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欺辱

  眾人一瞧,

  但見個三十來歲模樣,一身華貴榮裝,頭戴錦帽的男子從護衛隊伍中走了出來。

  男子兩道濃眉像刀子一樣掛在額上,滿臉的肅殺之氣。

  所有人齊聲呼喊:「蘇總管!」

  曾柔也跟著喊了聲:「蘇楠!」

  紅燭湊將過來,輕聲問道:「你認識他?」

  曾柔點點頭道:「他原本是我曾家華秧街藥材鋪的掌柜,怎麼就這兩三天的時間,竟然當上了曾府的總管了?」

  紅燭一喜:「那他既然與你相識,總不至於再多推攘吧?」

  曾柔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他是老管家蘇城的堂侄孫,那段時間替自己祖爺討公道,被蕭炎設計趕出了曾府。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

  紅燭、大山還有彭超C三人相互對望一眼,隨即用手遮住了臉……

  蘇楠厲聲呵道:「曾府正在內堂大辦喪事,我看誰有膽子討擾老主人清淨!別以為會些武義就有什麼了不得,倘若得罪我曾家,即便你有三頭六臂,我們有一千種法子廢了你。」

  曾柔上前一步:「蘇楠,是我,曾柔!」

  蘇楠瞥著她這裡,隨後故意向後連退數步,揪住一個手下連扇了幾巴掌:「不長眼的東西,什麼醜八怪都敢往裡放嗎?我曾家名門大戶,有頭有臉,不是乞丐收容所,什麼阿貓阿狗都要領進門的!」

  那個被打之人一臉委屈,嘟嘟囔囔說著:「她說她是曾家少主。蘇管家你不是說了嗎,有碰到哪個敢自稱少主的,不論狀況,讓我們直接就地正法!」

  紅燭幾人怒目圓睜,氣得不說話。

  蘇楠猖狂大笑起來,指著藏在袍子裡的曾柔,大聲質問道:「你們說這醜八怪是少主?她還有臉回來嗎?信任外人,排斥本家族內,為了個小白臉,幾乎是把自己長輩得罪了個遍!」

  曾柔低下了頭。

  蘇楠繼續狂噴著:「你們算算,她那個姘頭前後倒黃了咱幾家店了?曾老爺當年開那些店有多麼不容易,自古打江山難,守江山的無不是些紈絝,根本體會不到自家長輩的難處。為了什麼情啊愛啊什麼的,認為這些東西遲早是她的,所以拿一部分給自己情郎練手,純屬正常。你們說說,這種人還堪當曾家大任嗎?」

  「不能!」周圍人齊聲高喊。

  曾柔低聲抽泣了起來。

  蘇楠惡狠狠地繼續說道:「身為曾家繼承人,竟然連個男人都看不住,讓那王八蛋在自己眼皮底下勾結走那麼多的核心元老,甚至還竊取了咱曾家商業標地,害得咱一家獨大的布匹生意幾乎被別人蠶食鯨吞。好好的一門曾家生意,後來變成了人人恥笑喊打的地步,你們說,這種人還有臉回來嗎?」

  「沒有!」周圍人齊聲再喊。

  曾柔哭泣連連。

  蘇楠一臉陰沉地瞥著她狠笑,繼續喊著:「你們說,把自家的生意損傷這麼大,你若是能和情郎雙宿雙飛也行啊!嘿!誰成想,揣在懷裡怕化了的情郎,竟然一轉眼跑到別人裙下,成了人家的乘龍快婿!丟不丟人啊!再有說,活生生把自己親爹給害死了,這種人你不好好待在乞丐窩裡等死,跳出丟人現眼個什麼?還是個人嗎?」

  「不是!」又是一聲高喊。

  曾柔早已泣不成聲,扭身便走卻被紅燭一把給攔了下來。

  她雙手叉腰,指著對方鼻子罵道:「好你個奴才,竟然當眾欺辱起自家主人來了?她是你曾家少主曾柔,你難道果真不認得?」

  蘇楠擠弄著眉,來回瞅了瞅,之後故意不看對方:「我從街門臭巷裡隨便拉個乞丐出來,也能說是我家少主。反正臉都認不出來,空口白牙,說誰不會說?」

  紅燭咬著牙,從曾柔身上尋摸出那塊玉質方印,滿臉怒氣地說道:「如若不是你家少主曾柔,誰會有這財章?再者說了,她容貌雖變,聲音卻又不會變,你們與她相處這麼久,怎會認不出?」

  蘇楠皺了皺眉,眼咕嚕亂轉,隨即向後幾步,沒入人群,高聲喊道:「柳家該搶得全都搶乾淨了,要這財章何用?早就變成塊爛石頭了!大伙兒齊心協力控制住這伙兒匪徒,容我去報官!」

  說著周圍人更是齊刷刷向前兩步。

  紅燭冷哼了聲:「一個奴才,竟然要圍殺自己的主人,你信不信就因為這一條,我當眾打死你都不待獲罪的。大傻,把這牙尖嘴利的王八犢子給我擒住!」

  大山抬腳一跺,周招所有人身形晃了又晃,隨後這些人就那樣看著大傻走進人群,一動不動。

  蘇楠那個急啊,直接大罵起來:「你們動手啊!老子花了大把子錢把你們買過來,不是讓你們當木頭的!」

  可千里尋來只為財,力量懸殊,生命垂危,誰會真正秉持那用錢買來的道義?

