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自然記得他。
岳貴山就是與他家的侄女成親了。
日子定在十一月十六。
知道寧桃不走了,中午還跑來跟他特意說了一聲,一定要來他們家吃喜酒。
彭教諭先把寧桃誇了一頓。
什麼虎父無犬子,英雄自古出少年等等……
寧桃堆著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一句一個,「太客氣了,都是我運氣好。」
可不是運氣好麼。
他們省今年頭一批尋取了六十二個人。
結果,最後鬧了那麼一出,有七八個考生都被取消了資格。
其中就有幾個是很強勁的對手。
第二次考試,他感覺題還沒第一次難,但是競爭卻沒那麼激烈了。
所以寧桃覺得,他這個解元有點水。
不過好在以後不用凍手了。
彭教諭道:「運氣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解元郎可別跟老夫謙虛,您什麼水平,老夫知道的一清二楚。」
寧桃抽抽嘴角。
笑得臉都有些僵了彭教諭才說明來意。
他昨日也接到了寧少源的信,寧棋要回鄉考試,其中有些手續什麼的,都需要讓他幫忙辦理一下。
再有寧棋想去縣學借讀一段時間。
至於寧桃也會在這邊陪著弟弟。
彭教諭一看這個,立馬就有了主意,寧桃可是今年的解元呀,他的試卷如今已經被印刷出來,在哪都能買得到。
縣學裡的人瞧了他的答案之後,誰不夸一句,這孩子真行。
原先寧桃沒打算多待,彭教諭就沒往這方面想,畢竟人家是回來祭祖的,你卻讓人去你縣學講學,有點說不過去。
如今,他不走了,還要陪弟弟考試。
這前後算起來,能在縣裡待不短的時間,這可不能浪費了,於是與知縣一商量,索性把寧桃請到縣學教書一段時間。
寧桃咽了口口水。
「請我?」
他這輩子只教過兩個學生。
一個大牛,一個小皇孫,而且教的還是數術。
關鍵是也沒教幾天。
兩個學生的天分都比較高,讓他去教一群比他年紀大的,想想就有點頭皮發麻。
彭教諭笑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咱們缺的就是教數術的先生。」
「而且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年紀不能說明一切,在咱們縣學,只要學問好,那就是先生,孔子還向項橐請教呢,咱們比起聖人來說,那又算得了什麼?」
總之一句話,能者為師。
今年的鄉試題一出來,各縣學都著急了。
有些題別說是學生了,怕是先生也搞不清楚。
寧桃若是教數術,那簡直是正中下懷。
彭教諭興奮地直拍肚子,「每日一兩堂課,早上和下午各上一個時辰,你覺得怎麼樣,不影響你讀書。」
彭教諭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平時若是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幫咱們縣學的先生們補補算學。」
寧桃:「……」
說好的不影響我讀書來著。
寧桃一想自己反正要在縣學待不短的時間,與其在家裡自己讀書,倒不如去縣學混段時間,指不定還能有不少的感悟。
更何況縣學裡先生那麼多,又閱歷豐富,哪一個不比他學問好,多接觸接觸只有好處沒壞處。
所以便把這事給答應了下來,彭教諭這個人是急性子。
昨日收到信就想過來,被家裡人勸住了這才抹著今日下了課才過來的。
現在寧桃答應了,他立馬道:「那明日你就來縣學吧,咱們那邊還有一個小院,你要是願意,我讓人立馬收拾起來,也免得你每日跑來跑去的浪費時間。」
「而且咱們縣學裡面也有做飯的廚師,不比外頭的鋪子差。」
寧桃還能說什麼?
