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寧桃在黃家吃過午飯兼晚飯,從黃先生那兒多少打聽出了點什麼。

  原先那位與范二聯繫的前輩,明面上是太后的人,實際上當年受過裴家的大恩,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

  後來,東窗事發,福王一怒之下,就先斬了他祭旗,說什麼這就是背判的下場。

  可他臨死前都只是一句話,他一直忠心主子。

  好吧,大概主子並不是福王和太后,福王更氣,恨不得將期鞭屍。

  當時有些反對的臣子,一時也不好再說話了。

  至於年前那段時間,沒有人給他們下單,還真是因為范家出事了。

  當時范家老爺子突然中風,一家人亂成一團。

  有人藉機彈劾了范家,尤其是棉城那老家那邊,再加上當時有人還說什麼范家去北容買過羊皮之後,北容就來進犯了。

  所以,這事肯定與范家有關係。

  皇帝正因為北容與西曲之事愁得頭禿,有了這麼一個發泄口。

  饒是皇帝不處理范家,范家當時也要立誓證自己清白。

  所以,那段時間,范家的生意就停了。

  寧桃現在也算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臨行前,寧桃又抓著黃先生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范家到底有沒有與北容勾結?」

  黃先生笑道:「你覺得呢?現在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就算是他們沒有與北容勾結,他們家與福王一併造反,那可是鐵定的事實。」

  寧桃算是明白了,范家其實與北容無關。

  但是造反卻是事實。

  所以不管哪一條都是死罪。

  如今兩罪並罰,也只不過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並非皇帝無情,而是他們做得太過分。

  福王家裡頭給留了個康康。

  范家給留了個老太后。

  這就顯出了皇帝的仁慈。

  寧桃道:「先生,聖上今日讓我去參加春闈,所以,這段時間如果有一品樓和書局有什麼事情,您且幫忙照看著,下單的話,直接找柱子便成。」

  黃先生道:「放心吧,掌柜的也是咱們的人,所以你不必擔心。」

  寧桃呵呵兩聲。

  他就說嘛,就算是范二當時表示過什麼。

  掌柜的對他也太好了些。

  敢情,是這麼一回事。

  也不知道,當時范二知不知道,一直在她手底下辦事的是皇帝的人。

  寧桃回到家裡,把自己從黃先生這兒得到的消息,與自己的推斷給大家一說。

  眾人均沉默了。

  胖師兄道:「這麼說,與北容有勾結的人並非范家,也並非福王,那麼那個人又是誰?連皇帝看了之後,都能吐血。」

  寧桃心裡隱隱有個人。

  只不過不好亂下定論。

  這個人即要與皇帝熟悉,又要與之親近。

  甚至關係比福王和太后再近一步,因為皇帝一直對這兩人有提防,然而,那個人卻沒有。

  岳貴山抬起四根手指。

  眾人輕輕點頭。

  好麼,這下子所有事情差不多都對上了。

  柱子道:「如此說來,皇家還有一場紛爭沒完。」

  胖師兄道:「這可就與咱們無關了,人家父子之間的事,關起門來哪怕打出屎來,咱們也管不著,既然所有事情都明了了,那麼咱們從今日開始便準備會試吧。」

  林大公子笑道:「今年可真是運氣好。」

  熱總比冷強。

  一群男人熱了考試的時候大可以不穿衣服,可冷的時候。

  因為京里二月一般還會下雪,凍死人都不在少數,更別說有些年紀大的,身子骨不太好的,這一場試不管過沒過,倒是把自己給凍出了好歹來了。

  寧桃笑道:「確實挺好。」

  比照秋闈來,他還是蠻有經驗的。

  和岳貴山他們說完,寧桃才和柱子一併到了他的房間。

  柱子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與你一道出來的是黃先生?」

  寧桃把黃先生與黃櫻的身份簡單說了一下,苦笑道:「如今,那一攤子,全成咱們的了,所以以後咱們自己上點心吧。」

  柱子:「……」

  所以,范二沒把他們吞了,他們現在把范二給吞了。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不過還有一點,寧桃道:「咱們現在其實說白了就是范二的角色。」

