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寧棋就瞧上這家的糖人了。

  老頭吹了漂亮的小仙女、老虎、獅子,十二生肖等等。

  「不要,就這家,前頭指不定就沒了。」

  寧棋拒絕寧林的提議。

  拉著寧桃道:「二哥快點,你好不容易出次血,這次可不能便宜你。」

  說著,回身還要拉寧林,「大哥你想要什麼,也讓二哥給你買,我聽說他上次賭石賺了不少呢。」

  好傢夥,這是把他當大戶宰了還是咋。

  寧林掃了一圈,覺得周圍人挺多,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了,於是便道:「那咱們小心些,買了就趕緊走。」

  寧桃打眼一掃,只覺得小攤那裡泛起一層白光,再仔細一瞧,頓時心頭一凜。

  按他的經驗,這下頭極有可能是刀、劍之類的冷兵器。

  剛才還歡快的步子,一下子便僵住了,順手把寧棋給拎了回來。

  寧棋被他拎得脖子一梗,直咳嗽。

  寧桃道:「別過去,咱們換一家。」

  說完也不顧寧棋反對,對寧林使了個眼色道:「大哥說得對,父母不在就得聽大哥的,走,咱們找大表哥和三表哥去,看看他們兩人猜中了沒有。」

  寧棋一邊咳嗽一邊捶他,「你怎麼能這樣,說好了給我買的……」

  寧桃回頭捂住他的嘴,咬牙道:「鬧什麼鬧,再鬧我可抽你了。」

  寧棋:「……」

  寧林也沒幫他。

  寧棋算是徹底鬱悶了,左右看看,兩個哥哥全是一個表情,委屈的眼裡直冒淚光。

  寧桃拉著他大步往馬車眼前走,小聲對寧林道:「哥,那邊的幾個攤子不太對勁。」

  寧林倒吸了口涼氣,「你也瞧出來了。」

  「嗯!」

  寧棋鬧著脾氣,也沒聽清楚兩人在嘀咕什麼,很快就被塞到了馬車裡。

  寧桃把那邊的幾個小攤指給柱子瞧。

  柱子點頭道:「你們先待在車裡別亂走,我過去找人。」

  今晚老董也跟衙里的人在巡邏。

  他們這是明處的,徐大人派的人都在暗處,有好幾個點柱子比寧桃他們記得清楚。

  寧棋一上車就氣哼哼地坐到了最裡面。

  見寧林和寧桃也沒人理他,他就更氣了。

  此刻卻聽寧桃道:「表哥怎麼還沒回來,要不我和大牛去找找吧。」

  萬一那攤子真是奸細,整條街都不安全,他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寧林想說分頭找應該更快,可又想著寧棋還在車裡,便對寧桃點了點頭,讓他小心些,有什麼變動儘量回來,人找不到也沒事,自己安全最重要了。

