好吃了。」

  寧桃道:「我這裡還有不少,待中場休息的時候,你再來吃。」

  「嗯嗯!」

  黃善倒是半點都不客氣,他從家裡帶了些果子過來,吃完粉給寧桃送了幾個,笑道:「家裡院子裡種的,師兄別嫌棄。」

  寧桃倒是沒帶這些東西過來,打算給他分點肉乾。

  黃善忙道:「別,我進來的時候,許了願,在出榜之前全吃素。」

  寧桃抽抽嘴角,「師兄,我剛才在粉里煮了塊牛腩。」

  黃善一下子凝固了。

  寧桃以為他要哭,正想著怎麼安慰他,結果他卻突然道:「祖師爺不會怪罪我的,畢竟不知者不罪。」

  寧桃想起他剛才好像還吃了個雞爪。

  本來還想再吃,瞧見最後一個在寧桃筷子上了,最後又戳一塊豬頭肉。

  你這吃素怕只是嘴上說說吧。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寧桃起初覺得自己運氣好。

  號房也不破,味道也清新,除了小點沒什麼毛病。

  結果,到了中午,天空「卡察」一聲巨響,幾道閃電隨之降落。

  一陣陣風吹來,寧桃心裡喊了一句「完犢子了」,凡事不能高興的太早。

  為了不讓雨打進來,他只得把床板給擋在了門口。

  門板一擋,屋裡就暗了下來,又只得把燈給點上,一通忙碌下來,雨沒下來倒是太陽出來了。

  正是所謂的雷聲大雨點小。

  寧桃:「……」

  第一天,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第二天,寧桃剛起床,一場雷陣雨就噼哩啪啦的下來了。

  也虧得他一聽聲音不對,立馬爬起來,用板子頂著門,自己抱著卷子縮在裡面。

  起得晚的,手腳慢的一陣鬼哭狼嚎聲傳來。

  待雨停了,寧桃就到有人大聲哭喊,上天不公平,憑什麼他的號房漏雨。

  憑什麼你們的就好好的!

  寧桃沒心情管別人,把板子放好,把自己帶來的板子放上去,開始繼續答題。

  三天一場,其實題量不大。

  也沒想像中的難,就是環境太過艱苦,心理壓力過大。

  所以,伴隨著傳說中「雷雨三場」的詛咒,前三天每天都噼哩啪啦的下一陣。

  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速度快。

  所以,第一場還沒來得及交卷,就有十來號人,不是卷子被打濕了,要麼就是為了避雨,不小心紙張碰到了燒著的爐子。

  總之亂七八的糟的理由,因為卷子沒了,而哭喊著被抬了出去。

  寧桃還是與平時的習慣一樣,先在草紙上打初稿,再慢慢填加,最後確認好了,再抄上去。

  他給自己留了足夠的時間,抄的時候居然比前面打稿的時間長了不少,第三天午時一過,他就把卷子給交了上去。

  這幾日來沒怎麼睡好。

  寧桃索性一交上去,就躺下來睡了過去。

  這一覺寧桃睡得極沉。

  直到黃善過來喊他開飯了,他才揉了揉眼睛爬起來。

  這一瞧太陽已經西斜,最後一份卷子也交上去了。

  大家陸陸續續的都出來活動。

  黃善道:「師兄,今日吃什麼?」

  這兩日他是眼巴巴地看著寧桃煮飯、吃東西,簡直能把日子過成詩。

  寧桃翻了翻帶來的食物。

  果蔬這兩日還沒吃完,雞蛋還有幾個,尤其是西紅柿能放的時間居然還挺長,他想了想道:「要不來個西紅柿雞蛋面吧。」

  再配點小魚乾、滷豆腐,應該把這一頓就湊合過去了。

  黃善道:「那我去打水。」

  說完提著桶就跑了出去。

  寧桃用屋裡剩下的水簡單洗漱了一下,拿起東西開始做飯。

  黃善打水回來,他已經把菜給切好了,爐子也給點燃了。

  黃善道:「師兄剛才我瞧見有幾個師兄好像在找人,其中一個身上掛了一個與你荷包挺像的師兄,年紀看起來跟你差不多。」

  寧林?

