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寧桃想說自己也一樣。

  不過這話還是給咽了回去,他再好也不能上天不是?

  這次因為時間問題,放榜的時間比上一次縮短了幾日。

  十月初八時,成績已經出來了。

  小武一晚上沒睡,就蹲在榜下,榜一張開,立馬衝上前,一見寧桃的名字,一溜煙的便跑了回來,大聲道:「公子,公子,太好了!咱們捐出去的銀子沒白花。」

  到了此刻,他的一顆心才算放進肚子裡來。

  這些日子寢食難安的。

  寧桃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知道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小武哎了一聲。

  把早早準備好的打賞的紅包塞給寧桃道:「雖然上次給過了,但是這次同樣不能少,公子到時候別忘了。」

  說完,打了個哈欠倒床上去了。

  這次寧桃認識的小夥伴中的就比較多了。

  原先多方打聽才知道,寧林沒中,是因為卷子被人暗中調換了。

  至於為什麼沒調換寧桃的。

  因為寧桃在數術方面的成績有目共睹,他們也不敢幹這事。

  所以,寧林沒中。

  這一次寧林中了,成績在三十多名。

  黃善比他前兩名,岳貴山比上次還要前進一名的成績,不過他十分得瑟地開口,我還是喜歡原先那個名次,聽起來好聽。

  寧桃一想,也對,十一,不就是光棍麼。

  哈哈!

  王大依舊掛在副榜,王三兩次都未中。

  胖師兄掛在了末尾。

  而寧桃的鄰居范千誠這次掉到了四十名開外,差點就跟胖師兄肩並肩了。

  成績出來之後。

  仇大人頭一次對仇夫人冷了臉。

  仇夫人抿著唇,一臉不服氣道:「老爺對我這般做什麼,如今他成績這麼好,咱們不是先前說好了,中了之後再議麼,現在正式成績出來了,你且去提親便是了。」

  仇大人手中的核桃重重地砸到了桌上。

  盤了十來來的貨,一下子就裂了。

  碎渣從仇夫人的臉頰前划過,仇夫人震驚道:「你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

  「我發火做什麼?」

  仇大人這次真是氣極了。

  「你把事情做的這麼絕,你讓我怎麼好意思與寧少源說這事?」

  寧少源是官位低,他們姑娘是低嫁。

  寧家也沒有范家幾百年的基業底蘊深厚,范千誠的本家與家都的范家還沒有出五服,這身份是甩了寧家好幾條街,可范千誠這樣的公子哥兒,他哪能瞧不出來。

  他都私下打聽過了,這孩子十三歲就與房裡的丫頭有染。

  可偏偏仇夫人就是覺得范家底蘊深厚,豈是寧家能比的。

  是不能比,且范家繞多了還是她的娘家。

  一心想讓女兒嫁過去。

  是以,背著他特意帶著女兒去看了范千誠。

  明明知道寧桃與范千誠住在一起,這麼一去,明眼人誰不知道怎麼回事?

  寧桃是年紀小,可這種禿子頭上的虱子,害!

  當時仇大人氣得就說不出話來,可那時候成績沒出來,仇夫人還是一幅你急什麼的模樣。

  仇夫人被他吼得眼淚汪汪的,依然倔強地抿著唇,「若不是你們說什麼這次重考,能有這種尷尬的事情嗎?」

  當時范千誠第二的時候。

  她家老爺可不是這態度,如今見兩人成績差這麼多,態度立馬轉變了。

  仇大人一張臉立馬綠了,「你懂個屁。」

  范千誠為什麼能得第二?

  真以為那捲子是他的?