  所以,說只要他們不做死,這輩子肯定都有錢賺。

  當然也那得看皇帝怎麼想的了。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就是沒罪,對方也給你安一個,所以萬事小心謹慎吧,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辦?失摞挑子不幹了,肯定頭一個被罰。

  柱子著實沒想到,發展到了如今,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寧桃道:「我會寫信與二狗他們說一聲,如果可行的話,咱們可以在南邊幾個省府先各立一個書局。」

  柱子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咱們的原先的那些代理那邊是不是不好交待。」

  寧桃道:「貨物先不通過書局,南邊的書局先只賣書,他們應該有自我收集情報的方式,咱們可以從中學習一些。」

  柱子眼皮一跳,小聲道:「二毛,你這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膽子也太大了。

  寧桃無所謂道:「膽子放大點,現在咱們身份不一樣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也先給自己謀點利。」

  先前是與范二合作,也就是個供貨商。

  如今,他是皇帝的代言人,突突突地升了好幾個台階。

  只要不做死,一般都沒什麼問題。

  柱子道:「話是這麼說,可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

  寧桃笑道:「所以,咱們不能走范家的老路。」

  他決定先從書局那邊發個通告出去,搞個什麼文學創作比賽。

  獎項什麼的,主要是為了扶持一些天下窮苦的讀書人。

  再順道找找李師兄他們幾個,看看這事能不能以官方的名義。

  這樣一樣,不止名頭好聽了,他也不必擔一些亂七八糟的,網羅讀書人的風險,還讓朝廷在讀書人中立了名頭。

  如果有機會,他還想以書局的名義為各書院、學宮等設立獎學金,幫助那些因為沒錢而讀不起書的人。

  再在書局辦一個精準扶貧讀書卡。

  買不起書的人,可以每天下午到書局免費看書。

  這是新東家的上任新福利。

  柱子:「……」

  你要不先扶扶我吧,我已經快半年沒見我老婆孩子了。

  柱子憂怨地想了一晚上老婆孩子,第二天,寧桃把信都寫好了,一封讓他到趙州順便捎給寧少源,另一封讓石頭帶給二狗他們。

  柱子毫不留戀地飛奔南下了。

  寧桃送走了小夥伴,一回到家,就瞧見門口停了輛馬車。

  看那形制,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他就知道黃櫻這丫頭從來都是不聽話的主,黃先生讓她別來打擾他,她肯定當場答應,轉頭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令寧桃意外的是,這次與黃櫻一道來的還有惠公公。

  惠公公笑道:「聖上讓老奴過來與東家說一聲,今年的商隊可以準備了。」

  寧桃一拍腦門,哎呦了一聲,「您怎麼不說早,我剛把人給打發走。」

  說完,對小武道:「快快快把柱子他們給我追回來。」

  惠公公:「……」

  這不能怪我,我來的時候,你已經出門去了。

  柱子也很鬱悶,好不容易想著馬上能抱他家大閨女。

  結果,這還沒出城,就被人給追了回來。

  一聽這個,立馬垂頭喪氣起來。

  寧桃咳了兩聲,對惠公公小聲道:「瞧見沒,長期工作不讓休假,都鬧脾氣了。」

  惠公公:「……」

  咱家這輩子還沒休過假。

  柱子情緒低落了一會,就接受了這個新任務。

  寧桃道:「不如把翠珠和孩子接過來吧,這事大牛肯定得也幫忙。」

  柱子不回去了,寧桃想了想,就讓小武把信幫他給寄了出去,同時柱子也加了一封。

  以前商隊是范家牽頭,現在范家都下大牢了,具體怎麼辦,寧桃半點都沒頭緒,可憐巴巴地看著惠公公和黃先生。

  惠公公拍著胸脯道:「這事老奴和黃先生可以在一旁協助,掌柜的也可,東家只管好好準備會試便是了。」

  寧桃道:「那就拜託大了,我先去讀書了。」

  惠公公:「……」

  我就是客氣一下啊!

