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殿試的筆試已經過去了。

  據說這次是面試,寧桃也不太清楚流程,進去之後跟著眾人一道行了禮,按照規定的地站好,他也沒敢抬頭,就看著自己腳下的三分地兒。

  寧桃默默數著自己的呼吸,直到上頭傳來了微弱的衣服摩擦的聲音,他才聽到惠公公的聲音再度響起。

  「誰是寧桃,上前說話。」

  寧桃緩緩上前兩步,按照先前秦先生教過的規矩又行了一次禮,仔細報了名號。

  莫名就覺得有些緊張,他還是頭一次這么正式的面聖。

  直到上頭傳來皇帝讓站著回話的聲音,他才站了起來。

  皇帝叫寧桃頭一個上來回答,主要還是想問他會試卷子上寫的火炮是個什麼東西。

  寧桃跪拜時,眼角的餘光掃了一圈,整個大殿上文武百官少說也有上百號人。

  此刻聽皇帝拋出這個問題。

  他穩了穩神道:「火炮是草民根據炮仗與投石機延伸擴展而來的。」

  算了,他總不能說自己這是抄襲的。

  投石機投的是石頭,石頭又重運輸極不方便,殺傷力雖然大,但是比起火炮來說可算是極小了,所以,既然石頭可以投出去,那麼為什麼炸藥投不出去?

  於是,就試著做了改進。

  寧桃臉不紅心不跳,但是耳尖莫名就紅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他實在不太到家。

  怎麼說呢,其實他還借鑑了打氣筒的原理,做了幾個小水槍,平時沒事還跟小夥伴們在院子裡玩過。

  寧桃今日出門時,秦先生讓他可以把圖紙和自己製作的模型給帶來了。

  秦先生這幾日托人打聽了,那篇先前引起主考官沒辦法下定論的文章,可不就是寧桃的麼,他上面的提到的東西,不止引起了各位考官的好奇,就連皇帝也想立馬把他叫過去問個清楚。

  秦先生與劉先生兩人估摸著,面試的時候皇帝會問這個問題。

  如今東西就在宮門外由小武保管著。

  寧桃說完,皇帝立馬差人去取了。

  一時半會還拿不過來,所以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

  寧桃都答得有條不紊的。

  皇帝問過了其餘的貢士問題,寧桃的東西才被取過來。

  眾人齊刷刷地就盯在了寧桃手裡的小東西上。

  寧桃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小玩意給介紹了一遍,而後又當著眾人的面試驗了幾次,只要他調整好的角度對準的方向,不超過射程的都能百發百中。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皇帝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快,快拿來讓朕瞧瞧。」

  寧桃把東西遞給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又轉手給了惠公公,這才到了皇帝的手上。

  剛才寧桃介紹時,他已經聽清楚了如何運用。

  饒是如此,還是禁不住微微有點手抖,直到豆子從筒里射出去,打在了香爐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皇帝才長長吐了口氣。

  「這東西看起來挺不錯。」

  而且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

  當時看到文章時,他還愣了好一會,直到後來黃先生告訴他,他已經在寧桃那兒看過實物了,皇帝的一顆心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就這樣被貓抓了好幾日,今日總算是見到模形了。

  皇帝又試了幾次,最後讓眾位大臣互相傳看,還重點讓工部的幾位大人瞧仔細了。

  一圈傳看下來,皇帝望向今年的主考官孫大人道:「愛卿覺得如何?」

  孫大人笑道:「臣以為很好。」

  不但很好,且相當的有想法。

  當時他們看到這東西時,一個個都想像不出來,如今實物拿來,確實讓人心動不已,而且皇帝讓寧桃此時此刻把這東西拿出來,不就是想要堵住當時反對他的那些人的嘴嗎?

