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牢里的疑犯

  齊連華是名獸醫,相馬一絕,人稱在世「伯樂」。

  本是在十里八鄉橫著走的人物,靠著這手絕活也不愁沒飯吃。

  也不知道怎麼想得,腦袋一抽筋大老遠跑了過來鑽進孫府,說是非要給自己正個名。

  一個獸醫,雖然治馬一絕,又怎會被正常大夫看得起?

  可偏偏孫府內最不缺的就是奇能異士,更何況是遠近聞名的大夫。

  所以齊連華自從進來後就從來沒抬起過頭過,更別說成日裡被同行當牛做馬差使了。

  就在前幾天,孫府大張旗鼓地帶進來個「死人」,不僅府里名醫輪番上陣,就連孫和都親自過問過好幾次。

  得多有能耐的人哪,陣勢咋這麼大呢?

  齊連華那幾天偷偷盯著醫道首座蘇錦笑個沒完,心想阿這魔頭終於要被擼下去了。

  可後來一打聽,那人居然說自己是名獸醫。

  孫家幕府內各行都是有名額限制的。

  不巧,齊連華在獸醫一支上正好排名墊底。

  這不明擺著搶他飯碗嘛。

  要是被孫府踢出了門,那他這個在世伯樂日後還怎麼混?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加上莫名其妙涌過來一幫人攛掇他報仇。

  於是齊連華決定親自將這傢伙給擠兌出去。

  你以為送飯的丫鬟能隨意將盤子遞給他啊?

  每回不得倒貼個五兩銀子?

  本著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的決心,於是齊連華一口氣將一個月的錢全都給提前預付了。

  不信搞不走這狗日的!

  哪知頭天晚上剛付完錢,第二天一早就被管家差遣過去給彭超報信。

  他那個心哪!疼得要命!

  鬱悶了老久的齊連華一推開門,我草,直接嚇得跌在了地上。

  一個偌大的黑炭閃著口白牙明晃晃地正好站在門口。

  像個鬼一樣,感覺是在大白天招魂。

  明顯像個人,可哪還有個什麼人樣啊?

  「你……你要幹什麼?」齊連華不住後退。

  彭超攤了攤手:「cosplay你懂嗎?萬里之外的人都長這樣。原本是想逗小姑娘玩玩的,誰承想你先跑了進來。嚇死了可不關我的事兒啊!」

  「你!」齊連華就差上去揍這傢伙一頓了。

  可最後還是咬咬牙忍了下來:「阿布管家說了,既然你能下床走路,就讓你去幕僚廳一起吃飯!」

  「幕僚廳?怎麼,我現在不用有人專門供飯了?那可愛的小姑娘呢?」

  齊連華想起自己昨夜剛給的一百多兩銀子,心都在滴血!

  他捂著胸口大喘了老久,彭超本想拉他一把,可被自己摔了開來:「我和你熟嗎?」

  彭超挑了挑眉:「那就帶路吧?」

  …………

  今日孫府真可謂是熱鬧的不得了。

  所有下人不管身在何處,全都放下手頭工作一窩蜂地擠將在路邊,看熱鬧。

  獸醫奇連華帶著只黑耗子堂而皇之地一路走來,很是扎眼。

  更出彩的事,那耗子居然在笑,時不時地耍著鬼臉,逗得大夥笑個不停。

  幕府大廳的廣場上,此時橫豎擺滿了桌子,整整齊齊不下百十來張。

  每張都坐著個人,正襟危坐地吃著東西。

  廣場有座高台,一整張大圓桌正好坐夠了十個人。

  孫和在主席位,一邊給其他人夾著菜,一邊說笑聊著天。

  忽然,門口有人大叫了起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吵吵雜雜地跳開座席,逃出老遠。

  齊連華看上去很是得意,因為周邊指著彭超說什麼的都有。

  「這還是個人嗎?難道不是只老鼠?」

  「醫脈研究出的新物種?」

  「他好像就是前倆天新進來的那個人,治好小姐病的那個大夫。」

  「這人本身也有病吧?吃藥了沒?」

  「主人將人脈拓展到崑崙奴了?」

  ……

  兩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主桌前,拜會了孫和後,齊連華又朝醫脈首座行了個禮。

  孫和倒是很和氣,不僅對彭超這個樣子表現得極為關切,而且還特意指著素衣男子介紹道:

  「他叫蘇錦,是你們醫脈首座,這段時間先聽他安排吧。」

  彭超倒是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

  高台上的幾人全都皺眉看著他,隨後朝向了旁邊的蘇錦。

  只是蘇錦臉色陰沉,冷哼了句後純粹不再理人。

  齊連華見孫和也不管,嘴角一揚帶著黑人彭超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幕府廣場雖說席位眾多,卻是按著先後順序一排一排陳列著的。

  彭超偷偷瞄過桌子上的小字,依次是:文、兵、武、法、農、工、商、雜、醫。

  代表的應該就是九個支脈所召集的幕僚。

  齊連華領著彭超來到醫脈一列,一路走到了最後那張桌子才坐了下來。

  早飯倒是很簡單,一碗白粥,幾碟小菜。

  可彭超發現,周圍人即便早就吃完,也沒起身離開的意思。

  主桌上那十個人聊得甚為歡暢。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孫和起身便走,剩下的九個依次站起離開此處。

  等管事人不在場後,預謀的「大事」才正式上演。

  彭超見眾人起身,於是也站了起來。

  哪知有個人走將過來,肩膀和他一碰,直接摔在了地上。

  「哎呦!大家快來看了,新來的打人啦……」

  彭超一臉懵!

