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寧香聽得腦門嗡嗡直響。

  掃了一眼旁邊哭得眼淚花花的翠珠,咬了咬牙道:「二毛,找人把那幾個鬧事的送衙門,真當咱們家好欺負了不成?」

  寧桃都被寧香這一嗓子給嚇了一大跳。

  翠珠淚眼汪汪地看著寧香,抽抽嗒嗒道:「是奴婢,奴婢給您添麻煩了。」

  寧香冷笑:「這麼說,你是不願意我這麼做了?」

  翠珠搖頭,「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奴婢只是覺得,遇到這樣的事情,姑娘還樂意護著奴婢,奴婢心裡高興。」

  比起她那位一見到她,就哭哭啼啼各種思念的母親。

  寧香知道她與家人聯繫之後,並沒有阻止,反而替她高興了幾日。

  後來又聽說她娘給她找了個婆家,想讓她回去瞧瞧,寧香不放心,還特意差人打聽了一二。

  知道她那兩個姐姐幾乎是等於賣給男方家裡之後。

  還幾次勸過她,可她被這種假意的關心早就蒙了雙眼,今日若不是她沒回去。

  怕是,怕是,真要被她娘拉著去送到那個傻子家填窟窿了。

  想到此,翠珠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跪在寧香的腳邊,大聲道:「奴婢還有一事,不曾告訴姑娘。」

  寧桃:「……」

  這一瓜還有一瓜啥的?

  翠珠哭哭啼啼地把她娘找她的事給說了一遍。

  柳娘子頭幾次來,給她送關懷,訴相思,心肝啊寶貝啊什麼的,翠珠真以為自己還有家人……

  後來有一次,柳娘子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寧少源還蠻年輕,不過才三十歲出頭。

  且沒有通房、小妾什麼的,就竄掇著女兒勾搭寧少源。

  翠珠當時都嚇傻了,求她不要再說了,這事不許說出去,可柳娘子不死心,一來二去總要說,可是這兩次來,又不再提這事了,反而說給她找了個婆家,讓她有機會與姑娘說下,能不能把身契還了。

  柳娘子有A計劃和B計劃,總有一樣翠珠得照作。

  嫁給傻子抵債,那就是B計劃了。

  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

  翠珠道:「姑娘,奴婢,奴婢真沒有那種想法,您待我好,太太也待我好,我喜歡你們,我娘她就是糊塗……」

  「可是姑娘,我我也不想嫁給傻子……」

  「你不想嫁自然不用嫁,你如今身契在我手裡,你娘說了不算。」

  寧香目光一沉,一向溫和的她,今天因為翠珠的事情兩次失態。

  「既然如此,我送你娘你去衙門,你可有意見?」

  「沒有,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是我自己痴心枉想,是我太貪心了……」

  她早就該想到,當年家裡好幾個孩子,為什麼賣得偏偏是她。

  而她娘讓她哄著寧香拿賣身契回來,她就應該有所警惕的。

  寧香帶著寧桃和大牛一起趕到門口的時候。

  柳娘子和那傻子母子已經走了。

  寧桃這才鬆了口氣,若現在送到衙門去,估計純給他爹填亂。

  柱子氣得一張臉通紅,見到寧香過來,忍不住道:「大姑娘,不是咱們多事,實在是那翠珠的娘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讓她以後莫要與家人來往了。」

  「在咱們家裡,我瞧著姑娘待她和姐妹似的,結果——」

  柱子氣得都說不下去了。

  寧香跟他道了謝,這才道:「柱子哥,若是有時間,麻煩您幫咱們查下柳家的事。」

  「行,等衙里空閒了,我跟去打聽一下。」

  寧香再次道謝。

  領著寧桃和大牛回去了。

  寧桃道:「姐,你別生氣了,翠珠姐這不是已經決定洗心革面了嗎?」

  「這事別到處亂說。」

  寧桃用力點頭,打算帶著大牛回去,自己複習功課什麼的。

  不料,寧香喊住他道:「等會。」

  哭得眼睛紅腫的翠珠拿了藥膏先給大牛臉上擦了點藥,啞著嗓子道:「這兩日洗臉時注意些,別碰到水了。」

  大牛用力點頭,傻笑道:「翠珠姐放心吧,我這人就是一向不愛洗臉。」

  翠珠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寧桃伸手戳了他一下,「別胡說,小心以後找不到媳婦。」