  誰跟他年紀差不多了,明明就是他小。

  「你沒聽他們說找誰?」

  「好像是一個叫二毛的。」

  黃善哈哈笑道:「師兄,說真的,我以前老覺得我的小名難聽,沒想到二毛更不好聽。」

  寧桃磨了磨牙,瞬間不想給他東西吃了。

  「你小名叫什麼?」

  黃善不好意思道:「毛豆。」

  哈哈哈!

  寧桃拍拍他的肩,瞬間又跟黃善和解了。

  寧桃讓黃善幫忙看著爐子,自己出去找找寧林幾個人。

  他們雖然是一道來排隊的,但號房並不在一起,每個人都是按自己的號碼牌入住的,進了號房之後,就不允許走動了。

  所以誰也不知道誰在哪兒。

  黃善遇到幾人的地方在水缸那邊。

  寧桃就往那邊走了過去,一連走了兩排,終於瞧見寧林在那邊找他。

  寧桃喊了他一聲,寧林立馬跑了過來,笑道:「可算是找著你了。」

  寧桃道:「剛在做飯呢,聽對門的黃師兄說,你們找我。」

  寧林道:「就是想瞧瞧你在哪。」

  寧林主要還是有些擔心,這三日因為三場雷雨,陸陸續續出去了十來個人。

  他那個房子倒是位置閉著風口,上頭也不漏雨,可與他同一排的王三就慘了,不止離廁所近,還迎著風口。

  雨一下來就往他那邊打。

  也虧得來的時候,大家有所準備,不然就跟旁的師兄一樣了。

  饒是如此,王三這麼一下來,心態也有些崩。

  這幾日,寧林眼看著他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喪得不得了。

  寧林考了這麼兩次。

  多少摸出點門道來了,大家能中秀才,說明學問都差不了多少,但是鄉試實在考驗人的還是心理與身體毅力。

  這麼一來,能勝出的就不怎麼多了。

  所以,他就挺擔心寧桃的,怕他也跟王三一樣,運氣不好。

  寧桃道:「我那邊還可以,不過確實是風口。」

  也虧他早有準備,當時進來時,讓他們帶板子他們都不肯,寧桃就自己帶了,雖然顯眼一些,但是好處還是很多的。

  兩人找到王大和王三,一起到了寧桃的住處。

  黃善一抬頭瞧見寧林,腦子一轉便知道二毛是誰了。

  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寧桃,「二毛師兄,水已經開了,我去拿點鹹蛋過來。」

  寧桃在幾個人當中做的飯最好吃。

  還沒開口邀請,王三已經坐到了他的床板上,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道:「我這三日每天被臭得暈頭轉向的,飯吃不下,水喝不下,睡也睡不著,今日就在二毛這兒蹭口吃的。」

  寧桃道:「表哥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王三想了想道:「酸辣粉吧,要是來一碗肚絲燙就更好了。」