只能讓小武收拾東西,晚飯之前搬去了縣學。
他住在王家總覺得不太大方便,尤其是沒辦法面對那位借著小三之手害死髮妻,轉眼小三被踢出家門,而自己立馬又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二舅舅。
老太太知道他要去縣學教書。
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原先王氏還跟她吐槽過,寧桃的性子被老太太養的野了。
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讀書。
如果不成,就讓他在家裡打理庶務,或者跟著大舅舅學點技術,將來自己能開個染房或者鋪子什麼的,也不至於父母去了,他沒有謀生的本事,混得太難看。
這才過去多久呀,那個野小孩,一眨眼就中了解元郎。
現在出去,誰不喊一聲舉人老爺。
方方面面都比王氏親自教導的老大和老三好。
不止會讀書,還會賺錢。
現在整個楊柳縣,誰不知道寧家的二公子。
回來第三日,知縣就過來下了帖子,讓寧桃過府一敘。
老太太心裡思緒萬千。
想著她自個兒家裡的幾個小子,哪一個不是費心費力的養著,只要好好讀書,什麼事情都不讓干。
饒是如此,比起寧老太太野生野養的這位差遠了。
她自己的兒子就比不過寧少源,如今孫子更是如此。
有些事情你不認命不行。
她和寧老太太好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輸得挺徹底。
老太太嘆息一聲,「家裡離縣學也不遠,你住家裡每日過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關鍵他是先生,不需要像學生那般每日早出晚歸的。
寧桃笑道:「住家裡自然是好了,能吃到外祖母做的小魚乾,紅燒獅子頭,可縣學裡畢竟有許多先生,我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能與他們請教一二,總比我住家裡方便些。」
「對了,我問過彭教諭了,像二表哥和四表哥的情況是可以去縣學讀書的,您幫我問問,要是他們樂意去的話,就去參加個考試,先生們摸個底,也好給他們分班。」
老太太明白,墊著腳尖揉了揉寧桃的腦袋,「有時間就回來瞧瞧我老婆子」。
寧桃東西也不太多,本來沒打算在家裡待幾日。
許多東西都未曾拆包。
這麼一來,直接搬上車給運了過去。
到縣學時,剛好趕到晚飯時間,他和小武兩人把行禮搬進屋裡,便去食堂吃飯了。
先生們已經知道寧桃要來了,卻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寧桃打好飯,坐到以前教過他的董先生和李先生那一桌,禮貌地問了好。
董先生還好,李先生激動的臉頰通紅,這可是他教過的學生呀,考了個解元,他這個老師臉面上都有光。
於是嘴巴一溜,便道:「你可曾還記得我?」
寧桃笑道:「先生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我來縣學讀書的時候,已經十二了,哪能不記得先生呀,咱們縣學的先生我都記得。」
他今日過來也給每位先生準備了禮物。
一會吃完飯,打算挨門送上去。
李先生感慨道:「可不是,一眨眼你都過了鄉試了。」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有的人窮其一生都邁不過這道檻,可有的人,唉,運氣呀!
李先生一連考了五六次,都未曾上過榜。
最好的還是頭一次,上了副榜。
越到後來成績越發的糟糕,想想心裡就特別的難受,今年原本都準備好了要去考的,結果在買船票的那一日,感覺與以往的每一次並未有什麼相同。
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安安心心在縣學教書吧。
如今的縣學待遇也不錯,養一家老小綽綽有餘。
現在看到寧桃,一時心情百感交集。
他的學生啊!