  大牛依舊美滋滋的。

  翠珠還幫他量了腳,說是要給他做雙鞋。

  大牛感動的差點熱淚盈眶,一邊套著鞋,一邊道:「翠珠姐,您以後就是我親姐。」

  「好!」

  量完了鞋,又給兩人量了尺寸,都仔細的記在了紙上。

  寧桃沒想到,還有他的份,開心道:「你這是想給我做衣裳呀!」

  寧香點頭:「天冷了,我最近剛好在學裁衣裳,先拿你練練手。」

  「姐姐真好!」

  寧桃說完,又抱了寧香一下,這才歡蹦亂跳的跑了出去。

  大牛心頭砰砰直跳,追著寧桃道:「翠珠姐也要給我裁嗎?」

  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

  又是做鞋又是做衣裳的,可夠他臭美一陣子了。

  等過幾天回家去,也好給老太太說說,讓老太太放心,他在寧家過得日子可好了。

  寧桃道:「那是當然,要不然給你量尺寸幹嘛,總不能逗你玩吧。」

  寧桃原以為,柱子那邊的消息起碼得過四五天,等寧少源他們抓刺客這事結束了,柱子才能把消息帶回來。

  豈知,第二天,剛用過午飯。

  寧桃在院子裡和寧香一起踢鍵子,董玉就來了。

  董玉和寧香年紀差不多,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可惜後來寧少源入朝為官了,董家人才沒有湊上來。

  如今,住在一起,這幾天倒是天天過來。

  兩人一起做做針線,聊聊天。

  今日過來,見到寧桃也在,董玉和他打了著呼,想拉寧香到一旁說話。

  寧香拉著她道:「沒事,都是自己人。」

  說完,看了大牛一眼道:「大牛,你幫忙在外頭守著。」

  而後拉著翠珠,幾個人坐到了院裡的石凳旁。

  剛好四個人圍了一桌。

  翠珠昨天哭了大半天,現在眼睛還腫著,精神也不太好。

  知道董玉過來是說她的事的,下意識的就往寧香身旁挪了挪。

  翠珠姓柳,是新州城效柳家莊的,村子不大全是一個族的。

  事情很好打聽。

  柳家夫妻,賣了三個女兒,手裡差不多撈了一百來兩,起初賣翠珠的錢,確實是給兒子看病花了不少。

  但是總歸日子過得比同人都好了。

  那時候,老大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於是,有人牽線搭橋,夫妻本來還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架不住對方給的銀子多。

  外頭對人說是三十兩,其實給了五十兩。

  而且嫁妝什麼一樣不要他們家出,就這樣把大女兒給賣了。

  夫妻兩人哪見過這些錢呀,正不知道怎麼花,就有人找上門來,說是想和他們合夥作生意,這錢一投出去,跟打水漂似的。

  怎麼也回不了本。

  再後來,又賣了老二,日子倒是舒服了小半年。

  那位朋友又來了,說是這次肯定能把錢賺回來,被人一忽悠錢又投出去了。

  這不還跟著親戚借了幾十兩。

  發今,親戚逼著他們還錢,哪裡還得出,恰好翠珠回來了,前前後後,從翠珠這兒拿了二三十兩,可錢還差一半呢。

  親戚知道翠珠是知州家裡當丫環的。

  而且還是跟著姑娘的,算是丫頭裡的頭一份,讀書識字,模樣也好。

  比起普通富貴人家的小姐也不差。

  這便攛掇著柳娘子,不如讓翠珠給她做兒媳婦。

  儘管他們家孩子有點不太聰明,可他們家日子好呀,翠珠這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有了這樣的機會。

  若不是看在翠珠給知州家的姑娘當丫環的份上,她還瞧不上呢。

  柳娘子賣過兩個女兒了,心裡就已經沒有負擔了。

  更何況,翠珠打小不受待見,如今能認回來,那就是上天給她送來的財運。

  過兩年,再給老四找個好人家,就能給兒子娶媳婦了。

  柳娘子這才來找翠珠,說些翠珠想聽的話,其實算盤打得特別響。

  昨日已經受了很大的打擊了。

  現在再聽一親娘是要拿她去抵債,翠珠除了苦笑,也沒什麼更變,只對寧香道:「姑娘,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們再來,奴婢再也不出去了。」

  此刻寧桃再看翠珠的臉色,禁不住輕唉了一聲。

  還真是,變得粉粉嫩嫩了。

  不對,這是桃花色呀,不是說已經不跟她家人來往了嗎?