  寧桃走得特別瀟灑。

  兩年前出去過一次了,這一次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把消息一傳出去,眾人該幹嘛幹嘛去,到時候按章程辦事就成了。

  惠公公嘆息,他就不該接著這爛攤子。

  寧桃也覺得他就不該跟皇帝合作,他需要你時,你腦袋能保住,還把你誇得跟朵花似的,他心情不好時,你指不定就得腦袋搬家。

  該死的,昨天他還覺得,他暴富了。

  現在猛然感覺,他是把腦袋掛在褲腰袋上呀。

  所以這事——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實在不行,他告老還鄉。

  >_<

  寧桃剛準備和林大一併去寧家拜訪一下王氏。

  雖然不是什么正經親戚,但林家與他的關係擺在那兒。

  結果寧林就進門了。

  寧林領著東桂背著大包小包,道:「我住哪兒?」

  寧桃:「……」

  寧林苦著臉道:「你不知道,昨日娘見著小兒子一高興把什麼都給忘了,回過味來發現你沒回來,一直在那兒念叨我,我實在受不了就過來了。」

  寧桃抽抽嘴角,讓小武給他找個房間先住著。

  見寧林收拾好了,寧桃才和林大一併去了寧家。

  王氏知道寧桃認了秦先生做乾爹,可不曾想,秦先生還把老婆的娘家介紹給寧桃,見到林大一時都有點懵。

  寧棋開心道:「大表哥,你在我二哥那裡還住得習慣嗎?要不住我這兒來吧。」

  林大笑道:「住得挺好。」

  寧棋一聽這個立馬表示也要過去。

  王氏瞪了他一眼,「你才回來,急什麼,而且你哥哥他們是要參加會試的,你連院試都沒過去,去了與他們讀書讀不到一塊去。」

  寧棋:「……」

  這就是親媽。

  各處鄙視你親兒子。

  寧桃和林大在寧家待了兩刻鐘,王氏藉口找寧桃有點事,便把人讓給叫到了後頭。

  寧桃還挺好奇,王氏與他一向沒什麼秘密可聊的,今日怎麼獨獨把他給叫過來了。

  結果,王氏一開口便道:「你哥去你那邊了是不是?」

  寧桃點頭,「我那邊師兄們都在,大家一道讀書,有什麼不懂的還能討論討論,比一個人在家強。」

  王氏嘆息,「他是嫌棄我管他與范氏的事。」

  寧桃有點懵。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王氏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繼續叭叭。

  范家出事了,范大老爺當時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女兒。

  托人捎了口信,讓把人給救出去。

  王林不打算救,許多與范家走得近的人都不搭理這茬,可寧林死心眼兒。

  寧林哭著求王氏想辦辦救救范四。

  也虧得當時徐澤在京里,寧林求過去,徐澤再找了裴大人一說情,把人給救了出來……

  救了范四,王氏並沒說什麼,可王氏現在不同意范四進門了。

  寧林這些日子再跟她這麼鬧著呢。

  寧桃一時語塞。

  王氏道:「你想呀,你姐姐現在是侯夫人了,你爹大小是一州之長,且年紀又不大,而你又中了解元,將來必定也要入朝為官的,你哥哥更不用說了,咱們家的身份擺在這兒,可你哥哥若是真娶了那范四,娘怕他將來的前途就毀了。」

  「范家干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咱們救了她一把,算是還了當年的知遇之恩……」

  寧桃望著他娘有些陌生。

  但猛然一想,又覺得並不陌生。

  王氏與王老太太一樣,性子果斷且有些寡情。

  一輩子都在賭。

  當年嫁給寧少源是賭,後來生完他之後,立馬跟著去了京都,也是賭。

  而且是豪賭。

  也許並不是王氏想去,而是形勢由不得人,也並不是王氏想把剛出生的孩子留在老家,而是因為唯有把孩子留在老家,才對她最有利。

  當時他出生不過才月余。

  王氏的身子肯定沒有養好,她也並非是放心不下寧少源,而是因為怕有人打寧少源的主意吧,她這個正主不過去,到最後落不著好。

  讓徐澤救出范四,也並非因為她念情,而是她不想讓人戳脊梁骨。

  還能讓人將來提起寧家,覺得有情有義。

  如今不想讓寧林娶范四。

  說是為了寧林好,其實是怕范四的身份,將來影響整個寧家。

  寧桃到了此刻,才算看清自己的這位生身母親。

  說什麼王二老爺薄情寡義,如今看來王氏又何曾不是?