  蘇楠就像地里的蘿蔔一樣被大山直接抓住腿倒拔了上來,任憑他哇哇大叫,所有人愣是瞥過頭不敢多看一眼。

  紅燭從腰間抽出短刀,抵住蘇楠的嘴:「你不是能說嗎?你不是會嘲諷嗎?我就想看看,你這張爛鴨子嘴到底有多硬!最後問你一遍,她是不是曾柔?」

  蘇楠被那明晃晃的刀刃直接嚇慌了神:「是……是!是曾小姐,小人有眼無珠,剛才沒有認出您來,您不要介意啊。念在我為你們曾家執掌藥鋪那麼多年的份上,還請您饒了小的吧!」

  紅燭滿臉不屑:「呦!看來這鴨子嘴也不是那麼硬嘛!不應該說硬,應該說賤才對,你若是對它禮讓,它直接對你蹬鼻子上臉。它就等著你用強,不用強根本顯不出它骨子裡那股子當奴才的賤勁兒來!」

  蘇楠脹紅著臉,不住討擾。

  「住手!」人群後有人厲聲呵斥了聲。

  護衛隊左右分開,讓出一條道,有七八個人先後走了進來。

  這些人全都是素衣素服,有老有少,不過一水的男丁。

  曾柔見到領頭的那三個老者,聲音發顫道:「大伯!二伯!三伯!」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老者年紀最長,板著張臉,盯著曾柔看了好久,沉聲問道:「你……你是柔兒?」

  曾柔點點頭,對三位長輩分別施了個禮。

  當她對老者身後那幾個年輕人施禮時,對方明顯表示不屑,看都不看她。

  這曾柔大伯名叫曾一水,二伯叫曾二男,三伯叫曾三養。

  他們的後一代,名字中除了姓氏外額外還多取了父輩的一個字,比如剛才那個直接冷哼曾柔的男子,就是大伯的嫡長子,名叫曾水中。

  曾一水滿臉怒色,朝曾柔質問道:「你可知今日是你爹的頭七?你身為女兒,帶著一眾匪徒,公然擾亂你爹祭司大典,到底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曾柔被大伯呵斥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紅燭卻是嗓音提得老高:「曾家奴才不長眼,曾家少主,未來的唯一繼承人管教下人有錯嗎?打死這奴才都不為過!」

  「臭丫頭你說什麼?」曾水中聽後一急,整張臉氣得通紅,握緊拳頭就要上去幹仗。

  可到頭來還是被曾一水給攔下,老人指了指掛在大山手上的蘇楠,對曾柔講道:「這是曾家新上任的管家,即便你與他不熟,他做事莽撞頂沖了你,可曾府當下正值多事之秋,在用人之際,當家主的得饒人處還是且饒人的為好。」

  「爹!你怎麼還稱她是家主?咱們不都商量好了嗎?」曾水中急得跳了起來。

  哪知曾一水迎頭就賞了自己這個沉不住氣的兒子一巴掌:「閉嘴!」

  曾柔朝大山說道:「大山哥,還是把他放下來吧。」

  大山手掌一松,蘇楠像個落地的胡瓜一樣,悶聲摔在了地上,嗷嗷直叫。

  曾一水一臉陰冷地瞪著紅燭幾人,尤其在大山身上停頓了好久,隨即說道:「我家弟喪期未過,若是有人不懂禮數,驚擾了他,讓曾家在平原縣豪貴之間失去了那最後的顏面。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大小姐的夥伴,一併緝拿報官!」

  說著臉色一變,握住曾柔的手,滿是埋怨道:「你父親走了都好幾天了,你這些日子到底去哪裡了啊?這麼大的一個家連個主持公道的人都沒有,那個新上來沒半年的管家王冕,就在前幾天也被柳家給挖走了,連帶著又帶走了一波有能力的夥計。現如今咱曾家真可謂是內憂外患,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曾柔忍不住地又哭了起來。

  曾一水拍了拍她的手,不斷安撫道:「好在我們幾個叔伯來得及時,左右逢源之下,這段時間才勉強把局面維穩住。現在你回家就好了,好歹還能再見你爹最後一面啊!」

  曾柔大聲喘泣著,不住點著頭:「我想先去見見爹。」

  「好……好!」曾一水擁著她,其他叔伯相擁著,就往裡面走。

  亟待紅燭她們抬腳之時,曾水中一波人直接擋在面前:「堂內都是本家人,你們不准進去,還不快滾?」

  曾柔急停下來:「堂哥,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理應陪我一同祭拜家父。他們若是進不來,那我也不進去了!」

  紅燭幾人相視一笑。

  曾家幾個老鬼相互交換了個眼神,隨後擺了擺手:「放他們進來!」

  ………………