  翠珠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柳娘子再次上門的時候,她就沒出去,反而是寧香告訴了王氏,王氏直接讓人把她給攆走了。

  柳娘子來了三次,被攆了三次。

  第四次,終於在門口撒潑打滾,哭鬧了起來。

  老董在家裡休養了第五天,就掛著手臂,氣勢洶洶的帶著幾個家丁出去了,看著面紅耳赤,坐在門口哭喪似的柳娘子道:「咱們府里沒有這個人,你要是再在這裡耍賴,咱們只能把你丟進衙門裡去了。」

  柳娘子哭得更凶,「三丫,你怎麼就忍心,你明明就在裡面?」

  「三丫,娘想你……」

  老董還真把人給押著去了衙門。

  柳娘子告寧家把她女兒給害死了,可審案的時候,翠珠好好的出現。

  柳娘子當時又要告翠珠翻臉無情云云。

  還是王氏拿出了賣身契,柳娘子才閉了嘴。

  翠珠的賣身契還在寧家,柳娘子想要拿女兒去抵債就不可能。

  這事鬧了好幾天。

  直到八月十四這一天,全城的戒嚴解除了。

  據說已經抓住了刺客。

  寧少源也終於從衙門裡回來了。

  寧桃剛寫完了今天的大字,就有人來喊他,說是寧少源回來了,讓他去書房。

  寧桃一路走,一路思索,自己最近一直安分守己的。

  所以,他不怕,走起路來,腳踏實地的。

  結果,到了書房,卻瞧見三皇子和惠公公都在,屋裡只有三個人。

  惠公公看到他,與頭一次見面的嚴肅反差極大,笑盈盈道:「瞧咱們的小功臣來了。」

  寧桃忙行禮問安。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次也沒敢亂加敬語,請安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連頭都沒抬起來。

  惠公公笑著上前,薅了一下他的頭髮,:「瞧這孩子,這次可也太老實了。」

  三皇子笑道:「二毛,過來,哥哥有個東西送你。」

  二毛腿一軟,差點摔一跤,忙道:「二毛,二毛不敢做三皇子的弟弟。」

  媽的,太嚇人了好吧!

  「可我想做你的義兄呀!」

  三皇子笑得特別的和藹,再次招他招了招手。

  二毛看了一眼寧少源,見他爹點頭,這才上前,但是卻在一米外給定了下來。

  三皇子伸手把他拉到了跟前,將放在桌上的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塞給他,「上次見面太過匆忙,這次把禮物補上,你可別忘了我這個哥哥呀!」

  寧桃顫著手接過盒子,小心翼翼道:「不會忘的,不會忘的。」

  這到底啥回事嘛?

  三皇子今日就要回京了。

  離開之前,特意到府上跟二毛道個別。

  不管他到底是要表示自己特別的親民,還是覺得寧少源這一邊目前是他需要拉籠的,總之,二毛收到了一份很不錯的禮物。

  ——懷表。

  寧桃知道,他這個世界與他以前在歷史書上了解的不大一樣。

  可沒想到,這年頭已經有懷表這種東西了。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挺對的。

  寧少源知道三皇子送他的時候,三皇子走後,拎著他到書房道:「這塊懷表,可是純金作成的,就算是宮裡也只有三塊,一塊在太后那兒,一塊在聖上那裡,這最後一塊,還是前年幾位皇子陪著聖上進山狩獵時得到的彩頭。」

  寧桃驚:「真沒想到,文弱的三皇子,居然有這樣好的箭法。」

  「啪!」寧少源直接給了他一下。

  「什麼文弱?你以後說話注意點。」

  寧桃狂點頭,「是文質彬彬的。」

  寧少源滿頭黑線,「皇子們自小要學的東西,比你想像中的要多的多,為父曾有幸在翰林院的時候,給皇子們上過一年的課。」

  寧桃這次直接瞪大了眼睛,「真看不出來,您原來還當過皇子的老師呀,看來爹的學問,連聖上都覺得十分了得了,果然,不錯不錯……」

  「啪!」寧少源又給了他一下,「少吹點牛,翠珠那事,是不是你鬧出來的?」

  衙里抓姦細這事,都忙得挪不開手。

  柳家倒好,一哭二鬧三上告。

  而且還是他家裡的事兒,寧少源差點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也虧得,柱子那邊證據全,再加上柳娘子的確有賣了翠珠給自家抵債的事,可偏偏賣身契還在他們手上。

  這才掌握了主動權。

  膽敢買賣知州家的下人,這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柳娘子因為這事,還在牢里關著呢。

  寧桃忙道:「不是我,真的,這次是姐姐讓我幫忙的,翠珠在咱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再說了,她早就賣給咱們家了,哪有被父母再賣一次的道理。」

  「這和拐賣人口有何區別?」

  好傢夥!