  王氏說了半天,不見寧桃表態,一抬頭就發現,兒子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王氏好笑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整個寧家不是,咱們家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

  寧桃斂了斂神道:「范四姑娘與大哥已經定了親了,那是過了明面的人,只差日子了,如今她們家一家人都沒落著好,本來就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您要是退親,讓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去哪兒?」

  「您這與殺人又有何異?」

  王氏氣道:「合著我說了半天,你沒懂呀?」

  「你知不知道,其實當年他們家想要的是你,並非什麼信里寫錯了名字。」

  寧桃低頭望著她道:「那又如何?這事您與我爹說了,讓我不許告訴任何人,這些年我早把這事給忘了,您如今提起來又是為何?」

  「難不成您還想告訴四姑娘,我才是她的原定夫婿?」

  寧桃倒吸了口涼氣。

  他知道王氏與他不親近,他本身就是夾在中間的一個孩子,更沒在父母身邊長大,如今瞧王氏這模樣,寧桃只覺得心底涼透了。

  就算是不親近,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可她偏偏為了寧林的前程,打算把他拉下這趟混水……

  王氏現在寧桃的眼裡,除了狠還加了一個蠢。

  簡直與王二老爺一般無二了。

  王氏被寧桃說的一個激靈。

  尤其是對上寧桃的目光,她緩了緩才道:「我怎會告訴她這個,我就是想告訴你們,范家對咱們家也並非你想的那樣,如今咱們救出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范老爺子的門生可是遍天下的,如今呢,除了咱們家?誰還念舊?」

  「你怕是不知道,已經有幾家把范家女兒給休了,有的嫌名聲不好聽的,也在偷偷的下手,咱們家這樣已算是異類。」

  寧桃笑道:「這些您也與大哥說過了,可是大哥不同意是嗎?非娶四姑娘?」

  王氏點頭。

  「所以,您今日叫我過來,其實是想從我這兒找突破口中,想讓我告訴大哥,當年四姑娘與他的婚事,其實是范家瞧上的我,最後是你們從中調和,才輪到了他。」

  王氏笑道:「我就知道娘的二毛最聰明。」

  寧桃也笑了,「那娘覺得,哪家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大哥?」

  他也就隨口一說。

  豈知,王氏突然跟打了閘門似的。

  嘩啦啦地扯出了一大堆的名字。

  什麼戶部、吏部,甚至仇大人家的仇姑娘。

  寧桃呵呵道:「我覺得大哥與四姑娘倒是挺合適,大哥對四姑娘一片痴情,四姑娘知書達理又出身名門,就算是如今落沒了,曾經的底蘊也是許多人家比不上的,哥哥娶了四姑娘,倒是哥哥占了便宜,這樣的女子將來教導出來的孩子,必定溫馴知禮。」

  王氏氣道:「我說什麼,你怎麼不明白?她要是嫁入咱們家,那咱們家也得被她牽連。」

  寧桃道:「那您與我爹說去呀,這親事若是我爹也覺得不妥,那您再與大哥說唄,如今你與我說,還指望著我替大哥接了這門親事不成?」

  寧桃目光一冷,回頭死死地盯著王氏。

  「娘,您怕是沒想過,若真這事鬧出來,我與大哥必定要斷了兄弟之情的,這難道就是您想看到的?」

  王氏呼吸一窒,張了張嘴,倒是沒往下說。

  寧桃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以後大家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真可憐,活了兩輩子,他都被自己的母親踢出局。

  寧桃從王氏這兒受了一肚子的氣,見到林大時,卻已經自己消化了。

  王氏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他也就沒必要再粉飾什麼太平了。

  和林大一道回了家,柱子今日在一品樓已經回來了,自打他們要再次組建商隊的事貼出去,立馬就有十來家找上門來。

  其中有八九家是上次與他們一道出去的。

  另外的幾家是上次知道大家賺得特別好,這次也趕上來的。

  柱子看了看前頭的商家的名字,笑道:「今年怕是比上次商家要翻一倍。」

  而且貨物怕是不止要倍一倍。

  「現在有黃先生和掌柜幫忙,我還能應付得過來,要是人再多我就要瘋了,大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