寧桃在縣學就這麼定了下來。
早上一堂課,下午一堂課,內容其實也不難。
除了教數術之外,他還會偶爾參加一些物理與自然之類的小知識。
免得到了考城上遇到,學生抓瞎。
大家也沒因為他年紀小,就不尊敬他。
反而那些平時被他喊師兄的,一個個都改口喊他先生了。
小武禁不住感慨,果然實力決定地位。
寧桃到縣學的第二日。
早上出去與小武一道吃餛飩,一邊揉著肚皮感慨今日又吃多了。
一邊忍不住想,還是縣裡的餛飩好吃,皮薄肉足,咬下去汁水四濺,別提多帶感了。
楊柳縣水多。
他們這裡的餛飩,可就不止有豬肉餡的了,還會有魚啊,蝦啊,甚至等到了秋天時,還有放蟹肉的,簡直完美。
小時候老太太每回帶他來街上,都給他買一碗餛飩,老太太都瞧著他吃。
寧桃非要與她分著吃。
你一口,我一口,最後一個還要咬成兩半兒。
他知道老太太為了給兒子省錢,但是卻從不委屈寧桃。
如今寧桃有錢了,老太太卻吃不上了。
寧桃正感慨著,就瞧見縣學門口貼了大紅榜。
已經有不少人圍觀了。
中間貼大紅榜的老陳扯著嗓子道:「為了咱們縣裡的考生能夠考出更好的成績,杜大人和彭教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咱們省里今年的解元郎給請來縣學教書了,大家可以相互轉告一下……」
寧桃聽得滿頭黑線。
他當時為什麼不矜持一點,態度堅決一點。
跟武侯似的,讓你來個三顧茅蘆,這才對得起你這個九牛二虎之力之嘛。
現在這話一出,搞得他特別矯情似的。
老陳說完,就見彭教諭從裡面出來了,笑盈盈道:「老陳別胡說,解元郎本來就在咱們縣學裡讀過書,寧大人還在咱們縣學做過幾年的先生呢。」
「解元郎這次能來咱們縣學,可不是我和大人的功勞,這是因為解元郎念舊。」
寧桃嘆息。
你這是瞧見我了,所以才把話給圓回來了吧。
寧桃磨磨牙,沒看熱鬧,從彭教諭身邊走了過去,還故意噴了他一臉的餛飩味兒。
彭教諭:「……」
陳先生尷尬道:「瞧見沒,瞧見沒,那位就是咱們的解元郎,年少有為,至今還沒訂親呢……」
寧桃瀟灑的腳步突然一頓,差點撞到牆上去。
小武道:「公子,您小心些。」
寧桃暗罵了一句,這個老陳簡直了,公報私仇還是咋的。
不就是昨日下午,老陳興沖沖地跟院裡打雜的幾個老爺子吹牛,自家二閨女惠質蘭心,無論是才情還是相貌,都配得上解元郎麼。
結果寧桃正好領著小武從旁邊經過。
一聽這個,小武就不樂意了,小聲嘀咕道:「公子,那位陳二姑娘奴才瞧見過,長得還沒翠珠姐好看呢!」
說到後來,他不免聲音有點兒高,這話飄進老陳耳里。
老陳立馬面紅耳赤,寧少源在縣學的時候,他就在縣學裡看大門、搞衛生。
翠珠自然也見過。
居然拿他家閨女與一個丫頭比,老陳立馬就怒了。
當時幾個老頭兒也禁不住彎了彎嘴。
有人嘴巴快,順嘴便道:「聽見沒,人家解元郎這是瞧不上你家閨女。」
「其實,老牛家的大小子就挺不錯的,力氣大不說,關鍵是咱們門當戶對。」
老頭麼,看熱鬧不怕事大。
眼看著老陳就要爆走了,而且這事還因寧桃而起。
寧桃無奈嘆了口氣,回身不緊不慢道:「小子以為,門當戶對自然重要,但人品更為重要,娶妻娶賢,一個人的好壞並不僅僅是表相,而是內在,所以,陳二姑娘若真優秀,別說解元郎了,就算是狀元郎也配得上的。」
這話把老陳說得又開心了起來,當天晚上就來敲他的門。
拉著他一個勁地道:「你見過我家二丫頭吧,那可是天仙一樣的人物,自小貼心孝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寧桃幽幽道:「未曾見過。」
老陳道:「你別急,我定找機會明日讓你們見上一面。」
這可把寧桃給嚇慘了。
忙道:「陳大爺誤會了,誤會了,二姑娘是好,但是小子福薄承受不起,再說了,婚姻之事那都是要父母之命的,哪有私下見面的道理。」
「我與你爹相熟,到時候自與他說。」
寧桃差點淚崩。
這特麼有理說不清呀。
也虧得當時小武正在翻東西,突然翻出一個匣子,道:「公子,咱們去仁川時,史姑娘給您的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呀?」
一個很精巧的盒子,看起來特別像妝匣子。
老陳立馬道:「史姑娘是誰?」