  若真按照寧桃說的,等把木製的火炮換成鐵製的,再將裡面的豆子換成火藥,實物大概有一間房子那麼大,光是想像一下,那樣的威力就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能成功的話,那麼以後他們還怕什麼北容人。

  皇帝又問了工部尚書張大人。

  張大人道:「臣覺得可行,如果寧會元願意的話,可以來工部與咱們一道先做個成品出來。」

  寧桃心頭一跳。

  這是直接把他劃拉到工部去了。

  結果,張大人話音一落,便聽翰林院的陳大人道:「臣以為不妥,寧會元如今殿試名次未定,就算是已經被賜進士出身,也得先去咱們翰林院磨練幾年,哪有直接跳過翰林院去工部的。」

  張大人:「這有何不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寧會元有如此才能,理應來我們工部為朝廷盡心盡力,這才是他讀書的目的所在。」

  陳大人冷哼一聲,「敢問天下誰人不知『非翰林不可入閣』,張大人如此著急把寧會元拉到工部,豈不是直接斷送了寧會元的前程。」

  「如今咱們是用人之際,可以不按規矩來,若是將來呢?難免有人拿出寧公元未曾入翰林來說事,三人成虎的道理,難道張大人不懂?」

  張大人咬牙道:「陳大人一拜胡言,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寧會元如今的才能不去咱們工部實在太過可惜了,若是再等在翰林院待幾年,臣斗膽,怕是北容人打來了,咱們的火炮還未成型,到時候這是誰之過?」

  「更何況,棉城的裴大人可是上書過了,寧會元今年做的水車投入使用之後,解決了多少麻煩,試問這樣的人才不來工部,去翰林院消磨時間簡直是浪費人才,暴殄天物。」

  陳大人一聽他們翰林院是浪費時間,就更氣了,掐著腰就要上去……

  眼看著兩人就要當場掐起來了。

  皇帝伸手敲了敲龍椅,兩人立馬住了嘴。

  皇帝道:「大殿之上如此宣嘩,成何體統?」

  此言一出,兩人乖乖地垂頭不說話了。

  寧桃剛才聽得心頭砰砰直跳,不管是陳大人或者寧少源,都主張非入翰林不可。

  若是張大人非拉去工部。

  而且他的理由還蠻正,寧桃用力咽了下口水。

  其實去工部也不是不行,秦老爺子就是工部尚書來著。

  可他若是跳過翰林院直接去工部,那將來也就頂多是個二把手,所以這樣其實不划算。

  寧桃正在胡思亂想,就聽皇帝道:「寧狀元就算去翰林院任職,也可去工部幫忙,這又不衝突,你們兩急什麼?」

  寧桃:「……」

  這就定了?

  眾人:「……」

  從會元直接跳到狀元。

  而且還同時賜了品階和職務。

  ……

  寧桃名次一定,接下來的事情就快多了。

  皇帝親自面試了會試的前三十名,每人的問題也就是那麼一個,親點了榜眼和探花,傳臚是寧桃在長天書院認識的一位鄭師兄。

  傳臚大典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寧桃仔細一聽,自家的小夥伴們,名次或多或少都比會試的有所提升,尤其是趙子行和牛子淵,都進入了二甲前十名。

  待寧桃他們從宮裡出去時,已過了午時。

  由於本次貢士的人數比較多,所以整個隊伍特別的壯觀。

  寧桃到一品樓時,特意抬頭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眼,沒把他眼睛給晃瞎。

  掌柜的居然拉了條幅——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賀東家折得一枝春。

  下面還拉了一條,今日一品樓所有菜品七折優惠。

  寧桃:「……」

  你這是藉機打GG呀!

  果然范二帶出來的掌柜騷操作一車一車的。

  「師弟接住,戴頭上啊!」

  寧桃正在感慨掌柜真會做生意,結果一朵花不偏不倚的砸他臉上去了。

  黃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將就一下戴上吧!」

  寧桃沒戴,他今日已經收了不少花了。

  自打遊行開始,就有小姑娘不停地給他砸果子、擲花朵。

  這麼一路走來,收穫滿滿。

  他後面那位榜眼,忍不住嘆了好幾口氣,「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呀,瞧瞧咱們,唉!」

  說完摸了下日漸升高的髮際線。

  探花比他更慘,「朱兄這話說的,我剛才還聽幾個小姑娘說這探花有些名不符實呀,整個隊伍看下來,也就狀元長得最好看。」

  做為一個探花,本應是整個隊伍的顏值擔當,結果被人如此吐槽,讓他情何以堪。

  其實不止小姑娘吐槽。

  秦先生和劉先生幾人趴在窗前瞧了一圈。

  秦先生就更加得意了,「這麼多人也就我兒子生得最好。」

  現在唯一遺憾的就是還沒媳婦兒。

  劉先生撇撇嘴,「是乾兒子。」

  秦先生呵呵,「你嫉妒就說哈,沒人笑話你。」

  劉先生心裡是挺酸的。

  這麼好的少年,可偏偏不是他女婿,你說他氣不氣?