  若不是因為范家根深蒂固,他這次的考試名額也要給劃掉的。

  為了不得罪范家,大家都睜一隻閉一隻眼。

  范家那位老太爺可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呀,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這事捅出去,不止范家面上無光,就連聖上也會被人詬病。

  所以,他這次成績出來,能中那還是沾了范家的光。

  先不說他的文章,就是算學題,答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寧桃的腳指頭都比他強。

  仇夫人氣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涼拌!」

  現在是不嫁范家,也不能嫁寧家了。

  寧桃這次依舊去寺里上了香。

  不過這次只添了五十兩的香油錢。

  因為上次捐贈的比較多,所以這次大家都認得他了。

  寺里的德清法師,還特意給他了幾個平安符,順便送了他一卦。

  算是友情贈送,寧桃心裡那點疼便悄悄散去了。

  不過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這一卦可真夠貴的。

  德清法師讓他今明兩年最好不要往北走。

  寧桃的方向感都來自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這麼一算,北邊指的是京都方向。

  跟德清法師道了謝。

  德清法師道:「寧施主不必客氣,貧僧聽說施主的生意做得很廣,都是幫村民賣些山貨增加出入,改善生活的好事,不知道施主能否留個聯繫方式,咱們山上每年也有不少的山貨,偶爾還需要大批的米糧,先前與咱們合作的那位施主今年突然不做了……」

  寧桃一聽就懂了。

  德清這是要跟他談生意呀。

  寧桃想了想道:「來福酒樓的掌柜是咱們的代理商之一,大師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他那裡捎個信。」

  德微微一笑道:「貧僧記下了,若有什麼需要,定會給施主去信,施主切記今明兩年最好不要去京都,祝您一路平安。」

  回到家,寧桃就讓小武收拾東西。

  趁著天氣還行,得趕緊回去。

  這次寧桃中了舉人,心裡就沒那麼焦急了,所以,他得回老家一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太太。

  到了飯晚時,寧桃正往嘴裡塞排骨。

  就見小廝領著一個又高又壯且黑不啦嘰的人進來了。

  一掀開門帘,大牛便笑道:「都說趕早不如趕巧,這一頓飯都是我喜歡吃的。」

  看臉寧桃沒認出來。

  可一聽這聲音,寧桃雙眼立馬亮了起來。

  一激動,把一塊小小脆骨給咽了下去,當場就給卡住了。

  大牛大手在他背上用力拍了幾下,把骨頭拍出來,也差點把寧桃拍吐了。

  「你就不能小點力氣。」

  寧桃到了此刻依舊忍不住激動。

  抓著大牛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牛九月份就回來了。

  在京里與范家的帳房先生盤完帳,再把手裡的貨物多少出售了一些。

  仔細一算,這一趟一共賺了二萬兩有餘。

  而寧桃前面用畫抵的六千兩,並不在這其中。

  所以,寧桃自己那六千兩也賺了不止一倍,范二讓他替寧桃帶回來,如今他手裡有三萬五千兩的銀票。

  還有一些未出售的貨物,他都直接放到寧桃在京里買的宅子上了。

  能在寧香鋪子裡賣的,也放在裡頭賣。

  這次過來他自己也帶了一批,就是看看能不能在仁川府賣出去。

  還有一些香料,本來他說要找人送到東臨府的,結果徐大太太說一家人都在趙州,大牛這才知道寧少源又升官了。

  原先的趙國已經被納入了夏朝範圍。

  所以,東西也托人帶過去了。

  這麼一來,就耽擱到如今了。

  他在京里也聽了一些關於東原省鄉試的事情,一算時間,寧桃可不就在這裡麼。

  所以就趕了過來,還剛好趕上了。

  范二還讓他給寧桃捎了封信。

  大牛望著一個個看著他跟看銀子似的眼神道:「你們別看我賺得多,這次賺得最多的是范家,他們先前從咱們這邊買走的貨,還有從大老爺那兒提的絲綢,差不多賺了這個數。」

  他兩根指頭比了個十字。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大牛他們能賺這麼多,還是因為當時寧桃告訴他,別光顧著給范二提貨,咱們自己也帶著走一批。