  寧少源知道這小子嘴巴厲害,活得能說成死的,沒想到,居然這麼牛逼,一下子就正中要害。

  寧桃見他嘴角揚了下笑,便知道這事是過去了。

  正準備開溜,不料寧少源又把他給喊了回來,「三皇子送你懷表這事,你捂緊些,還有這表,千萬別拿出去顯擺知道嗎?」

  寧桃想說,我是哪種人嗎?

  這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古董呀,不管是現在,還是幾百年上千年後,那都是值錢的。

  這種可以做傳家用的,肯定不會拿出去顯擺。

  「還有,三皇子說自己是你的哥哥,你可別當真懂嗎?皇家與徐家可不同。」

  徐將軍本就是徐家二房,將來都不會繼承爵位,而他又是上升期,再加上背後還有老師和范家,兩家說起來,也差不太大。

  所以,寧桃與徐澤之間,可隨便交。

  然而,皇子卻不同。

  如果這次皇上願意,三皇子怕回京後就是儲君了。

  將來的萬乘之軀,豈是他們這些臣子可以攀得上的。

  寧桃不用他說,這些全明白,只是沒想到,徐家居然在他爹眼裡是這麼一回事。

  他一直覺得,是他們家高攀了徐澤家,沒想到……

  看來是他把寧少源這個寒門貴子看得太簡單了。

  寧少源扣著他又讓他背了背書,這才把人打發走。

  一出門,就與帶東桂而來的寧林碰了個正著。

  寧林剛要開口,就聽寧林道:「爹在書房嗎?」

  寧桃點了點頭。

  他還有點意外,這次回來,感覺寧林對他態度依舊冷冷淡淡的,不過好像比在京里的時候好了那麼一丟丟。

  這幾天偶爾碰上了,還跟他說上一兩句話。

  寧桃:「……」

  大公子怕是最近心情好吧。

  寧桃在家裡過了個中秋節。

  八月十六,一大早就與大牛分道揚鑣了。

  大牛臨走時,實在不放心他一個,寧桃還是那句話:「我自理能力很強。」

  又不是穿成個妹子。

  里三層外層的穿,每天光是梳頭,都梳得你頭暈腦脹。

  想他那天等寧香梳頭,愣是等得自己吃了一頓早飯,恐怖吧!

  更別說,出門在外上個廁所,換個衣服什麼的。

  所以,書院那種長衫,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跟大牛依依不捨的揮手告別,寧桃還唱了一句:「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這才轉身回了家。

  今日他也得去書院了,寧香做的兩雙拖鞋,大的先放家裡,小的帶去書院。

  這次一起的還有寧林和寧棋。

  寧林是去參加入學考試的,寧棋則是去長見識的。

  寧桃先前給小夥伴買的那些東西,塞在車廂里占了好大一截的位置。

  再加上寧林一向過得精緻,東西提了不少,一輛馬車根本不夠,寧少源只得又找了一輛車,後面拉東西,前面拉人。

  兩輛車浩浩蕩蕩的往書院走。

  寧少源望著跟蘿蔔一樣的三個兒子,頗為滿意地暗暗點頭。

  「二毛,你與哥哥說說,書院的生活。」

  做為長輩,寧少源和王氏討論過,兩個兒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好吧,是寧林單方面那啥,老二倒是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如今,看兩人坐在一起,原先話挺多的寧桃,也不由的安靜了下來。

  倒是寧棋趴在窗戶邊上,掀開帘子,對許多東西都挺好奇。

  寧少源一開口,寧棋也坐了回來。

  瞪著眼睛看著寧桃,「二哥,也給我講講,我特別想去書院。」

  寧桃抽抽嘴角,「也沒什麼好講的,不是一會就見到了嗎?」

  私以為,劉大比他講的要好很多。

  寧少源抬手敲他,順手把他給拎到了自己身邊。

  「坐我這裡,好好說說,關於如何上課,平時都有些什麼課,你給哥哥好好說說,免得到你哥內性,到時候抓瞎,又不好意思麻煩同窗。」

  寧桃心裡嘆了口氣。

  你怎麼就沒擔心過你家老二我,也內性呢?