  一群人裡頭就數黃櫻最開心,樂哈哈地看著寧桃他們走遠了,拉著黃先生道:「爹,咱們進宮去。」

  黃先生頭皮一炸,「我不去,我和老秦、老劉一會去還願呢。」

  考前寧桃雖然沒請平符。

  但是黃先生他們三人還是去過一次。

  尤其是劉先生和秦先生兩人還替書院的其他學生給請了。

  所以,今日三人得去還個願。

  黃櫻自己進宮去了。

  皇帝今日不止看了幾十份的文章,還在殿上坐了三個多時辰,到了此刻早就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再加上上次福王那麼一鬧,他大傷元氣,這些日子以後,全靠藥吊著。

  一聽說五公主來了,揮揮手道:「告訴她,今日朕身子不舒服,不能陪她玩了。」

  惠公公小聲道:「怕是找您說寧狀元的事。」

  皇帝揉了下額角道:「朕瞧著鎮國公世子就不錯,鎮國公夫人又出自裴家,他們家家風也一向極好……」

  惠公公沒答話。

  這話跟他一個奴才說不著。

  鎮國公世子是不錯,可也得黃櫻喜歡不是?

  黃櫻不等小太監出去傳話,已經提著裙子跑了過來。

  見皇帝一臉疲憊,忙上前幫他揉揉頭,小姑娘的手細細軟軟的,還帶著溫暖,皇帝嘴角不由的就揚了起來,笑道:「你手酸不酸?」

  「不酸,父皇好些了嗎?」

  小姑娘雙眼特別亮,見皇帝點了點頭。

  黃櫻立馬道:「父皇,您前頭說了,若是寧師弟中了狀元,便給女兒賜婚。」

  皇帝掀了掀眼皮自嘲地笑了笑,他就知道他家閨女無事獻殷勤准沒好事,不過今日還知道迂迴了,「朕何時說過?」

  「上次呀,您親口說的。」

  「讓朕想想朕的原話……」

  皇帝的原話是,待他中了狀元再說。

  可也沒說,待中了狀元便賜婚。

  黃櫻一聽這個,禁不住拔高了聲音,「您居然耍賴。」

  皇帝好笑道:「朕可沒耍賴,朕只是說再說,若是他中不了中狀元,朕還能考慮一二,如今他即中了狀元,又是本朝唯一的六元及第……」

  這樣的身份尚公主實在太可惜了。

  且寧桃的想法與能力,眾人都瞧在眼裡。

  會試成績一出來,戶部上書就過來暗示過他,戶部如今的公式還是寧桃幫忙算的,如果能把這樣的人拉到戶部,他們可是賺大了。

  工部也暗示過,今日與翰林院居然在大堂之上就吵了起來。

  他要是讓寧桃尚公主,不被人噴死才怪。

  黃櫻嘟著嘴道:「不管,女兒就要讓他做駙馬。」

  皇帝吐了口氣道:「你為何非他不可?」

  這話可把黃櫻給問住了。

  小姑娘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皇帝笑道:「那你能說出他的優點嗎?」

  「長得好看……」

  脾氣似乎不太好,而且說話也不大好聽,關鍵是對她還沒對范四溫柔。

  小姑娘已經不想說了。

  嘴巴可以掛油瓶了。

  滿滿的委屈。

  皇帝道:「既然你現在還想不出來,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下個月中秋節,宮裡會設宴到時候你母后會請許多姑娘、公子進宮,那時候再瞧瞧旁人,待你見得人多了聽得多了,你再來與朕說說寧二毛的優點,還有你喜歡他的地方,朕若是覺得有道理,便替你賜婚你覺得如何?」

  黃櫻伸出細細的小指頭道:「那咱們拉鉤,您可不能再反悔了。」

  「那是自然。」

  皇帝說完,以為黃櫻要走了,豈知,小姑娘不停沒走,反而坐下來,專心的幫他捏腦袋,輕聲道:「父皇您覺得好些了嗎?女兒跟沈太醫學的,他說這樣可以緩解頭痛,待女兒再跟他學些日子,手藝就更好了。」