  寧桃一走,寧林也上了車。

  寧棋冷哼一聲,甩給他一個後腦勺。

  可又覺得氣不過,扯著嘴角哼哼道:「我算是明白了,大哥和二哥自打去了書院之後,兩人關係就比我好了,現在大哥也幫著二哥。」

  「虧我,還總是想著大哥呢!」

  寧林沒接話。

  他承認,他現在跟二毛關係好。

  而且有些事情,也只能與二毛說,無論是父母或者姐姐、弟弟。

  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曾經並不待見二毛,覺得他一身村里孩子的壞習氣。

  生活不講究,總給人一種土包子的感覺。

  可現在,寧林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土包子,卻一次次的讓他驚艷,讓他信任。

  也一次次的,讓他覺得,有這樣一個弟弟真好。

  寧棋沒得到回應,氣得嘴巴都能掛油瓶了。

  寧桃找到王家兄弟的時候,兩人正在猜第五個燈迷。

  一人手裡提了盞小花燈,是剛才猜謎得來的。

  王三見到寧桃一個人過來,一邊招呼他一起玩,一邊往後瞧。

  寧桃道:「大哥有些累了,先去車上等著咱們,我過來瞧瞧你們猜中了沒,咱們好回去了。」

  他這一路尋過來,仔細瞧了瞧隱藏的地方。

  除了賣糖人周圍的幾個小攤之外,還有十來個百姓身上都泛著不同程度的冷光。

  大都混在人群中。

  就在不遠處的一個抱孩子的婦女身上也有。

  尤其中一個大漢可能沒把東西藏好,或者衣服有點小,都露出一截刀柄了。

  寧桃嚇得後背冒了一層汗。

  見王大和王三兩人還好端端的,一顆心才算歸位。

  王三道:「等會,我瞧中那個兔子燈了,想來表妹一定喜歡,等咱們猜對了十個燈謎,就能把那盞燈給兌換下來。」

  寧桃伸手就要拉他,猛然間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寧家哥哥。」

  寧桃回身,史青凝將臉上的面具給拉了下來,露出一張白晰的小臉,望著他盈盈一笑,而後又將面具給戴上了。

  「哥哥瞧上哪盞燈了?」

  史青凝抬眸掃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兔子燈旁邊圓圓的繪著紫藤花燈上的,笑道:「那盞燈好看,麻煩掌柜幫我看一下第三排第五個的燈謎。」

  寧桃:「……」

  本來想叫表哥走人的,結果表哥還沒走,又來了一個認識的。

  他擼了擼袖子道:「表哥,你們還差幾個,我也來幫忙吧,咱們速戰速決。」

  史青凝掃了一眼自己的燈謎,順手便遞給了寧桃,「那哥哥幫我先瞧瞧,這個我猜不出來。」

  寧桃腦筋急轉彎方面也不怎麼在行。

  此刻更沒心情,索性把表哥給喊過來,讓兩人幫忙看下。

  就在這時,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寧桃和大牛剛才說好了,讓大牛先盯著剛才他覺得可疑的人員。

  拉衣角是兩人的信號,此刻身後一動,寧桃一顆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一手抓住王三,一手抓住史青凝,轉身就要逃走。

  卻不料與一個抱孩子的婦女撞了個滿懷。

  孩子當場就哭了起來。

  寧桃也瞬間傻眼了,MMP,這運氣也太好了,竟然與奸細撞一起了。

  這麼一想,扭頭一看,呼吸瞬間一窒,就剛才拉他的並不是大牛。

  就這麼一兩息的時間,他就聽耳邊傳來王三的聲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故意的。」

  婦女道:「沒事。」

  說著抱著孩子就要從史青凝那裡退過去。

  同時手上用力,把哭鬧的孩子往寧桃身上推。

  寧桃頭皮一炸,下意識便按老董教他的,抬腳朝著婦女的膝蓋上踹了下去,而後一把又將孩子給按了回去。

  「姨,您小心點,別把孩子給摔了。」

  寧桃說完,發現女人抱著孩子,已經沒法伸手拿刀了。

  這才暗自鬆了口氣,就在這時他瞧見柱子已經過來了,而大牛見寧桃讓他注意的這個女人突然混到了這邊。

  忙擠了過來,對人群道:「大家讓一讓,讓一讓,這位姨抱著孩子想要出去。」

  望著女人走出人群。

  寧桃哪還敢再讓他們猜什麼燈謎,拉著史青凝,趴在她耳邊小聲道:「今晚不安全,趕緊回去。」

  史青凝縮了下脖子,而後點點頭。

  那邊大牛也把話給王大和王三提了一下。

  兩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寧桃叫他們回去就是因為發現了什麼。

  寧桃幾個人擠出人群。

  史家的馬車就在不遠處,寧桃道:「你們小心點。」

  史青凝點頭,上了車一回頭,寧桃幾個人已經急忙忙的走了。

  回到寧家,寧桃一顆心還在砰砰直跳。

  他們離開的時候,有幾個奸細察覺到了他們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那位抱孩子的婦人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是想要要挾了史青凝,不想被寧桃給破壞了。

  婦人沒能得手,走出人群後,被老董帶著人給抓住了。

  據說還有幾個刺客趁著人多逃走了,如今正在全城搜捕。

  寧桃覺得他爹也是神奇,在新州的時候就封過城,如今成了知府,對方又鬧到府城來了。

  原先還使性子的寧棋,回到家聽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

  瞬間感覺更委屈了。

  明明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可寧林和寧桃發現了有刺客,卻不告訴他。

  難道他就那麼不識時務嗎?