  緊接著,又有三個人抓住衣服死活不讓他走,非要道歉才能了事。

  這時有人高喊一聲:「哪家的畜生居然混到了幕府裡邊,這不是侮辱人嗎?」

  彭超定睛一看,原來是坐在醫脈一列排頭的一個濃眉男子。

  然後,醫脈前排的那幾人先後跟著嘲諷了起來:

  「一個鄉野大夫,平日裡名聲都臭大街了,居然還敢進這裡濫竽充數?」

  「他會個什麼?不就是個獸醫嗎?」

  「小姐的病蘇錦首座忙前忙後治了那麼久,本來都快治好了,最後名聲卻被他給搶了!」

  「小偷,小偷!」

  原本還是醫脈那一股人在叫嚷。

  誰知後來直接引得其他脈也跟著憤憤不平地幫腔起來。

  更有幾個人拎住彭超的衣服,都快上起手來。

  彭超一直在笑,笑得大家還以為這人是個傻子。

  阿布聽到吵鬧聲,走進來呵斥住了大夥。

  「武大夫既是老爺千辛萬苦請回來的上賓,與你們自然享受同等待遇,有什麼心意不平的?」

  齊連華擠將出來,指著彭超的鼻子說道:「我要和他比醫術,他敢嗎?」

  「我也要比!」

  「我也要比……」

  幾乎整個醫脈的人都朝彭超發出了挑戰。

  「這個……」阿布一臉為難的樣子:「此事還得經我稟報家主和蘇神醫,而且人家武大郎大夫也得同意才行。」

  誘發起這場衝突的那個濃眉男子擺開手又做起了好人。

  「大家安靜一點兒。這武大郎新來幕府不久,不懂得禮數和長幼尊卑純屬正常,我們要理解。咱醫脈一夥也不是容不下新人,只不過就是平日裡技癢得慌,大家想相互切磋一下醫術。既然是相互學習,也沒必要驚動家主和蘇首座了不是?就是不知道咱這位新來的神醫有沒有膽子公開亮亮相嘛!」

  彭超冷笑一聲,心想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在這幕府之內公然提出學術探討,那自然不用上報批准。

  輸了他還有什麼臉呆在這裡?還不麻溜地自行滾蛋?

  贏了呢?這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醫脈眾人群毆他一人,每個人拿出看家本領和他拼。到時候他又怎麼會贏?

  當眾出醜。

  這些人要得就是讓他當眾出醜。

  即便日後在這裡呆了下去,也像齊連華一樣被別人壓得翻不了身。

  他要是不比呢?

  不是明擺著在眾人眼皮底下露怯嗎?

  醫脈一派冷笑著看向他。

  就連阿布也盯著自己,毫無幫腔的意思。

  「好!比就比!那咱到底比什麼?」

  濃眉男子見他上道,於是欣喜地講:「今晚就在我孫府醫脈內館內。蘇錦首座親自主持。比醫百獸,比治奇毒,比療外傷,如何?」

  「這……」彭超皺眉。

  這時有人擠了進來,對阿布管家匯報導:「本縣宋河宋捕快前來拜會家主,說有要事相商,此時正在府外等候。」

  阿布也沒再多管這裡,扭頭便走了出去。

  彭超一驚,宋河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為了他?

  於是他也急忙往自己房間裡趕。

  可濃眉男子揪著自己衣服不依不饒,扯開嗓子叫道:「你到底敢不敢?」

  彭超白了他一眼,抽身便走。

  濃眉男子直接高呼:「他答應了!不來可是小狗……」

  跟著人群中開始起鬨起來。

  彭超懶得理會這些無賴,一路急行回到自己房間裡。

  連抽了好幾回卡牌,終於抽到了一張順風卡。

  耳隨風起,慢慢得接收到了孫和客房內的全部聲音。

  宋河:「權師爺臨走時專門交代了,讓我將這幾台弩機給孫大人送回來。並一再叮囑,要方面謝謝孫大人的慷慨資助。孫大人府內真是奇才倍出,沒想到竟能造出如此神器,它日,等我佛軍裝配得當,前線還不無往不利?」

  孫和淺淺地笑了下:「宋大人過獎了。都是些雜怪事物,手下人造出來玩的,頭一回試驗,我也沒想到真能幫得上宋大人。」

  「呃……」宋河沉吟了下說道:「還有一事,小的斗膽請孫大人幫忙。」

  孫和疑惑地細問起來。

  「衙門裡前些日子逮住個乞丐。一些瑣事招惹到了我,被直接押進了大牢。屈打之下,才知曉其竟然是從京城逃出來的通靈犯。也不知道跨越千里逃到這裡幹什麼。可能是兄弟們手段用得狠了些,這娘們當下就剩下了一口氣在。通靈犯您知道的,朝廷查得極嚴,如果真死了兄弟們不好交代。所以宋河特意過來,想向孫大人借個大夫,好歹給吊個命,死也得撐到朝廷查驗以後。」

  「這……」孫和躊躇了會,還是爽朗地答道:「我請我府上齊連華大夫陪您一起去可好?」

  宋河大喜,不住道謝。

  孫和則是藉機問道:「不知權師爺的任命狀什麼時候能下來呢?」

  宋河很是興奮:「快了。天童一直扣押著任命狀,說是要拿到賊犯的首級才肯下放呢!」

  孫和:「哦?那過幾天不就應該稱呼權大人人……」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