  皇帝被她說得喉嚨一緊,半天說不出話來。

  惠公公在一旁偷偷摸了把淚。

  皇帝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可太子的病情卻並不見好轉。

  反而這些日子,因為天氣太熱,日漸加重。

  寧桃騎著馬在太陽底下曬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原先白淨的臉已經快成關公了。

  剛開始小姑娘們還挺熱情,到了後來一瞧他那猴屁股似的臉蛋,一個個都覺得被騙了。

  回到家,寧桃用冰敷了敷,擦了點面霜,怕別人笑話他,都沒好意思用珍珠粉。

  小武看著他的迷惑行為,憋得有點難受,結果一出門,就見馬富貴進來了。

  在寧家住了這段時間,馬富貴的肚子是日漸圓潤,由原先的懷孕四個月,變成如今的懷孕八個月……

  走起路來都一搖一擺的。

  見寧桃正在擦臉,馬富貴嘿嘿笑道:「桃子,跟你分享個喜事。」

  寧桃以為他收到家書了,豈知,馬富貴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道:「剛才我出去時,見到兩個小姑娘,送給我一朵花。」

  寧桃:「……」

  「你是不是覺得哥還很青春年少!」

  長這麼大,還沒被妹子主動追求過,馬富貴突然覺得人生圓滿了。

  寧桃幽幽道:「這次金榜題名了,是不是過段時間嫂子就該進京了。」

  馬富貴一個激靈,「還真是,明日咱們給我瞧宅子去。」

  他不像趙子行和牛子淵,兩人在京都要麼有親戚,要麼有本家,老祖宗還給他們留了宅子,他家他這是第一代進京呀!

  想到此,馬富貴瞬間又得意了起來。

  他這算不算官一代,哈哈!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門口的小周進來道:「公子,工部的張大人和柳大人來訪。」

  要說先前寧桃覺得肯定是來找老秦的。

  不過今日看張大人與陳大人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

  讓小武去找一下秦先生,他和馬富貴一併迎了出去。

  張大人和柳大人分別是工部的老大和老二。

  兩人一併過來,主要還是想讓寧桃最近先別去翰林院,先以他們工部為主。

  連皇帝都當場發話了。

  兩邊任職。

  為此,兩人還帶了不少的禮物,算是祝賀他金榜題名,同時還表示自己這個上司比較好相處,拉進雙方的關係。

  寧桃掛著笑在一旁認真的聽著。

  秦先生道:「確實是這個理,咱們的武器不搞上去,北容人總以為咱們好欺負。」

  去年北容受災,今年雖然沒受災,也能瞧出來北容那邊並不好過。

  饒是他們的質子還在京里關著,可對於邊關依舊時不時的打點小九九。

  張大人笑道:「我就知道六郎最通情達理,咱們工部現在是重中之重,小寧大人如果有時間的話,明日便可來衙里。」

  寧桃:「……」

  不都是中了進士後,可以回家祭祖嗎?

  他還想回去告訴他們家老太太這喜事呢。

  老太太臨走前,也是擔心他與父母分別這麼久,以後與家裡人不親近。

  如今,他自己有能力了。

  他想告訴老太太,他可以獨自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很好。

  而且他還有乾爹,有朋友,以後還有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多好呀!

  誰知道新領導,這麼快就讓他去上班。

  張大人見他表情有點裂了,咽了下口水厚著臉皮道:「小寧大人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沒辦完嗎?」

  寧桃抿了下唇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祖母。」

  張大人:「……」

  我怎麼記得你祖母已經去逝很多年了?