  王氏聽說寧桃還跟女刺客挨一起了,嚇得臉都白了。

  拉著寧桃一邊看,一邊道:「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就不能離遠點嗎?」

  寧桃苦哈哈道:「我也想呀,不是那人已經到跟前了嗎?」

  要是他不反應快點,史青凝被抓住,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刺客能選擇今晚行動,怕是已經想好了退路,為什麼會選史青凝?

  大概極有可能對方已經摸准了她的身份,為啥今晚的刺客假扮的都是小姑娘喜歡的東西的小攤販。

  可見目的很明確。

  再加上元宵節是個重要的日子,人多眼雜跟月黑風高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這事,整個寧府都沒睡好。

  寧桃這一晚驚醒了好幾回,都是因為自己失手。

  要麼自己被刺了,血流成河,要麼史青凝被刺了,血濺了他一臉。

  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他這一睜眼,太陽高照。

  大牛已經幫他打好水了。

  「二毛,我早上聽東桂說,老爺一晚上沒回來。」

  又是一晚沒回來?

  寧桃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刺客抓到了沒,咱們今天中午就要去書院了。」

  寧桃唉了一聲。

  可不是,這個年就這麼過完了。

  他收拾好先去寧林那裡轉了一圈,這幾日兩人都把東西收拾好了,只等著時間一到就走人。

  寧林見他不停地打哈欠,道:「昨晚沒睡好吧,嚇著了吧。」

  寧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想到,我膽子這么小。」

  本來也沒覺得怕,王氏左一句,她傷著你怎麼辦,右一句白刀進紅刀子出,看你怎麼辦,這麼一來,他不怕也怕了。

  「你再去睡會,一會大舅舅要走的時候,我再喊你。」

  寧桃起來就睡不著了,和寧林一道去了老太太那裡。

  好傢夥,全家就剩他們倆了。

  今日大家一起用個早膳,大老爺就要回鄉了。

  王大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了,鋪子也簽了合約,就剩下裝修了請夥計了。

  兩人倒是不須此行。

  送走了大老爺,大太太領著人去了鋪子裡。

  寧桃吃完飯習慣性在院子裡遛兩圈。

  寧棋還是挺生氣的,從他身邊經過時冷哼一聲,而後跺著腳跑了。

  寧桃呵呵兩聲,回頭看向寧林道:「咋回事,你們這都是統一批發的不成?」

  寧林以前這德相,寧棋現在又被遺傳到了。

  王四也這德相。

  寧林呸了他一口,「再胡說你就失去我了。」

  寧桃剛閉嘴,就有小廝過來報:「史太太和史二姑娘來了,正在前院花廳,太太讓二公子和大姑娘過去。」

  「我也要去?」

  寧香去那是姑娘之間能聊到一起,他去做什麼。

  寧桃有點迷,不過很快就想通了,怕是史家這時候過來,是對他表示感謝的。

  寧桃喜滋滋地去了前院花廳。

  史太太一見他進門,立馬迎了上來,拉著他道:「昨日真是多虧了二毛了,若不是你,咱們家青凝怕是……」

  史太太說著眼淚就要往下流。

  史青凝遞給她一個帕子,安慰道:「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死丫頭,你不知道聽說你們遇上刺客,我可是嚇死了,一宿都沒睡安穩。」

  寧桃深有同感地點頭。

  他現在還犯困呢。

  史青凝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眼看母女兩人都快哭了,王氏忙道:「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要不咱們下個月初一再去廟裡拜拜。」