  他在記帳上面實在沒什麼天份,饒是大興在一旁幫忙,他們幾個也是忙得暈頭轉向。

  寧桃好笑道:「大牛最早也得月底了吧。」

  石頭他們今日才上的船,一個來回再加上要準備東西,最快也得月底了。

  柱子趴在桌上都快哭了,「我就不該上你的賊船。」

  寧桃望天。

  這也不能怪我呀。

  兩人這邊才一說完,寧林就進來了。

  寧桃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

  寧林也沒扭捏,苦哈哈道:「原先我一直以為娘是通情達理的性子,直到現在才知道,其實娘與那些官家的太太並沒什麼兩樣。」

  現在事事都與他說什麼門當戶對。

  可當年范家要與他們家結親時,王氏怎麼就沒想過門不當戶不對?

  到了現在,又嫌棄人家范四身份了。

  寧桃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他自己還鬱悶著呢。

  默了一會道:「要是爹也不再同意這門親事呢?」

  寧林急道:「怎麼可能,爹不是那種人,爹一向沒有什麼門第之見。」

  寧桃道:「那你給他去封信,把你的想法告訴他,還有,我覺得你現在最好能中進士,這樣子你就能獨立出來了。」

  寧桃的意思是,他如果真心喜歡范四。

  寧少源也不反對,這婚事肯定得結的。

  到時候婚一結,他剛好中了進士,就算是王氏再不喜歡范四,他謀個外放的差事,到時候帶著范四離得遠遠的。

  誰管得了他呀。

  寧林瞬間被安慰到了,「二毛,我就知道你最有主意。」

  寧桃黑線,「你再仔細想想,指不定我這主意並不是最好的。」

  畢竟不去翰林院,將來的仕途可就轉了個彎了。

  寧林笑道:「我這樣的資質,這樣的心性,能到五品都偷著樂了,別說什麼將來入閣拜相了,就是超過父親現在的職位都有些困難。」

  寧桃:「……」

  你突然變佛系,我好不習慣。

  寧桃以為寧林這就要走了,豈知,他這次倒是扭捏了起來,看得寧桃頭大。

  寧桃無語道:「有事快說,我這還有兩道題得解呢。」

  裴大人上次還送了他兩本數術書,這些年被秦先生給訓練出來了,每日必定抽出一個時辰來解題。

  結果,今天剛把書拿出來,柱子就來報告工作了。

  柱子才走,寧林又來。

  簡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寧林道:「四姑娘如今一個人住在咱們家原先與董家鄰居時住的那套小宅子裡,我不太放心,所以,我想讓她先住你這兒來。」

  寧桃咽了下口水,「你不覺得我這裡不合適嗎?」

  他這裡可是一群男人好吧。

  范四一個妹子住過來像什麼?

  這告示一出來,陸陸續續是各地趕考的考生,到時候牛子淵、趙子行他們一的同學過來,家裡就更亂了。

  寧桃剛想說為什麼沒讓她住進寧林那套準備成親的宅子裡。

  轉念一想,怕是這是王氏刻意安排的吧。

  王氏早就存了不娶她進門的心思,那宅子自然也不能讓她住了。

  寧林也知道不太合適,苦哈哈道:「那你給我尋個地兒,我怕娘說不動我,直接找四姑娘去……」

  寧桃心下一跳,「她還真幹得出來這事。」

  寧林被他一說,更著急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寧桃在京里待的時間還沒他長,想了想道:「要不先住黃先生那兒吧,離咱們這兒也不遠,五公主隔三差五就住在這邊,如果四姑娘住過去,和她還有個說話的人,待你考完了再說。」

  寧林用力點頭,拉著寧桃就要去找黃先生。

  寧桃嘆息,我這次中不了,完全不是我的問題。

  是家裡人太不讓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