  算了,想起寧香上次說的,寧少源因為他上書院,一晚上沒睡好。

  他就決定原諒他了。

  於是,清了嗓子把主要的學習時間,還有課程都給說了一遍。

  想了想又道:「其實書院還是蠻重視學生的身體素質的,大哥上課前,先做一些熱身運動,這樣不容易受傷。」

  他順勢做了幾個,都是上輩子,體育老師教的。

  反正他上了那麼多年學,熱身運動後,很少見一上場就扭到腳的。

  「還有,寒山書院在數術方面,比別的書院和私塾都要重視。」

  秦先生那一絲不苟的模樣,寧桃現在想起來還挺心有餘悸的。

  希望,這次去了之後,秦先生又找了新的愛徒,不要沒事抓他去搞什麼「科研」了。

  不管寧林聽不聽。

  他感覺自己這是做了兄弟之間,最大的讓步。

  你愛聽不聽,老子總之給你打了預防針。

  寧桃說完,準備謝幕。

  突然聽到,對面的寧林開口了。

  儘管表情依舊冷冷清清,可是話語,也算有點人樣了。

  「我看了你上次的答卷,你是丙班對嗎?也就是書院最低的一個班級是嗎?可我看那幾道數術題,已經超過了我所學的內容。」

  寧林自打來了新州,看過卷子之後。

  就開始主攻數術了,寧少源前些日子,每天從衙里回來,還能給他講講。

  可後來,忙著跟三皇子抓姦細,根本沒時間指導他。

  寧林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如何,面對比重那麼多的數術題,以及那麼高的難度等級,他有些心裡實在沒底。

  原先他在新州的時候,各項成績都是私塾里拔尖的。

  再加上他啟蒙早,跟四表哥比起來,總感覺特別有優越感。

  就算是比他大四五歲的三表哥,也不差多少,滿腔的熱情覺得自己明年肯定也能中。

  到時候多風光呀,不止自己有面子,就連父母肯定也引以為傲。

  怎料,他一向瞧不上的二毛。

  去書院考試,扎紮實實的拿了滿分回來。

  就算是連他都覺得,有些扎手的數術題,他卻一氣呵成。

  寧少源當日與他們說的時候,別提更其我驕傲了。

  那曾經是他的專屬,如今卻……

  寧林心裡不甘,可事實擺在眼前,寧少源給他講題的時候,只要他思索久點,他就忍不住想要比寧桃。

  一向驕傲如他。

  豈能受得了這種偏頗的對待。

  可偏偏,姐弟之間亦是如此,明明他與姐姐一同長大,可姐姐卻給寧桃做了兩雙鞋子,給自己一個荷包。

  他當時瞧見桌上放了兩雙鞋,原以為那雙大點的是給他的,豈知,姐姐一句話沒說,只給了他荷包,而寧桃第二日,卻抱著兩雙鞋回去了。

  兩人就住在隔壁,寧桃那大嗓門,一高興起來,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似的。

  穿著鞋嗒嗒的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寧林只聽說,寧桃與寧香在來新州的一路,發生了許多事情。

  雖然稱不上九死一生,但卻令兩姐弟的關係突飛猛進。

  他打心底里,從原先的輕蔑,到了如今的羨慕、嫉妒。

  再瞧著寧桃與寧少源之間的互動,他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怎麼著,也不能被弟弟比下去了。

  在親人之間要面子,那在外頭就得丟面子,想通了這一點,寧林又問了寧桃幾個問題。

  最後還道:「如果有時候,到時候你幫我補補數術,我聽爹說,你的數術學的極好。」

  寧桃:「……」

  腫麼回事?

  怪嚇人的。

  對上寧林的眼睛,寧桃正要點頭,後腦勺就被他爹給按住了,「這就對了麼,親兄弟之間,就該互相幫助,你那字寫得跟鬼爪似的,沒事,讓你哥多指導指導你,你哥自小數術就不太行,這方面差些天分,你有時間也教教他。」

  「……」

  寧林嘴角狂抽,一張猛地就燒了起來。

  寧桃深以為然,有必要做個表面功夫,相親相愛,就不要搞什麼窩裡槓,更何況這是在寧少源面前,待到了書院,誰知道會怎麼樣了。

  於是,用力點頭:「爹放心吧,我以後就跟大哥一起寫功課。」

  寧少源看向寧林。

  寧林也用力點了點頭。

  寧少源這才心滿意足,一把捏住寧桃的後脖勁用力搖了兩下,而後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混小子,待到了書院,我可得好好問問你們先生,你是給書院惹了多少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