  如今看來,寧桃是半點錯都沒有。

  小武開心道:「我就知道跟著公子有肉吃。」

  大牛伸手敲了他一下,「你居然搶我的詞……」

  大牛今日還沒吃飯。

  一邊吃一邊聊路上的過程。

  待晚上大家走了之後,他拉著寧桃道:「桃子,咱們那些貨,本來二姑娘想全部留下,但是我沒同意,只給了她一少部分,我想著咱們可以自己賣,為什麼要給她。」

  看似一下子就賣光了,但是大牛覺得那樣不如自己零散著賣的好。

  而且他們給自己的代理商發貨,還等於告訴大家,這些貨他們也能弄到手,只要大家與我們合作,利益肯定不少。

  當時做出這個決定,心裡特別的忐忑,如今告訴寧桃,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我這樣做不會得罪二姑娘吧,畢竟她與咱們是合作關係。」

  寧桃道:「不怕你說,年前我把她的手給敲了。」

  大牛雙眼一亮,「幾個意思?」

  寧桃把東臨府書局的想要占領市場的事給說了一下。

  看著大牛擰成一團的眉道:「所以,咱們這也不是第一次得罪她了。」

  大牛吐了口氣,一邊剔牙,一邊道:「她這心思可真夠活絡的。」

  寧桃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咱們啟程回老家。」

  大牛這一次離家一年半有餘,不止模樣變了,就連話頭也長了。

  用寧桃知道的一個詞來說——言之有物。

  再也不似先前賺了幾兩銀子,就有點發飄的大牛了。

  也不似在村里那個,跟在他後頭,做事唯唯諾諾,成天為自己的肚子發愁的兒童了。

  大牛嗯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寧桃晚上讓小武多點了兩盞燈,把大牛帶回來的帳本翻了一遍。

  這中間除了自己帶去的東西之外,還有他一路走,一路買進賣出的貨物。

  地圖他也按照自己的理解給畫了一條線。

  什麼城市有什麼東西,大牛在收集情報這一方面一向都比別人仔細。

  這麼一來,倒是能讓他們下次自己組隊出發提供不錯的幫助。

  寧桃翻完帳本,才發現,大牛下午給寧林他們說的銀子還少了。

  目前他手裡現銀是這麼多。

  但是按他的記錄,手裡的東西,如果全賣出去,還能賺個兩三萬。

  寧桃倒吸了口涼氣,果然是你。

  翻完了帳本,他才想起范二給他捎了信,寧桃把信拆開,一瞧內容,心頭頓時咯噔一聲。

  范二讓他這段時間,儘快讓手下人聯繫米糧,越多越好。

  寧桃頓時樂了,這位姐姐又想幹嘛?

  不過屯糧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寧桃索性就把這事給大牛說了,讓他回家後,與二狗抓緊時間辦這事。

  第二日,出發前老王特意來送行。

  給寧桃提了些吃的,其中有一些是仇大人讓送的。

  還有一些是他自己買的。

  「寧公子這次走了,怕是有些日子來不了省府了吧。」

  這可不是,他來仁川幾次,完完全全就是應付考試來了。

  寧桃覺得,這年頭的考試制度有些不大好。

  不過想想,他前世那會兒,高、中考也是得回原籍考試,吐槽之聲就給咽了下去。

  「我不來,王先生可以去趙州嘛,總歸有機會再見面的。」

  仇大人也不能一輩子都釘在這麼一個位置上。

  老王笑道:「確實如此,是老夫想岔了。」

  今日送行的人除了老王,還有林家人。

  林大老爺道:「你明年進京考試嗎?」

  寧桃搖頭,「明年可能不去,我這才學到哪呀。」

  光是一個鄉試,就已經讓人脫層皮了。

  他這比別人更倒霉的是,居然考了兩次,儘管第二次溫度合適,可關在小號房裡,多少讓他幼小的心靈有點受挫。

  若是會試、殿試,他感覺要求會更高,畢竟那可是全國的高手一起過招呢。

  他還是再學幾年吧。

  現如今不用年年凍手了,甚好!

