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章她會明白的

  一張卡牌,四方薄尖。

  宛若道霞光直射而過,飛行極遠,目標卻是早已逃遁的武人。

  武人眼急,側轉飛起,張開層層拳意,於空中便將軌跡打偏。

  卡牌斜射跌落,爆炸開來,滾滾氣浪直接將對方轟出老遠。

  武人繼續朝前跑,他知道自己還有30s,或許可以活命的30s.。

  可是下一刻,理性卻戰勝衝動突然讓他停了下來。

  原因是遠遠地看到一座山,一座如筆尖一樣的山。

  只不過尖頭不再禿圓,像是被巨力直接又削了一半似的。

  就是片刻功夫,他開始莫名回跑。

  咻!

  卡牌又至,紅光爛漫,灼燒其內勁。

  他失心瘋似得繼續往槍口上撞。

  用最快的速度,拿逃命的勇氣,以赴死的決心。

  不多時,下一張卡牌再至。

  果不其然,被其拳影打飛了出去。

  卡牌這次雖然爆裂,可沒有剛才的那股子猛勁和力度。

  於樹林內,當武人見到一直陰在角落裡的那個瞎子時。

  這段時間所有的憤怒,尊嚴、挫敗。

  這段時間不論逃到哪裡都能被其找尋出來的鬱悶和詭異。

  這段時間無法養傷而致使的疼痛。

  都讓其下定決心,於此地和這個傢伙殊死一搏。

  瞎子就等在哪裡,擺開拳勢。

  曾經的挫敗,終於可以在此刻堂堂正正地掙回來。

  即便越境成功,雙方在修為上也應相差不大,本不能結束的這麼快。

  若是還有原因,或許是對方有藥物支撐,而武人沒有。

  或許是一直被其由進及遠,反反覆覆地放著風箏,損耗了太多體力和修為。

  或許是對方武德不夠,拼拳之時偏偏又放暗器。

  或許...僅僅是仇怨?與其結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是以無其它顧慮可言?

  武人最後閉上了眼,死前倒也坦然。

  因為從加入刺客集團的那刻起,從手上開始沾滿人血卻再也撩動不了一絲情緒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大概是如此。

  瞎子站在武人的屍體旁,沉默了好久。

  最後親自挖坑,親自打棺,親自掩埋立碑。

  只不過碑名卻孤零零隻刻了兩個字:壞人!

  那隻大灰老鼠坐在大黑狗的頭上很是費解:

  「既然都殺了,何必還這麼大費周章?既然不想殺,又何必帶著旺財追了這麼久?你從我這裡拿了那麼多的強補之藥,可知對自己身體影響有多大?值得嗎?」

  彭超淡然:「若是沒有他對氣海靈運關鍵的那一句,若不是當時恰好的處境,我根本就破不了境!所以這個碑該立。可若是不殺他,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

  灰老鼠白了他一眼:「幼稚!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路?仇也報了,境界也升了,就連孩子都有了。曾柔自從給你生下兒子你還沒見過呢吧?正好回去看看,左手摟著嬌妻,右手抱著孩子。吃著山珍海味,安安靜靜地作你那富甲一方的贅婿,難道不好嗎?」

  彭超遲疑了下,終於還是開口:「秦三還活著!」

  老人原本在口嗨,聽到此話突然閉嘴。

  彭超緊皺著眉頭朝他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華佗直接嗆起來:「他媽的,你個睜眼瞎!瞪著那兩個枯眼珠看誰呢?老子欠下你什麼了?」

  老人拉開時空裂縫當下便要鑽進去,卻被彭超一把攔了下來。

  眼盲之人平復情緒後誠懇問道:「她現如今到底怎麼了?」

  「死了嘛!不是連屍體都找見了?」

  「若真是死了,為什麼我在破境之時卻能與她再次溝通?她好像找了我好久,等了我好久...」

  老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著對方那摯誠的模樣,他只能長嘆了口氣後解釋道:「死是死了,只不過死的不徹底罷了!」

  彭超疑惑,什麼叫死的不徹底?

  「我只知道她那種功法可以移神換位!或者是受人陷害,或者是自發逃命,身體雖損但靈魂尚存。神識應該是被關在了個什麼容器里出不來了。」

  彭超緊緊地攥住拳:「我要去救她,救她出來!」

  老人聽後急了,跳起來扇了他一巴掌。

  「醒醒吧,大哥!茫茫人海,你知道她被關到了哪裡?再者說即便知道了,你能怎麼救?她原本是該入地府造冊的孤魂,不該留在這個世上的。這方天地的法則在不斷消耗著她,世間器法再過精妙,想讓孤魂完保無缺是絕不可能的。或許再過個十年八年,她最後那點兒神識也會消散不見。最終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再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有老婆,有孩子,好好的都在等著你。你是個有家的人啊,現如今回去照顧好老小不好嗎?」

  彭超靜靜地站在那裡,許久許久。

  最後說了這麼一句:「她究竟錯在了哪裡?她一直在找我,等我。即便最後找不見她,我也希望她能知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她。即便最後留不住她,我應該讓她知道,她關心的人其實一直守在那裡...」

  「孽緣啊!孽緣!」老人不住搖頭,一腳踏進了虛空。

  徒留下這麼句:「曾柔嫁給你真是瞎了八輩子眼!」

  「她會明白的!我知道,她會明白的....」

  ..........

  越過山丘,遠遠的有處村落。

  而那輛外表看上去又破又舊的馬車就停在村口。

  一人一狗暢快前行,卻在還沒到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粗莽大漢開頭,柔弱少女守尾巴,領著一支長長的孩提大隊,耷拉著臉慢慢走出。

  「怎麼?還是沒人願意收留這些孩子?」

  莽漢不說話。

  瞎子:「這已經是方圓百里最後一個村了,一個都沒送出去?」

  少女同樣難開口。

  其實早該料到的。

  當下楚國舉國受災,普通人家自保都成了問題,哪還有餘糧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

  正應了亥豬曾經說的話,人命如草芥,連螻蟻都不如。

  或許是勞作太久,孩子們到後來都開始哭鬧起來。

  不得已,彭超就近找了個空村,當夜安頓。

  映著那燃燃跳動的篝火,看著左右推嚷擠在一起的孩子們,少女欲言又止。

  「彭超哥?大山哥?」

  「嗯?」

  「我可不可以一個人收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