小武笑道:「咱們公子在東臨府時認識的,姐姐嫁給了三皇子,正是如今的太子妃,她與我們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寧桃:「……」
猜你大爺。
不過看著老陳那橫著的眉毛,寧桃硬著頭皮道:「她最愛吃咱們莊子上的筍乾了,明日寄信時,給她多寄些。」
老陳哪裡聽不明白的,一把拉住寧桃道:「好小子,你還說年紀小,敢情你都訂親了。」
寧桃搖頭,「您誤會了,誤會了,我這不是年紀還小嘛,等過了會試再說的……」
老陳呵呵兩聲,「怕是你家姑娘家根本瞧不上你吧。」
寧桃尷尬地抽抽嘴角。
老陳道:「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你爹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哪能配得上人家未來婚後的妹妹,你說對不對……」
寧桃心梗。
和老陳又拉扯了一會,才把人打發走。
小武抹了把汗道:「太可怕了,他還說咱們門戶低,他們家配咱們家那不也是牛頭不對馬嘴嗎?」
豈知,老陳沒走遠,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寧桃想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如今寧桃想捂老陳的嘴也已然來不及了。
是要當眾給他徵婚呀,果然不管在什麼年頭,老頭兒都是得罪不起的。
>_<
幸虧旁邊的彭教諭道:「老陳胡說什麼,兒女的親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有你這樣拿別人孩子的事情,在這裡當笑話講的?」
老陳眯著眼睛道:「我這不也是替他著急嗎?這麼好的一個孩子,若能在咱們家鄉找到媳婦,那可比外頭的人好多了,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老陳越說越過分。
彭教諭剛要開口,寧桃又折了回來道:「陳伯說得對,咱們家鄉山好人好,我娘就是本地人,與我爹和和美美了一輩子,我師兄與彭師姐也都是本地人,如今已成了一段佳話,我若能娶到咱們這裡的姑娘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惜我命薄福淺,紅山寺的大師曾給我卜過一卦,說我這個人命硬,二十歲前娶妻,無論娶幾個,都能把妻子給克沒了,不過二十歲後倒是能改善,所以就不勞大家費心了。」
老陳:「……」
你還詛咒我女兒。
紅山寺在本省都蠻有名的。
虔誠的信徒基本上都知道,省府的紅山寺特別的靈驗。
寧桃把老陳的嘴給堵得嚴嚴的。
彭教諭暗自鬆了口氣。
對寧桃道:「你快些回去吧,一會要上課了。」
寧桃忙應了一聲,帶著小武轉身走了。
被他當著眾人的面拒絕,老陳倒是再也沒找上門來。
寧桃到縣學的第六日,寧棋和王棟兩人,由柱子和大武兩人護送了過來。
一段時間不見,寧棋又長高了,腦袋看起來果然不那麼大了。
寧桃都不好意思喊他大頭了。
把寧棋安置好,帶著他去王家給老太太請了安。
又給自家老太太上了香,寧桃的頭一個休息日,就這麼給晃了過去。
晚上吃飯時,他們幾個股東一道吃了個飯。
在縣城最好的一家酒樓,做東的是大牛,因為他馬上要成親了,說是喜慶。
還順便把石頭給領了過來。
小時候虎得跟二八五萬似的石頭,略微有些侷促地坐在那裡,想笑又不敢笑,想吃也不敢吃。
倒是柱子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緊張什麼,咱們又不是頭一次見面。」
石頭訥訥地點點頭,紅著臉看著柱子。
以前柱子來的時候,他就是二狗身邊的小跟班。
除了裝貨卸貨,好像就是背景板的存在,還真不知道柱子居然記得他。
一時激動的張不了嘴。
柱子道:「你可有練過?」
「什麼?」
「咱們走難闖北的在外面跑買賣,除了身子骨好之外,還需要懂點把式的。」
石頭恍然道:「練過,練過!」
他小時候身體好、個頭高,力氣比旁的孩子大不少。
後來幫二狗在附近的府縣送貨,有一次遇到了搶劫的,若不是他力氣大,幾車的貨怕是有去無回。
自此之後,石頭他們這些人就特意找了隔壁村的王師父學了一些拳腳。