  寧桃好笑道:「我進來沒帶那玩意。」

  主要是這天氣太熱,帶進來沒法保存。

  黃善被擠在最外面,一時進不來,聽了這話,笑道:「師兄我帶了酸梅進來,要不大家每人來碗酸梅湯吧。」

  寧桃一拍大腿,他居然忘記帶這個了。

  王三立馬活了過來,「要是有冰塊就更好了。」

  王大敲他,「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

  王三哈哈笑道,「黃師弟謝謝你了,我這就去拿自己的杯子。」

  黃善雖然在寧桃這邊蹭飯,但是他什麼活都干,比如寧桃做飯,他就打水、洗碗,自己帶來的東西能派上用場的一定毫不猶豫的拿出來。

  所以,一頓飯下來,大家和黃善都熟悉了。

  且對他印象還不錯。

  尤其是王三。

  黃善知道他位置不好,現在天氣又這麼熱,特意多給他拿了點酸梅,還給他帶了點薄荷葉,讓他沒事的時候可以含嘴裡,還能泡水喝。

  寧桃這裡倒里有不少正氣丹。

  不過王三不喜歡這個味兒,死活不要。

  吃完飯,外頭有遛噠的,有聊天的,黃善知道寧桃幾個人都是親戚,羨慕的不得了。

  「你們家孩子都學習這麼好麼?」

  學霸都是遺傳的呀。

  寧桃笑道:「被逼的沒辦法。」

  要不是為了不凍手,他都沒打算淌鄉試這條河。

  更沒有計劃小小年紀就去考試。

  算了,上了科舉這條賊船,你不想努力都不成了。

  第二場,寧桃感覺就順利多了,熱是熱了些,不過過了八月,晚上就涼快多了,更何況他住在風口。

  晚上風一吹一覺到天亮。

  唯一的缺點就是吹得肩膀疼,一連吹了三天,脖子都歪了。

  黃善望著一直歪著脖子答卷的寧桃,用口型道:「二毛,你這是什麼新姿勢,這樣可以提高中舉率嗎?」

  寧桃呸他,「積點德。」

  黃善得瑟地直笑,結果一陣腳步聲傳來,他立馬閉了嘴。

  低頭開始答卷。

  寧桃歪著脖子實在太難受。

  不過想想馬上第二場就能交卷了,忍著視線問題,調整了一個身體的柔韌度,愣是撐到了交卷。

  第二場一結束,黃善立馬跑過來幫他瞧瞧。

  順便還帶了兩張膏藥,在火上烤了烤一巴掌拍到了寧桃的後頸上。

  寧桃頓時覺得好受了些。

  王三奇怪道:「黃師弟你家到底做什麼的?」

  你帶個酸梅也就罷了,居然還帶了膏藥過來。

  黃善一邊幫寧桃揉脖子,一邊道:「我祖上是給人瞧病的,不過到我這代就沒落了,如今家裡就開了個小醫館,請大夫坐堂,再販賣販賣藥材之類的。」

  其實黃鱔也是一味中藥材。

  主治虛勞,身體消瘦,濕熱,身癢,臁瘡及腸風痔漏。

  寧桃一聽這個,立馬就想起了,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兒。

  黃善頭天吃完飯,還送了他一個小香包,說是驅蚊降暑的,他就掛在門口兒。

  寧桃附近的幾個小夥伴也一人掛了一個,都是黃善送的。

  這幾天來,還真沒能被蚊蟲咬過。

  隔壁的李秀才還說,今年運氣好,蚊蟲少。

  寧桃也覺得運氣好,住在了風口,蟲子都被吹跑了,如今一想,怕是黃善給的小香包起了作用。

  給寧桃捏了一會脖子,黃善眼巴巴看著他道:「師兄,咱們今日吃什麼?」

  菜、肉、果子,這些早就突突光了。

  寧桃這裡就剩下一些臘肉、火腿之類的能長期存放的東西了。

  寧桃道:「吃臘肉蒸飯吧,後面這幾天也就只能這水平了。」

  王三住在那邊,實在吃不下去飯。

  這幾日肉眼可見的瘦了不少。

  跟著黃善去打水,寧桃自己則在裡頭張羅了起來。

  李秀才笑道:「寧兄這幾日吃的東西是沒重樣的,當時看你帶了那麼一大包,不才還想著,你這是搬家呢,如今一瞧,倒是咱們想岔了。」

  有些為了方便的,只帶了熟食,要麼干餅。

  這裡頭大部分人都不太會做飯,尤其是范家那位。

  昨天燒水差點把房子給燒了,自己氣得還踹了爐了一腳。

  把他對面的幾個小夥伴都看懵了。

  還是有人幫忙喊了考官,才把人給救下來,幾桶水下去,火滅了,范千誠也成了落湯雞。

  剛進來時的翩翩公子,如今已然喪到腳指頭了。

  李秀才剛才去打水時,聽同鄉說起來的,一群人在那裡即好笑又無奈。

  寧桃笑道:「我家祖上是廚子,所以我多少會一些。」

  「噗」王三一口茶水噴了。

  神特麼廚子。

  你家祖上明明放牛的。

  不對,寧家祖上到底幹什麼的?