  「給幾個孩子每人求個平安符。」

  昨日十五,王氏和大太太,以及徐夫人、史太太,還有史家那位親戚,王大的未來丈母娘一行人去廟裡倒是拜了拜。

  可惜沒求符。

  王氏如今這麼一說,史太太恍然道:「我倒是覺得咱們趕緊去還願去。」

  正因為他們拜了神,求了平安,晚上才有了那麼有驚無險的一幕。

  史太太說去就去。

  王氏也覺得有理,兩人這麼一搭居然馬上就要出門了。

  史青凝尷尬地咽了下口水,拉住史太太道:「娘,您別忘了,咱們來寧家是感謝寧哥哥的,禮物都帶來了。」

  史太太撫額。

  「瞧我,因為這事都六神無主了。」

  史家給寧桃送了足足兩大箱子的禮物。

  有稀罕的小擺件,還有一些孤本典籍、文房四寶等等。

  其中有一個筆筒,寧桃一打眼,光芒四射,晃得他眼都快暈了。

  上面的嵌滿了寶石,這哪是放筆的呀,這分明就是拿來顯擺的。

  王氏覺得實在太貴重了,不好意思收。

  史太太道:「再貴重也沒孩子的安全貴不是?」

  史青凝的身份擺在那兒,王氏一想倒是這個理,於是便讓寧桃給收了起來。

  寧桃心頭砰砰直跳。

  他這次是真發財了。

  送完了禮物,史太太和王氏還真去廟裡還願去了。

  寧香望著緩慢落下的塵土,悠悠嘆了口氣,王氏和史太太這性子。

  怎麼說呢,很合拍。

  都是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史青凝拉著寧香的手軟軟道:「姐姐,我今日怕是要在你家蹭吃蹭喝了。」

  寧桃中午在家裡吃過飯,背著行禮就要上學去了。

  寧香領著史青凝站在門口給他們送行。

  寧棋也想去,不過王氏捨不得,說什麼兩個大的都被送走了,小的無論如何得留在家裡。

  寧棋怎麼抗議也沒用。

  所以,這次他們走,寧棋都沒送出來,氣哼哼地家裡和老太太報怨。

  老太太笑道:「你跟我說老婆子說了沒用,這關鍵還得你娘同意不是?」

  「外祖母您現在也不疼我了嗎?」

  老太太摸出一幅牌晃了晃,「要不咱們玩會牌。」

  寧棋:「……」

  都把我當小孩子兒。

  垂著頭堵了會氣,寧棋突然站起來道:「外祖母不跟您玩了,我回去學習了,我決定了明年跟二毛一起下場。」

  老太太只當他是玩笑放在,招呼人過來跟她一起玩牌。

  寧桃才進山門,一腳還搭在馬車上。

  黃櫻就跑了上來,擠過劉三道:「桃子你可算回來了,趕緊跟我過來。」

  她在這兒都蹲守老半天了。

  寧桃抽抽嘴角,以前還喊個師兄,現在一見他就桃子桃子的。

  好像兩人關係有多鐵似的。

  寧桃道:「你等會,我先把東西送回去。」

  「讓你的書童幫你送就行了。」

  大牛道:「你快去吧,指不定黃先生找你有事兒。」

  寧桃臥槽了一句。

  別呀,黃先生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黃先生。

  完全是因為一首笑傲江湖,他在那兒死磕呢。

  黃櫻見他挺磨嘰,又催了兩次。

  黃櫻的性子跟他爹一樣,輕意不提要求,一提出來你必須照做。

  寧桃只得把東西交給大牛,自己跟她跑了。

  小姑娘把他帶到涼亭,正月的山上,冷風吹得呼呼的。

  不過她在亭子裡放了兩個暖爐。

  一進亭子就坐到了琴邊,衝著寧桃揚了揚下巴道:「你不知道,我這一個月來,天天練兩個時辰的琴,如今連我爹都說我進步神速了,我彈給你聽。」

  寧桃這次是真心梗了。

  「姐姐,你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讓我聽你彈琴?」

  不是,是顯擺。

  這大冷天的,說好聽了是附庸風雅,說難聽了,這跟傻子也差不離了。

  黃櫻不愛聽他這話,沉著小臉瞪他:「劉三想聽我彈,我還不給他彈呢,你趕緊坐下,琴音把那個暖爐給他,看他冷得那個熊樣。」

  寧桃呵呵兩聲。

  跟琴音道了聲謝。

  他要是真是熊,也就不怕冷了。

  黃櫻彈的是千古流傳的「高山流水」。

  寧桃也不懂這個,你說你彈個「笑傲江湖」吧,他還能跟著唱幾句。

  冷風一吹,曲子一哼,他都有些昏昏欲睡。

  黃櫻以為他聽得認真,一曲作罷,又要來一曲。

  寧桃一個激靈道:「大可不必,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師妹進步神速,寧某無言以對。」