如今天天都練著呢。
柱子笑道:「那一會吃完飯,咱們比劃比劃。」
石頭好不容易褪去的臉色,立馬又紅了起來,「我我我不行的。」
「你跟大武比比就行了。」
寧桃埋頭只管吃。
吃完飯,柱子把這段時間的帳本給了寧桃。
趁著大武和石頭幾人比劃的時候,小聲道:「我爹以前你應該有些了解吧。」
寧桃點頭。
老董屬於混江湖的。
三教九流,朋友五湖四海,五花八門的。
柱子道:「前段時間,我聽說瓊州那邊的藥材特別好,我爹便告訴我有一位姓李的師伯,讓我去找他,結果,我還沒到瓊州城就被他給截住了,他告訴我,瓊州那邊不太平,讓我這些日子別過去。」
寧桃擰眉,瓊州離西曲國倒是不遠。
西曲國怎麼說呢,向來民風彪悍。
與北容國不同,西曲國那邊缺水,又山多,人民的生活比較苦。
所以,時不時的會有一些邊疆擾民事件。
久而久之,瓊州那邊的民風也漸漸彪悍,雙方算是勢均力敵
柱子去瓊州,就是想通過瓊州,與西曲那邊的商人做些交易。
那邊的玉石好,寧香鋪子裡的東西,都是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如果從旁人那裡進玉料的話比較貴。
寧香現在又打算將玉做成棋子兒之類的,總之用量會比以前大不少,這才著到瓊州那邊弄些玉料回來。
正好柱子想看看瓊州的藥材,便順道去幫她拿批貨。
如果只是小範圍的滋擾,寧桃感覺並不影響什麼。
你只要在城內走的是正常的路線,一般不會碰到西曲國的人。
更何況,兩邊的百姓一直以來都有互相交易的習慣。
李師伯讓柱子不要去,看起來確實挺嚴重。
柱子道:「你說會不會又要打仗?」
寧桃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打聽過北容那邊的情況?」
今年的天氣特別熱。
一直有句話,夏天有多熱,冬日便有多冷。
寧桃小時候常聽村里人念叨的,這年頭也沒天氣預報,他就習慣了根據一些彥語判斷。
現在剛進入十一月。
楊柳縣這地方,已經冷得開始穿棉衣了。
北風呼呼的吹,今日早上起來,昨日來不及提進屋裡的水桶里凍了一層薄冰。
昨晚小武已經把爐子給燒起來了。
寧棋更不用說了,穿得跟只熊似的,還告訴他,京里那邊十月份就下雪了。
他這一路可是頂風冒雪來的,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多少表示表示。
寧桃只當沒看懂。
事實上京里十月下雪並不奇怪。
寧桃就想問北容那邊什麼時候下雪的。
那邊是遊牧民族,如果雪下的太早,那麼就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反應。
如今西曲又不安份,到時候雙方兩面夾擊,夏朝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過。
柱子聽想了想道:「北容那邊據說八月份的時候下過一場大雪,還凍死了不少的牛羊,北容今年算是損失慘重。」
為什麼他知道這個。
因為有人給他去信,問上好的羊皮,他要不要。
都是今年的凍死的羊身上扒下來的。
寧桃暗叫一聲不好。
怪不得德清不讓他去北邊,范二又讓他屯糧。
現在大牛和二狗正在四處收購糧食,不過走的並不遠,都是在本縣陸陸續續的來貨,所以寧桃想了想道:「柱子哥,你這些日子先別急著回去,帶著石頭他們到別的縣裡收收米糧。」
柱子起先有點沒反應過來,思索了一下,立馬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現在屯糧,到時候再拋出去,肯定能賺一筆。」
若是真是北容那邊有什麼動靜,朝廷那肯定是要打仗的,一打仗不得糧草先行。
「賺不賺無所謂,你只管屯就是了。」
大概極有可能還要賠本賣出去。
這話寧桃沒敢跟他說。
那邊大武與石頭他們已經比試完了。
石頭天生力大,大武也不差,兩人算是旗鼓相當,大武跟柱子在外頭走的多了,應變能力比石頭要好一些,這麼一比算是小勝一籌。
寧桃見大牛與三娃子兩人摔跤完了,道:「大牛,你給京里去信,把我宅子裡的那些貨,讓徐家找人幫咱們運往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