  所以,他穩得住。

  寧桃他們上船之前,大牛領著小武滿面春風的回來了。

  「我把那些貨全放在福來酒樓了,還是老規矩,賣出去除了本身貨價之外,咱們賺下的錢三七開。」

  而且他一把東西亮出來,酒樓里就有人瞧上了。

  紛紛過來問價格,當場就賣出去了五件貨。

  尤其是小鏡子啊,懷表之類的特別受歡迎。

  寧桃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們這次又有不少的收入。」

  他不求短短几年內能與范二勢均力敵,起碼在對方面前,也不至於受肘制。

  回到楊柳縣已經快十月底了。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寧桃也有兩三年沒見過王老太太了。

  打一眼只覺得老太太的眼睛更小了,腰更彎了。

  楊柳縣這樣的天氣,寧桃頂多穿件袷衣外加一件披風,可老太太已經把皮襖穿上了。

  滿頭的白髮,看著令人特別的心酸。

  王家三個孩子還好說,才走了兩三個月,可寧桃和寧林兩兄弟是實打實的許久不見,老太太一手拉一個,笑道:「我聽說你們兩兄弟都中了舉人,別提多讓人開心了。」

  「尤其是俺們二毛,比你爹當年考得可好多了……」

  寧桃咧咧嘴,他記得他爹當年考得也不差。

  晚飯時,寧桃瞧見了二老爺。

  儘管出去一年半,風吹日曬的,可精神頭比在家裡時好多了。

  身邊還跟了個乖巧的年輕女子。

  寧桃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女子的頭髮是挽起來的,進了屋和二老爺一道管老太太喊娘。

  寧桃的三觀頓時就碎裂了。

  他那個忠厚、溫潤,甚至還有點那啥的二舅舅。

  在二太太一事給他的感覺裂了不少,可現在裂得已經成渣了。

  王二貌似見怪不怪,眼皮都沒抬一下,夾了一塊梅菜扣肉放到寧桃的碗裡,「表弟不是常念叨著這個嗎?今日多吃點。」

  他的聲音不大,二老爺也聽到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而後又與老太太聊天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寧桃才知道,老太太是虎毒不食子。

  但二房兩兄弟,對於這樣一個害死自己髮妻的男人,實在是半點感情也提不起來,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兩兄弟,卻已與二老爺形同陌路了。

