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卡牌,四方薄尖。
宛若道霞光直射而過,飛行極遠,目標卻是早已逃遁的武人。
武人眼急,側轉飛起,張開層層拳意,於空中便將軌跡打偏。
卡牌斜射跌落,爆炸開來,滾滾氣浪直接將對方轟出老遠。
武人繼續朝前跑,他知道自己還有30s,或許可以活命的30s.。
可是下一刻,理性卻戰勝衝動突然讓他停了下來。
原因是遠遠地看到一座山,一座如筆尖一樣的山。
只不過尖頭不再禿圓,像是被巨力直接又削了一半似的。
就是片刻功夫,他開始莫名回跑。
咻!
卡牌又至,紅光爛漫,灼燒其內勁。
他失心瘋似得繼續往槍口上撞。
用最快的速度,拿逃命的勇氣,以赴死的決心。
不多時,下一張卡牌再至。
果不其然,被其拳影打飛了出去。
卡牌這次雖然爆裂,可沒有剛才的那股子猛勁和力度。
於樹林內,當武人見到一直陰在角落裡的那個瞎子時。
這段時間所有的憤怒,尊嚴、挫敗。
這段時間不論逃到哪裡都能被其找尋出來的鬱悶和詭異。
這段時間無法養傷而致使的疼痛。
都讓其下定決心,於此地和這個傢伙殊死一搏。
瞎子就等在哪裡,擺開拳勢。
曾經的挫敗,終於可以在此刻堂堂正正地掙回來。
即便越境成功,雙方在修為上也應相差不大,本不能結束的這麼快。
若是還有原因,或許是對方有藥物支撐,而武人沒有。
或許是一直被其由進及遠,反反覆覆地放著風箏,損耗了太多體力和修為。
或許是對方武德不夠,拼拳之時偏偏又放暗器。
或許...僅僅是仇怨?與其結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是以無其它顧慮可言?
武人最後閉上了眼,死前倒也坦然。
因為從加入刺客集團的那刻起,從手上開始沾滿人血卻再也撩動不了一絲情緒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大概是如此。
瞎子站在武人的屍體旁,沉默了好久。
最後親自挖坑,親自打棺,親自掩埋立碑。
只不過碑名卻孤零零隻刻了兩個字:壞人!
那隻大灰老鼠坐在大黑狗的頭上很是費解:
「既然都殺了,何必還這麼大費周章?既然不想殺,又何必帶著旺財追了這麼久?你從我這裡拿了那麼多的強補之藥,可知對自己身體影響有多大?值得嗎?」
彭超淡然:「若是沒有他對氣海靈運關鍵的那一句,若不是當時恰好的處境,我根本就破不了境!所以這個碑該立。可若是不殺他,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
灰老鼠白了他一眼:「幼稚!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路?仇也報了,境界也升了,就連孩子都有了。曾柔自從給你生下兒子你還沒見過呢吧?正好回去看看,左手摟著嬌妻,右手抱著孩子。吃著山珍海味,安安靜靜地作你那富甲一方的贅婿,難道不好嗎?」
彭超遲疑了下,終於還是開口:「秦三還活著!」
老人原本在口嗨,聽到此話突然閉嘴。
彭超緊皺著眉頭朝他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華佗直接嗆起來:「他媽的,你個睜眼瞎!瞪著那兩個枯眼珠看誰呢?老子欠下你什麼了?」
老人拉開時空裂縫當下便要鑽進去,卻被彭超一把攔了下來。
眼盲之人平復情緒後誠懇問道:「她現如今到底怎麼了?」
「死了嘛!不是連屍體都找見了?」
「若真是死了,為什麼我在破境之時卻能與她再次溝通?她好像找了我好久,等了我好久...」
老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著對方那摯誠的模樣,他只能長嘆了口氣後解釋道:「死是死了,只不過死的不徹底罷了!」
彭超疑惑,什麼叫死的不徹底?
「我只知道她那種功法可以移神換位!或者是受人陷害,或者是自發逃命,身體雖損但靈魂尚存。神識應該是被關在了個什麼容器里出不來了。」
彭超緊緊地攥住拳:「我要去救她,救她出來!」
老人聽後急了,跳起來扇了他一巴掌。
「醒醒吧,大哥!茫茫人海,你知道她被關到了哪裡?再者說即便知道了,你能怎麼救?她原本是該入地府造冊的孤魂,不該留在這個世上的。這方天地的法則在不斷消耗著她,世間器法再過精妙,想讓孤魂完保無缺是絕不可能的。或許再過個十年八年,她最後那點兒神識也會消散不見。最終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再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有老婆,有孩子,好好的都在等著你。你是個有家的人啊,現如今回去照顧好老小不好嗎?」
彭超靜靜地站在那裡,許久許久。
最後說了這麼一句:「她究竟錯在了哪裡?她一直在找我,等我。即便最後找不見她,我也希望她能知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即便最後留不住她,我應該讓她知道,她關心的人其實一直守在那裡...」
「孽緣啊!孽緣!」老人不住搖頭,一腳踏進了虛空。
徒留下這麼句:「曾柔嫁給你真是瞎了八輩子眼!」
「她會明白的!我知道,她會明白的....」
..........
越過山丘,遠遠的有處村落。
而那輛外表看上去又破又舊的馬車就停在村口。
一人一狗暢快前行,卻在還沒到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粗莽大漢開頭,柔弱少女守尾巴,領著一支長長的孩提大隊,耷拉著臉慢慢走出。
「怎麼?還是沒人願意收留這些孩子?」
莽漢不說話。
瞎子:「這已經是方圓百里最後一個村了,一個都沒送出去?」
少女同樣難開口。
其實早該料到的。
當下楚國舉國受災,普通人家自保都成了問題,哪還有餘糧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
正應了亥豬曾經說的話,人命如草芥,連螻蟻都不如。
或許是勞作太久,孩子們到後來都開始哭鬧起來。
不得已,彭超就近找了個空村,當夜安頓。
映著那燃燃跳動的篝火,看著左右推嚷擠在一起的孩子們,少女欲言又止。
「彭超哥?大山哥?」
「嗯?」
「我可不可以一個人收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