  說完,把暖爐還回去就要離開。

  黃櫻一把揪住他的袍角道:「以後別叫我師妹了,我現在都比你彈得好了,你該喊我師姐,而且我入門又比你早很多年……」

  寧桃頂著一頭黑線緩緩回身,恭恭敬敬道:「師姐說得對,那師姐沒什麼事了吧,師弟就先走了。」

  「等等。」

  寧桃感覺自己有點氣悶。

  他這輩子算是栽在這父女兩人手裡了。

  到了如今,他算是明白徐澤的心思了,為何非要娶寧香。

  為何被她吸引。

  因為他遇到的都是兇殘爆躁,動不動就揪你耳朵,踢你屁股的母親和姐姐,可寧香不一樣,溫柔如水,輕聲細語,哪個男生不喜歡呀。

  寧桃把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微微笑道:「師姐還有何指教?」

  黃櫻倒是被他喊得不好意思了。

  咬了下唇,而後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道:「我如今也算是學有所成,師弟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大可以來找我。」

  「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放心,我這個人脾氣很好,絕不像我爹一樣。」

  寧桃呵呵兩聲。

  心想,你可拉倒吧,你跟你爹那脾氣是完全復刻過來的。

  寧桃在涼亭吹了一陣風,鼻涕泡都被吹出來了。

  回到屋裡,縮到爐子前不肯挪開。

  馬富貴啃著寧桃拿來的雞爪子,吸溜吸溜道:「黃師妹找你什麼事?」

  寧桃吸了吸鼻子道:「學會了一首高山流水,非要彈給我聽。」

  牛子淵剛好進門,一聽這話,驚奇道:「可是在聞風亭那裡給你彈的?」

  寧桃點頭。

  「好傢夥,我說呢,這是誰在彈琴,簡直跟殺人差不多,也虧得那地方人不多,否則大家的耳朵可受不了這個。」

  寧桃:「……」

  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寧桃這次回書院就發現,他們班的情況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同學們更加認真努力,有好幾個吃飯、上廁所,甚至走路都拿著書。

  那拼命的樣子,跟要參加高考似的。

  寧林他們那邊倒是輕鬆不少,每天除了寫文章,還有時間查資料。

  按寧林的話說,書就那麼多,該讀的都讀了,該會的都會了,不會的就剩下自己體悟了。

  先生能教的也就那麼多了。

  說得寧桃心頭一緊。

  他還有很多書沒讀了,也沒時間跟寧林瞎扯,把從藏借來的書抱著回房學習去了。

  一晃就到了回家的時間。

  這半個月以來,黃櫻又找過他兩次,非要看他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

  寧桃想說其實他都懂,只不過手速跟不上。

  可對上小姑娘熱情、殷切的目光,只得打了個哈哈,求她給教了幾個音,小姑娘趁興而來,滿意而歸。

  這次回去,大牛前一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只等著下午放學後,提著包上車。

  寧桃算了下時間,這才知道,這個月開始,他和二狗的生意又要開始了。

  前幾天收到信,現在的山貨,二狗已經完全不用出門了。

  十里八村的村民都知道他,只要有東西就送到他這兒來。

  而且今年開始,因為大老爺在東臨府開了鋪子,二狗他們的貨也能與大老爺的貨一道捎過來,路途方面更安全便利一些。

  貨也能運得更多。

  柱子來接他們,說已經把就近的幾個縣的生意給談下來了。

  如果二狗那邊的貨及時,每個月可以多送兩車過來。

  大牛開心道:「二毛,你說如果我今年賺錢了,能不能把我奶也接過來,我就能好好照顧他了。」

  像柱子一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多好呀。

  寧桃笑道:「好呀,過兩年你再找個媳婦,老太太只等著跟你們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