  二老爺回來後,聽說兩個兒子把自己的小嬌妻送進了大牢,如今早已發放千里之外,氣得提起掃把就打老四。

  因為當時老二還沒回來。

  這一打,父子之間的最後一絲感情就斷裂了。

  老四也沒瞞著,你與那賤、人一道害死了我娘,若不是念在你是父親的份上,兩人一併都要報官的。

  至於二老爺對馮氏有幾分真情,天曉得。

  如今,回來也沒幾日,身邊又有了一個年輕貌美,且溫柔知書達理的。

  年紀還跟自家二兒子差不多。

  寧桃嘆息,大概他這位二舅舅是他見過最老實的人渣了。

  坐在回村的馬車上,寧桃探著頭一直往外頭瞧。

  他明明才兩三年沒回來,可總感覺許多年沒回來過一樣。

  一旁的大牛笑道:「瞧起來是不是陌生了?」

  寧桃點頭,就是感覺變化挺大。

  以前坐車能把你顛的肺都吐出來,但是現在一路平緩,他一度都錯覺,這不是他家。

  「這還是因為你的原因。」

  寧桃他們收山珍,周邊的百姓雖然沒參與他們的合作社,但多少手裡有東西都送過去。

  所以,鄰近幾個村的村民這幾年手裡都有些閒錢了。

  大家一尋思,把家鄉的路就給修了修,而有的人也把家裡的老房子給翻了翻,這才使得打眼一看,明明出門不長時間,但是卻與記憶中不一樣的感覺。

  寧桃笑道:「看來咱們還做了一件造福鄉里的好事。」

  大牛得意道:「可不是咋嘀,我現在感覺咱們做這一門生意的真了不起。」

  楊柳縣原先不算太窮,但絕對不是富裕的地方,告山吃山告水吃水,他們這邊水多,百姓能種的地極少,這就造成了百姓糧食總是不足的狀況,上山打獵,下河摸魚那是常事。

  如今他們這合作社一辦起來,不止自己增加了收入,也給鄉親們增加了收入。

  現在的楊柳縣已經在他們府里算是數一數二的富縣了。

  許多人擠破腦袋,都想到縣裡謀個差事。

  到了村口,二狗領著一群小夥伴已經在村口等著了。

  寧桃仔細一瞧,才發現是石頭他們幾個。

  小時候大家玩不到一起,因為寧桃父母不在家,就一個老太太,石頭他們幾個就專撿寧桃和大牛欺負。

  二狗因為長得小,又黑又瘦,也是被欺負的對象之一。

  如今一瞧倒是反過來了。

  又黑又瘦的二狗,這幾年變化特別大。

  不止長高了,還白淨了不少,因為讀書的原因,在幾個人當中特別的扎眼。

  寧桃和大家一一打過著呼。

  怕寧林大家還不太認識,索性一併介紹了。

  二狗道:「二毛,我娘做了靠大鵝,你從看老太太回來,一定來我家吃飯哦,一會咱們再好好說說話。」

  寧桃點頭。

  和小夥伴們道別後。

  坐著車和寧林一併去了寧家祖墳。

  寧桃話一向很多。

  一邊幫老太太拔墳頭草,一邊叭啦叭啦一大堆。

  最後忍不住得意道:「奶,您瞧見了嗎?您以前一直說咱們村子裡窮,大家過不上好日子,現在咱們村子裡的日子可好了,再也不用拿雞蛋來賣錢了,再也不怕吃不上白面饅頭了……」

  寧桃話音未落,眼淚啪啪的落了下來。

  老太太這個人一向要強。

  寧少源走的時候,為了怕兒子一家人在京里日子不好過,用錢的地方多,自個兒愣是沒敢花王氏留下來的銀子。

  平時王家送來的銀子,她都一概不收。

  後來大太太便送些生活用品,再借著寧桃的毛頭送過來,老太太這才勉強收了下來。

  寧桃越說眼淚越多。

  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在墳頭絮叨了大半天。

  二狗和大牛兩人,臨近飯點時就找了過來。

  愣是在邊上站了一個多時辰。

  寧桃這才抹了把淚,拍拍身上的土準備回家。

  一瞧見二狗和大牛兩人,忍不住笑道:「不好意思,老太太有點想我,拉著我不讓走。」

  二狗理解。

  大牛道:「我家老太太也是,我昨日到家,愣是拉著我聊了大半夜,今日一早還沒起來,就給我做早飯去了。」

  大牛說完,突然就不吭聲了。

  寧桃他家老太太已經不能給他做早飯了。

  寧桃咧咧嘴,好險沒哭出來。

  還是二狗說,再不回去靠大鵝就要糊了。

  二狗媽做的靠大鵝一如即往的好吃。

  以前是小孩兒,一群人一鍋吃不了,如今一個個正是特別能吃的時候。

  二狗媽直接做了兩鍋。

  一鍋是魚,一鍋是鵝。

  麵餅在鍋邊上放了一圈,烤得焦黃香脆。

  整個院裡都瀰漫著誘人的香氣。

  寧桃吃得眼冒綠光。

  二狗見他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把石頭幾人的事情給他說了一下。

  原先幾個人是水火不融的,不過後來年紀漸漸大了,寧桃他們到處倒賣山貨,賺了些錢,後來又搞了合作社。

  全村人幾乎都加入了其中。

  石頭他們家長也在。

  這麼一來,關係就慢慢好了起來,如今石頭幾個人,在村里就是幫二狗出出貨,收收單子,跑跑腿什麼的。

  比如近處幾個縣、府的貨二狗就直接讓他們去送,從中賺取一些路費。

  這就是所謂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石頭這個老大,如今對二狗可算是服首貼耳了,村裡的年輕人現在也是唯二狗馬首是瞻。