  張大人笑道:「其實這不礙事的,小寧大人如今與兄長都中了進士,而你兄長肯定得參加過段時間的庶吉士考試,待結果出來才能回鄉。」

  「小寧大人可以這段時間來工部,等庶吉士成績出來之後,你們一併回去也不晚,那時候天氣轉涼,路上豈不美哉,而咱們工部這段時間應該也把流程摸清楚了,到時候小寧大人想多放兩天假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已經七月半了,寧林再考試等結果,算來算去都八月多了。

  再加上,這幾日寧少海上京已然開始著手寧林的婚事。

  所以,寧林今年怕是不會回去。

  極有可能等明年過年的時候帶著范四一併回家祭祖,同時上個族譜。

  寧桃一算時間,禁不住一頭黑線。

  張大人繼續遊說。

  最後痛心疾首道:「若是你實在想回去,我怕是只能准你一個月的假期。」

  楊柳縣離京都來來回回得一個月。

  運氣好能早兩天,運氣不好還得晚幾天,再加上他回去之後,也不止是上個墳就回來,左右算算就得一個半月。

  寧桃真想呵呵他一臉,一個月都花路上了。

  他指不定在家裡只能吃頓燉大鵝。

  還不知道能不能喝上湯,想到此,寧桃一咬牙:「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回去了。」

  張大人立馬樂了,「那明日一定來衙里。」

  寧桃臉黑如鍋底,「不過待過年時,我想請大人給我放兩個來月的假。」

  張大人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就是三個月都成。」

  張大人今日看了圖紙和小樣,怎麼說呢那玩意其實挺簡單,他有信心兩三個月內搞定,後期的事情,不用寧桃也沒問題。

  所以,到時候寧桃想幹嘛就幹嘛去。

  說著說著,張大人又把目標定在了秦先生身上。

  希望他也能工部幫幫忙。

  畢竟秦家名聲在外,能拉一個是一個。

  秦先生抽抽嘴角,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了,我出來有段時間了,得回書院報導去。」

  張大人頗為惋惜道:「六郎這樣的人才不能來工部真乃工部之損失呀!」

  秦先生呸他,「師兄別訴苦了,把我兒子忽悠過去了,現在又想忽悠我,你再這樣一會別在我家吃飯了。」

  張大人望天,還不興人感慨兩句了。

  到了此刻,寧桃才知道張大人是秦老爺子的學生。

  和他乾爹小時候不知道被老爺子一起訓過多少回了,革命友誼非常深厚。

  張大人和柳大人留在寧家吃了頓飯。

  東西是一品樓掌柜帶著人親自送來的,趁著小二布菜的時候,笑嘻嘻道:「今日託了您的福,咱們的生意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也正因為一品樓的位置有限,今日很多都是叫的「外賣」。

  寧桃道:「好就好,辛苦大家了。」

  「東家說得什麼話。」

  「這些都是咱們應該做的,自打東家接手之後,咱們的生意是越發好了。」

  寧桃不知道這話幾分真假,一概定為商業互吹。

  掌柜想了想又道:「東家,近些日子白糖又長價了,咱們早茶鋪子那邊許多點心和湯用的都是白糖,東家能不讓二狗和大牛再找找貨源。」

  寧桃道:「長了多少。」

  「三成。」

  白糖這年頭比鹽還貴。

  寧桃他們平時吃的也都是麥芽糖、飴糖之類的,最好的也就是個紅糖了。

  至於白糖,據說在京里挺受歡迎。

  但也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

  掌柜他們原先一直進貨的那家,今年年初就開始長價了,而他們的點心也不好再長,本身就比旁的鋪子貴一些,再長就有些說不過去。

  到了現在,長了三成還多,再這麼長下去,生意就沒法做了。

  寧桃道:「我給二狗他們去信看看。」

  他記得大牛前面與他說過,不止夏朝的糖貴,在外邦那糖更是貴的離譜,簡直是奢侈品級別的,所以,大牛想讓他找個地方自己弄個糖坊什麼的。

  後來就北容進犯,這事一時給忘得一乾二淨。

  今日被掌柜提起來,寧桃才想起手裡還有個方子來著。

  掌柜道:「那東家費心了。」

  寧桃把掌柜送出門,這才折了回來。

  秦先生和張大人兩人已經劃上拳了,見寧桃過來,張大人立馬招呼他:「桃子,今日師伯可得罰你兩杯。」

  寧桃暗道一聲好傢夥,這輩份轉換的夠順溜的呀。

  不過他是滴酒不能沾。

  想以茶代酒,結果張大人不同意,只得硬著頭皮道:「師伯我真不喝酒,一喝酒就全身起疹子,這疹子一起來,怕是明日就去不了衙里了……」

  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