  寧桃帶的鍋大,今日又燒得特別多,他本來就打算中間的時候和找個乾淨通風的地方,燒頓好的。

  到時候還能和大家一起吃。

  所以,吃飯時看李秀才啃著干饅頭,也給他分了一小碗。

  外加無骨雞爪兩個。

  李秀才一張臉脹得通紅,結巴道:「我我我……我可沒黃師弟東西多,怕是沒辦法……」

  寧桃伸手就要把碗奪過來,「不吃拿來,我還不飽呢。」

  李秀才臉更紅,「吃的吃的,哈哈!我早就想過來討口吃的了。」

  就是他實在沒黃善東西多。

  而且他拿的又不是什么正經東西,餅子在這麼熱的天裡,又是霉點子,又干又硬,牙口不好的都能把牙齒給崩斷了。

  所以他眼饞了寧桃好幾天。

  今日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寧桃把剩下的飯扒進自己碗裡剛好冒尖。

  王三嘴裡塞得滿滿當當,頂著黑眼圈道:「二毛,我有道題心裡有點不踏實。」

  交了卷,大家除了吃吃喝喝,放鬆一下之外,很多人還會討論一下答案的。

  寧桃道:「哪道?」

  詩詞歌賦王三肯定不會問他。

  王三要問的是一道物理題。

  都是最近幾年才加進來的題型。

  寧林上次考試的也有,不過數量不多,占的比分也不大,甚至題目也沒這麼難,為的就是讓大家逐步適應。

  但是這一次,題量和分數都增加了一倍。

  說起王三這道題,屬於《墨經》裡面的,關於力學的一道題。

  剛好寧桃上次和秦先生一起做的起重裝置就與這個有一定的關係。

  當時他還特意把《墨經》給翻了兩遍。

  後來老爺子送他的書裡面,也有講這些東西,所以,寧桃壓根沒想到,這本書不在正常的四書五經之類。

  大家選擇性的科目,也極少讀這些。

  類似於《考工記》《西京雜記》這些,有的人可能讀過的,有些人極有可能沒讀過。

  甚至讀了也只是一種形式,記一些關鍵的詞,誰會想到,有一天這類東西會出現在考試中。

  寧桃把題給他解釋了一遍。

  王三重重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這樣。」

  當時看到題,他整個人就懵了,只填了個書名,還是蒙出來的,至於後面如何解釋,他壓根就不懂。

  周圍的一些考生剛才一聽王三談這道題,一個個都豎起耳朵聽寧桃怎麼解釋。

  寧桃說完,有些人心裡雖然不以為然,想著他就是胡說八道。

  但是看寧桃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瞧王三一幅社死狀,心頭不免有點惴惴。

  黃善這道題答得也不太對,忍不住吐槽道:「這幾年的題,越來越偏了。」

  大有超綱之勢。

  寧桃心想,你是沒參加過高考。

  那麼多學科都得考,那才叫慘呢。

  你們是只考一門語文,再加入旁的學科就覺得受不了。

  他是從N門過來的,倒是感覺這科目考得少了。

  不過正因為科目少了,所以錄取方面更艱難了。

  >_<

  第三場是策論。

  這一場倒是沒有改革。

  寧桃審了半天題,才搞清楚,前半句最早的出處和後半句的出處。

  結果寫了一半,猛然驚覺後半句不是他理解的那樣。

  而半句與後半句結合在一起,意思就大不一樣了,所以找到出處一點用處都沒有。

  所以前頭寫的初稿全被推翻了。

  再仔細一審題,好麼,政治、歷史、時事、地理,甚至天氣人物都有了。

  我國的文字真是博大精深,一句話正著讀,反著讀,讀一遍,讀二遍,讀個千百遍,意思總歸有所不同。

  再這麼一想,思路就清晰多了。

  洋洋灑灑寫了兩三個時辰,最後又修修剪剪,補補添添,晚上再睡一覺,清理下思路,第二天繼續改。

  這麼一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把終稿弄好。

  最後抄上去時,還改了一些文字與順序。

  饒是如此,他把卷子交上去,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說不上來的感覺。

  前兩場,他覺得自己挺淡定的,可最後一場,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出了考場,明明又累又餓,可一閉上眼睛,一顆心就忽上忽下的,到了後來,他索性泡了個澡,把自己的策論默了一份。

  帶著去找林大老爺了。

  林大老爺是正經進士出身,在翰林院還待過幾年。

  後來謀了個外放的差事,幹了幾年之後,因為母親身體不好,便辭了官回家照顧老人,至今都未從新出去,反倒是在家裡打起庶務來了。

  平時沒事的時候,會去府城講講學,在經義和策論方面,挺權威的。

  倒是大兒子前幾年中了舉人,明年打算參加會試來著。

  寧桃剛把曬好的文章收拾起來,才喊了小武要出門,守門的小廝跑了進來道:「二公子,我們家大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