  寧桃一拍大腿道:「你把石頭找來,我還真想起一件事來。」

  柱子前面說了,想找人與他一道去外省轉轉。

  如果碰到什麼好的山貨,就自己先帶走,跟大牛他們差不多,組建一支商隊,不過這支隊問隊是自己的。

  走走賣賣再發展一些新客戶。

  柱子領著大武、大興,跑得實在太慢。

  想再帶新人一道去,尤其是可靠的人,實在有些困難。

  如今石頭他們既然幫二狗做事,那不如就讓他們分幾個人去跟柱子一道在外跑買賣。

  現在大牛回來了,帳房方面的事,寧桃就不操心了。

  送貨方面,鄰近的幾個地點,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人。

  反而有些浪費。

  石頭過來一聽寧桃說完,激動地搓著粗糙的大手道:「二毛,咱們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跟著柱子哥,他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做便是了。」

  「唯有一點,不能起內訌。」

  不過代理的形式絕對不能丟。

  如果搞起來了,他們也可以組隊出海,為什麼要搭旁人的順風船。

  寧桃蠻會給大家畫餅。

  一番說下來,大家都激動的兩眼放光。

  寧桃抹了把冷汗,他真的可以去干煽動人心的工作了。

  寧桃在老家待了五天,趁著天還不冷,趕緊回趙州去。

  離開前與二狗他們說好了。

  柱子明年開春後再出去,就讓石頭帶幾個人一道跟上。

  結果剛買到船票,寧少源的信就來了。

  寧少源的意思讓寧林回京都去,他與范四的婚事已經議好了,不管今年中沒中,都須把婚事給辦了。

  所以,王氏在九月份寧香的孩子滿月之後,就帶著人進京了。

  如今正在京都等著寧林。

  至於寧桃就先待在老家別離開了,過一段時間寧棋就回來了。

  寧棋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雖說年紀不算小了,可天天被王氏當嬰兒一樣的嬌養著,所以他一個人回老家參加縣試,寧少源和王氏不放心。

  再加上他那性子,有些眼高手低,寧少源就怕他沒人管著,鬧出什麼動靜了。

  索性就讓寧桃在這邊等著他。

  寧桃:「……」

  丟給我一隻巨嬰。

  這坑娃的爹啊,他還能說什麼?

  寧桃只得把船票給退了,順便把他哥給送走了。

  大牛倒是很開心,摟著寧桃的肩道:「二毛,都說了讓你留下來喝完我的喜酒再走,你就不聽,現在可好,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一邊。」

  寧桃扒開他的爪子,「少來,你到明年開春才成親去了,我待這邊幹嘛?被你天天奴役還是咋的。」

  大牛最近在布置婚房。

  讓寧桃幫他畫了張圖紙,如今寧桃不走了,剛好再幫他盯著點實工隊。

  他趁著年底,帶著小武剛好把帳給總總。

  寧桃:「……」

  我又成了光杆司令了。

  大牛給自己拉到一個監工,還沒高興多久。

  就見縣學的彭教諭上門了。

  寧桃當時正拿著筆在幫大牛設計院裡的山水,一聽這個還有點懵。

  他現在是舉人,說實話不太適合去縣學讀書了。

  「確定是教諭?」

  小武點頭,「就在前廳呢,您快些。」

  寧桃放下的手裡的東西,一邊淨手,一邊道:「我中了舉人這事,應該能傳回老家吧。」

  這是廢話,老太太和全村人都知道了。

  縣裡不可能不知道。

  彭教諭一見他,立馬笑道:「解元郎,可還得記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